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齐老枪放下碗的动作变得极慢,搪瓷与木桌相触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林渊感觉到怀里的白榆轻轻颤抖了一下,小手攥紧了他的衣领。
"武装部的赵队长。"老人最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来找两个越境的间谍。"他起身从墙缝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昨天他们在三十里外的哨所杀了人。"
林渊盯着那个红叉标记,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我们昨天听到的枪声——"
"不是盗猎者内讧。"齐老枪卷起地图,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是边防军在交火。"
怪不得连他俩都顾不了的跑过去支援。
他走到窗前,用袖子擦掉一片冰霜,"那帮畜生带着炸药,专挑暴风雪天行动。"
屋外的风声忽然变得刺耳,林渊不自觉地搂紧了白榆。
"他们往哪个方向——"林渊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白榆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
齐老枪一个箭步冲过来,粗糙的手指撬开孩子的嘴:"糟了,喉头水肿!"他转身从架子上抓下一个棕色瓶子,"按住他!"
林渊死死固定住白榆乱蹬的双腿,看着老人往木勺里倒了半透明液体。药水灌下去的瞬间,白榆像条离水的鱼般弹起来,然后重重摔回林渊怀里,大口喘着气。
林渊的犬齿突然刺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混合着那种古怪的燥热。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红,能清晰地听到白榆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声——咚、咚、咚,像被踩乱的鼓点。
"控制呼吸。"齐老枪一巴掌拍在他背上,"Alpha第一次易感期情绪波动会放大十倍。"
林渊拼命吞咽着唾沫,直到那股铁锈味淡去。当他再次看向白榆时,发现小孩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呼吸很困难,
白榆突然在林渊怀里挣扎起来,小手胡乱抓向自己的脖子。林渊赶紧握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腕。
"药!"林渊吼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Alpha命令式语调。
齐老枪脾气可不好,小A毛没长齐,“我又不是神仙,这边离着医院骑摩托车也要一天。”认真观察着小孩,盯着他的脖子,皱了皱眉头,“是不是过敏了?”
伸手摸了摸小孩额头,不是高烧的温度。
“现在没法了,我觉得是过敏了,我给他打一针缓解,生死有命。”齐老枪严肃的看着林渊,“打不打?”
林渊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信息素要溢不溢的,小脸面无表情,“什么药?”
“肾上腺素。”齐老枪常年备着很多西药和中药,这地儿太偏了。
林渊觉得自己要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肾上腺素,可小破孩等不了,呼吸太困难了。
要为一条生命负责,太艰难了。
“打! ”林渊咬牙吐出一个字,低头看着小孩,“不怕,你出事,哥陪着你。”你都叫我哥哥了,哥给你陪命。
齐老枪也不废话,“把他裤子脱了,打腿上快。”立马转身拖出医疗箱,动作熟练,把针筒放旁边,托起脸色涨红,呼吸困难的光屁股小破孩,跟掂小猪似的掂了掂。
也不看紧盯着自己的林渊,“我看他多重,小孩药量要跟着体重走。”
也就三十斤,不怎么重啊。
林渊看着齐老枪就抽了一点点药给小孩打了。
小破孩回到林渊怀里,紧紧抓着林渊手指,打针也不拒绝,就这么含着泪看着林渊,呼吸困难还想着叫哥哥。
差不多三分钟,小孩呼吸就没之前那么急促了。林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这才感觉后颈的腺体火辣辣地疼。
齐老枪收好医疗箱,坐在板凳上认真观察者小孩,露了个看到稀奇物的表情,“还真不受你信息素的影响啊。”
老子个Beta都感觉你信息素的压迫,小破孩跟没事儿似的,嘿,还真是没事。
看小孩呼吸恢复了,齐老枪倒了杯茶,“好了,没事了,等雪停了,我带你俩去医院,给小孩好好检查一下。”吸溜了一口,吹了吹茶沫,“等会你问问他吃什么过敏,别再发病了,烧还没退。”
林渊觉得自己还是小孩,短短的几天过得比李老头吹嘘的一辈子还长,经的事比李老头多。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老人瞬间噤声,抄起猎枪闪到窗边。指了指床底。
林渊抱起有些昏睡的白榆,悄无声息地滑到床下——那里有个隐蔽的地窖门。把小孩放好,回到齐老枪身边。
林渊都没发现自己动作有多敏捷。
“东南方,两百米。"齐老枪用口型说,手指比了个"二"。
齐老枪真不把林渊当孩子,连个培训都没有,直接实操,听不懂,那就死。
他觉得林渊这小孩太有意思了。
林渊紧紧盯着齐老头,看到他的嘴型,耳朵动了动。他现在能清晰分辨出两种脚步声:一个沉重拖沓,像是受了伤;另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隔几步就有金属碰撞的脆响。脸色变了——是那个钱哥。
看到林渊指了指额头,齐老枪点点头,从墙上取下另一把短猎枪扔给他。林渊接住时差点脱手——这把枪明显被改装过,枪托上缠着绝缘胶带,扳机轻得不可思议。
现在林渊不懂这些,但感觉出来这枪不一般,要么特差,要么特好。
"三发子弹,"老人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后坐力能震碎你锁骨。"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距离木屋五十米处突然停住。林渊的鼻翼翕动,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汽油味——他们在泼洒什么。
"操。"齐老枪脸色突变,猛地推开后窗,"带小鬼走!现在!"
几乎同时,前窗玻璃被砸得粉碎。一个□□翻滚着落在餐桌中央,火焰"轰"地窜上天花板。林渊夹着白榆从地窖口滚下去,最后一瞥看见老人对着门外连开两枪。
地窖里漆黑一片,弥漫着霉味和草药气息。林渊抱着白榆摸索着向前走,白榆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耳畔。通道比想象中长,拐了三个弯后,头顶出现一块方形亮光——是出口。
推开伪装成树桩的盖子时,林渊的瞳孔被雪地反光刺得生疼。他们处在木屋后方百米处的灌木丛里,浓烟正从屋顶滚滚升起。枪声接二连三响起,接着是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白榆在他怀里抽搐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呻吟。林渊低头检查,发现孩子眉头皱着。更糟的是,他听到了第三种脚步声——轻盈、规律,正从东面包抄过来,不知是敌是友。
混乱的气味,无师自通的林渊知道还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带有压迫感。林渊的汗毛已经全部竖起。
枪声突然停了。林渊屏住呼吸,听到齐老枪粗重的喘息和盗猎者的咒骂。然后是种奇怪的"滋滋"声,像是高压电流。
把鹿皮裹着的小孩绑好。林渊毫不犹豫地窜出去。他的脚踝还在疼,但Alpha的肾上腺素让痛感变得遥远,他尽量选择有灌木掩护的路线。
脚步轻盈,跟李奶奶家的狸猫似的,踩在积雪上的吱吱声掩藏在咒骂声中。注意力集中在背对着他的矮个盗猎者,想着齐老枪的话,扣动扳机。
三个穿制服的人影正快速接近,为首的正是赵队长。
林渊缓过来神的时候,已经和齐老枪呆在营地。
怀里紧紧抱着熟睡的小破孩,胳膊感觉不到累,就那么紧紧抱着。
齐老枪看林渊眼神都不那么灵动了,招手把军医叫过来,“栓子,给孩子看看。”
“叔,在营地呢,叫我大名。”齐医生有点无奈,这是亲叔叔。
经听赵队说过,这孩子杀了个间谍,齐医生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向林渊。
齐老枪起身出医疗室,慢慢踱步去赵队的办公室。
要让赵队长给自己再盖个屋,林业局太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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