第2章 第二章

林渊被一阵规律的"笃笃"声惊醒。他猛地睁眼,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木屋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阳光透过冰层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那声音来自门口——齐老枪正用猎刀剁着一块冻肉。

"醒了就起来吃饭。"老人头也不回地说,刀锋嵌入砧板的声音干脆利落。

林渊掀开毛皮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上了一件过大的棉麻衬衣,袖口卷了三道才露出手腕。他试着动了动右脚踝,疼痛已经减轻很多,但肿胀仍未消退。床边的拐杖歪歪斜斜地立着,是昨天做的那个。

"小破孩呢?"林渊撑着拐杖站起来,声音哑的跟小鸭子似的。

齐老枪用刀尖指了指屋角。白榆蜷缩在一张铺着鹿皮的矮榻上,额头不再敷着湿布,呼吸平稳了许多。那件被攥得皱巴巴的破衣服现在整齐地叠放在枕边——林渊认出那是自己的外套内衬,昨天用来绑住白榆的。

"烧退了,脑门上的伤得养半个月。"齐老枪把剁好的肉扔进铁锅,"你倒是稀奇,零下二十度光着脚跑,冻伤还没脚踝扭伤严重。"

林渊没接话,他拄着拐杖挪到白榆身边。四岁的孩子睡得很沉,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恢复了淡粉色。林渊伸手想碰碰那道伤口,又在半空停住了——结痂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不像普通擦伤。

"你那小兄弟不简单。"齐老枪突然说。他掀开锅盖,浓郁的肉香顿时充满木屋,"普通孩子挨那么一下,头骨早裂了。"

林渊的指尖颤了颤。他想起昨天白榆扑过来挡枪托的画面,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他救了我。"这句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互相的。"老人往锅里撒了把野生葱,"要不是你背着他走那五里地——"

"五里?"林渊瞪大眼睛。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走了那么远。

齐老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雪地里爬行的痕迹,从黑桦林一直延伸到我的警戒线。"他拿起木勺搅了搅肉汤,投进一把调料,"更别说你还抱着他爬了棵红松——那树少说八米高。"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些记忆碎片浮现出来:异常清晰的视野,敏锐得能分辨气味的嗅觉,以及那种古怪的、让他不畏严寒的燥热...

"我怎么了?"他直接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

铁勺与锅沿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齐老枪转过身,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锐利如鹰:"你不知道自己是个Alpha?"

这个词像块烧红的炭砸进林渊心里。他当然听过——弄堂里李老头整天吹嘘自己的哥哥是Alpha,可惜战死了,不然现在指不定多风光。"不可能,"林渊听见自己说,"我才八岁。"

"七岁分化都不稀奇,战争年代更小都有。"齐老枪从抽屉里拿出一面红色花朵塑料边的镜子扔给他,"自己看。"

镜面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林渊的瞳孔变成了淡琥珀色,眼角泛着不自然的红,下唇有一道自己咬破的伤口。最惊人的变化在口中——他的犬齿明显变长变尖,轻轻一碰似乎就刺破了皮肤。

"昨天你信息素暴走,方圆半里的兔子洞都空了。"齐老枪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老子打了四十年猎,头回见着能把狼群吓退的娃娃Alpha。"

林渊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那些零碎的记忆突然串联起来——怪不得跑了那么久,连个动物也没看到。

锅里的汤突然沸腾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齐老枪转身去料理早餐,留给他消化信息的时间。林渊慢腾腾地挪到炉边,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盖着盖子的汤锅,仅凭飘出的气味,他能分辨出汤里的好几种东西:肉、八角、蘑菇...还有好几种,可惜自己不认识。

哎,还是吃的太少了。

"吃吧。"老人掀开锅盖,盛了满满一碗递给他,"Alpha分化后需要大量蛋白质。"

肉汤滚烫,林渊却感觉不到似的狼吞虎咽。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三碗下肚才稍稍缓解那种噬人的饥饿感。吃到第四碗时,矮榻那边传来窸窣的响动。

白榆醒了。

小孩茫然地坐起来,黑眼睛雾蒙蒙的,额前的伤口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狰狞。他的视线扫过木屋,在看到林渊时突然定住,然后伸出小手——

"哥哥。"

这声呼唤轻得像片雪花,却让林渊的心脏狠狠一颤。他放下碗,拄着拐杖快步走过去,却在离矮榻两步远时猛地刹住。Alpha的本能正在体内苏醒,他怕自己失控伤到这个刚退烧的小不点。

白榆却自己爬下了床。他光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向林渊,在即将摔倒时被一把抱住。小孩滚烫的脸颊贴上来时,林渊感到后颈的腺体一阵刺痛——他的信息素正在不受控制地外溢,昨天雪地的气味瞬间充满整个木屋。

齐老枪的勺子"咣当"掉进锅里。老人惊愕地看着白榆——正常孩子闻到这种攻击性极强的Alpha信息素,轻则哭闹重则晕厥,可这个四岁的小家伙居然舒服地蹭了蹭林渊的脖子,像只找到窝的幼兽。

“啧! ”齐老枪奇道。

林渊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白榆正用指尖好奇地触碰他变尖的犬齿,完全不受信息素影响。"你不怕我?"他小声问。

白榆歪着头,突然伸手摸了摸林渊发红的眼角:"哥哥...热。"他的声音带着高烧后的沙哑,却奇异地安抚了林渊躁动的腺体。

齐老枪走过来,粗糙的手指翻开白榆的眼皮检查:"小鬼,闻得到味道吗?"

白榆有点慢的点点头,指着铁锅:"肉。"

"我是说,"老人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个棕色小瓶,"这个。"

瓶塞拔开的瞬间,浓烈的樟脑味爆发出来。林渊被呛得连打三个喷嚏,白榆却只是皱了皱鼻子,甚至凑近闻了闻。

"见鬼了。"齐老枪收起瓶子,表情复杂地看着两个孩子,"要么是分化迟缓,要么..."他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老人脸色骤变,抄起墙上的猎枪就往外冲:"待在屋里!"他甩上门前又补了句,"别让那小子碰你的腺体!"

木门"砰"地关上,震落几缕墙灰。林渊抱着白榆挪到窗边,透过冰花融出的小孔往外看。雪地里站着三个穿制服的人,正和齐老枪激烈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闪亮的金属物件,阳光下看不清具体形状。

"冷。"白榆在他怀里缩了缩。林渊这才发现小孩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光脚踩在木地板上。他单脚跳着回到矮榻边,用鹿皮裹住白榆。

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林渊抬头,看见那三个制服人员正朝森林另一头走去,齐老枪站在原地,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老人转身回屋时,林渊已经抱着白榆坐回炉边,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融成一团。

"听着,小子。"齐老枪挂好猎枪,声音压得极低,"武装队在搜两个逃犯,这几天你们别出屋。"

林渊点点头,感觉到白榆的小手正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小孩的体温又升高了,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微微有点热。

"还有,"老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个来回,"说说昨天怎么回事?怎么来的北境?"

炉火噼啪作响,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原木墙上。屋外,北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又下雪了。

“这是北境?”林渊小眉毛皱着,弄堂里他是个野孩子,东吃一家西吃一家的长大,给孙奶奶打扫院子混一顿,给李老头打酒,混顿饭听他吹嘘一晚上,他那一年见不了一次的爹从不管他,邻居照顾他还是因为妈妈在世时的好人缘。

北境?这不是李老头家乡最北头的边境?李老头家乡是哪里来着?

齐老枪吃饭并不粗鲁,但速度一点不慢,咽下一口肉,“小孩懂的挺多的,还知道北境。”

林渊听着没有一点慈爱的腔调,竟然很适应,可能弄堂里的奇怪老头老太太挺多的,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他又有点发热。”林渊不着急说昨天的事,小手摸着小破孩的脸,有点担忧。

齐老枪又舀了一碗汤,慢慢喝着,“没事,低烧,吃点东西,再吃药,烧个一两天都正常,人清醒就没事。”

心想着,你俩都是奇怪的小孩,大冷天的冻不死,也烧不死。

林渊就端着小碗,慢慢喂着,小孩喝了大半碗,就把头埋到林渊胸口,不吃了。

林渊也不嫌弃,剩下的一口喝了,把肉块也两三下咀嚼完快速咽下。从来不浪费粮食,他太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了。

这才说起昨天的事,“我是被四个盗猎的拐过来的,之前不知道他们给我喂的什么药,我一直不清醒,感觉晃悠了好久,在林子里我是被枪声惊得清醒过来的,被驼在马上,还有个貂,旁边挂着一个袋子,里面像是大鸟,或者鸡?没摸出来。”

小破孩抓着林渊的手指头摸,林渊低头看了看,也没当回事,“我摔下马,刚站稳,就被两个盗猎的发现了,其中那个叫钱哥的准备拿枪托砸我,小孩不知道从哪冲出来抱我,就被枪托砸了。”

“后来响了好几枪,那俩盗猎的没管我们,跑了。我就背着小孩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后来。。。。。。”

林渊本来今年终于要上小学了,但被拐走了,连作文都没写过,口齿怜俐,全靠听李老头常年吹嘘,知道很多该懂得不该懂的。说的不算太凌乱。

说了好一会才说完,期间齐老枪也没打断,就这么听着林渊说。

林渊反应过来,“昨天那个拿灯的不是你。”很肯定的语气,“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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