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那几年,是这辈子最孤独的时候,以后的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比那更差。不知不觉中会放纵自己,做一些更能融入集体的举措,偶尔酒精麻醉,也能帮自己更好的入睡。
她埋怨过梁星渡,憎恨过他,期待过他,对他失望过,但从没有讨厌过。她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李齐云说喜欢她,她觉得这是种很模糊的概念,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算是喜欢?还是产生了照顾对方的冲动算是喜欢?
像电流涌入身体感到酥酥麻麻的,或是像某些时刻忘记了呼吸,靠得太近就会心跳加速连灵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假如这样才算是喜欢,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过?
那些被传得很奇妙的心动感觉,偶尔会在和梁星渡对视时变得清晰,她意识到了,却总是刻意忽略。
是没有勇气,是不敢,是怕看到梁星渡眼里厌恶的暗光。
“高一那年,我和你成了同桌。我总和别人说自己很倒霉,为什么会摊到你这个大恶魔。她们却每次都用艳羡的语气对我说,我有这样的运气可以去刮彩票,说不定能得一等奖。”
回想起过去的时候,梁佳暮会下意识目光游离,她不愿看梁星渡,便将头扭向别的方向。要剖开内心太难,将藏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更难,其实她也很羡慕梁星渡能将自己的感情轻易说出口。
“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你,明明从来没有和你接触过,可你永远是人们口中高高悬挂的清月,她们提到你的时候,眼里总是闪闪发光。在我看来,你虚伪,小气,难以接近,道不同不相为谋。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你有更多令我钦佩的品质,你聪明,刻苦,行动力强,严格要求自己,有规划从不拖沓,你是家长理想的孩子,是他们都喜欢的省心小孩。”
“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爸妈更偏爱你,潜意识中,我也认为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虽然我很不服气,但我心里告诉我自己,人无完人,你也有很多别人难以容忍的缺点,只要我一直装作讨厌你,你就只能从100的评分降到98分,就算你是梁星渡又怎么样,你也会永远是一个不完美的人。”
梁佳暮自嘲般笑了笑:“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我太过阴暗了?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但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每天故意针对你,污蔑你,折磨你,因为知道自己对你不够好,所以才有自知之明,明白你像我讨厌你一样讨厌我。”
“所以你讨厌我吗?”
面对梁星渡突如其来的问题,梁佳暮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怎么会呢,我又不是没良心的家伙。”
得到满意的答案,梁星渡低声笑了下,蓦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就会像现在一样告诉你,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那样,甚至比你喜欢我还要更喜欢你。”
“我什么时候喜欢……”梁佳暮红着脸反驳到一半,嘴唇被梁星渡的食指抵住了,她当即屏住呼吸,又听见梁星渡说。
“总是将自己形容得十恶不赦,要是被别人听到兴许真的信了也说不一定。”
“你说的针对,是指不痛不痒的斗嘴,还每次都语无伦次把自己气得脸颊通红?可我觉得你那样很可爱。你说的污蔑,是指告诉爸妈我没有给你做午饭,以此为自己点外卖作借口?可我偶尔也会想要改改口味。你说的折磨,是指打针的时候像树袋熊那样用力抱着我,眼泪浸湿我的衣襟?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多么希望我能代替你承受那份痛苦。”
“你说你对我不够好,为什么还会在我下了晚自习累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为我盖上被子?又为什么时常假装不经意地把暖手袋放进我的被窝里?我趴在桌上,替我关灯的是你,我醉倒在床上,替我擦脸脱外套的也是你,下雨天跑来图书馆为我送伞的是你,运动会上抱着好几瓶沉甸甸的矿泉水跟着我跑圈的还是你。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承认,你也为我做了很多。是不是我不陈列出事实,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我?”
梁星渡温柔地撩起她的发丝别在耳后:“暮暮,你内心怎么会阴暗呢,非要这么说,我才是一个阴暗的坏人,否则怎么会早早觊觎你,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把你圈留在我身边?”
不知哪来的风,凉凉的,吹动了她的发尾,还有她胸膛更深处的位置。
有点酸涩,也有点苦苦的。
她哽咽着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争先恐后从指缝里溢出,一滴滴滑落,带着微量的沉重,浸没在了很柔软的地方。
“要不要说喜欢我?”
梁星渡似调戏,拭去滑落在她下巴尖的泪珠。
“嗯?”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循循诱导,诱哄着,还夹杂着许多期待。
“说喜欢我好不好?”
她气急,怎么会有人这么过分,专门挑别人最脆弱的时候提这种难为情的要求?
梁星渡像是没有察觉到般,两只大手覆盖住她白皙的手背,捧住她的脸颊,轻声道:“梁佳暮,喜欢的话就要勇敢说出口,假如我对你不好,你也要大声骂我,虽然我一定不会对你不好,但我怕你会独自一个人受委屈,我做了过分的事情,你就要像小时候一样狠狠咬我,我知道疼了,就知道你有多伤心了。”
话音刚落,梁佳暮满脸鼻涕眼泪冲着梁星渡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嗷!”
“嘶…”梁星渡没有避开,他面带笑意地吸了口冷气,然后将她拥紧了几分:“看来我真的惹你难过了,对不起。”
“对啊,你这个混蛋!”梁佳暮像是要把近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般,一边哭一边控诉着他过分的行径。
“虽然我冷暴力你也很过分,但你怎么可以把我孤零零地关在这座房子里!”
“我也想和朋友出去玩,我也想像肥膘一样自由自在,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怎么可以不理会我的孤独,不理会我的需求?”
“每天过着只有你的生活,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我明明已经害怕极了,我害怕打雷,害怕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会变成疯子,你可以出门,可以和同事朋友聊天交往,可我只有你,擅自逃出去的话也许你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连电脑和手机都不肯给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我很多年前就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把我当作小孩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更不能不尊重我的想法,你不可以想让我和谁断联就和谁断联,你不可以再把你的占有欲对我无限放大,你更不能再一直圈住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又怎么会容忍你……”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含糊带过,但她相信梁星渡能明白。
“不论怎样,你要学会站在我身边,而不是跟在我的身后用绳索系住我的手腕,卑劣地让我的世界只剩下你!”
“否则,梁星渡,我一定会选择离开你。”
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假使婚姻一定会撞得人头破血流,那么她即便满身是伤也要追求自由。
哪怕再喜欢也不行。
她一直认为,自由比爱更重要,尊重是爱的前提。
如果连她所想要的自由和尊重都不肯给她,这种畸形的爱还不如扔进下水道。
当然,她这些时间一直妥协的原因,是因为她明白梁星渡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会为她做很多事情,甚至愿意为她死去。之所以将她困在砖瓦水泥之中,只不过是因为安全感作祟,其中还有一点赌博的成分,最开始,他并不能确定她的心,但他明白自己不做些什么,她就永远不会主动告诉他,彷若无解死局。
同样的,梁佳暮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深情究竟是真是假,她需要一段时间观察权衡,短时间的假装可能看不透,但长时间的伪装就无法做到天衣无缝,只要用心就会找到漏洞。
梁佳暮总说自己不了解梁星渡,但实际上,她非常了解他。梁星渡舍不得看见她痛苦,她愤恨绝望到极点地让他去死,他都会抑制自己浓烈的感情了结自己,以此解脱她。
他对她的执念深邃刻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别人的怀抱,这辈子都无法违背天性甘愿放手,要紧紧抓住才能安心,可那么做就会看见她痛苦挣扎磋磨憔悴,他舍不得她生活在炼狱中。
最终,他宁愿杀死自己,也要争得妥协两全。
既放过了她,也放过了自己。
因为他是梁星渡,对自己永远更狠的梁星渡。
梁佳暮坚信着自己痛苦的同时,梁星渡一定在远处比她更痛苦。
这才是她愿意释怀那几年独自漂泊异国的原因。
当然嘛,回来本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在知道他过得也没那么好之后,她自然就没那么想要抓着过去不放了。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折磨这小子,细水长流,他还傻傻的甘之如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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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很温暖,她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她其实有点明白,梁星渡最怕的不是她说讨厌他,怕的是她会离开他,即便嘴上说说也不行。
那时候,梁星渡什么也没说,只一昧地拥着她,像没安全感的小狗一样低头嗅着她的发香。
后来,那天晚上。梁佳暮已经洗完澡侧身睡在床上,忽然感觉到有人俯低身,温热的吻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随之那宛如梦中般的低语响在耳畔。
“梁佳暮,我答应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也要答应我,你身边一定要留下我的位置。”
“求你……”
“不要再抛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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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文秋逸的婚礼,是梁佳暮时隔多日重见天明的一天。
对文秋逸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纪念日,对梁佳暮来说同样是值得大肆庆祝的一天。
梁星渡在前一晚上就把手机还给了她,她拿着手机疯狂回着各类消息,像极了在职客服,足足回了三个小时都没有把消息回完。这一举动俨然惹得梁星渡不满,梁星渡抱住她的两只手,牢牢地收进自己怀里,哼哼唧唧道:“别看了,早点睡觉,明天再回。”
“不行,还有一句话我没发出去。”梁佳暮推开他,翻身裹紧被子。
荧屏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无意间摁到待机键,漆黑的屏幕赫然映出梁星渡幽怨的小眼神。
梁佳暮:“……”
“暮暮……我好冷。”
梁佳暮:“……”
“跟他聊天有意思还是跟我聊天有意思?”
梁佳暮:“……”
“暮暮,不抱着你睡觉我会做噩梦的。”
梁佳暮:“……”
“寂寞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梁佳暮无奈丢出手机:“好啦好啦!明天回就明天回。”
梁星渡总算心满意足抱回了自己的暮暮,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复我的理由???”
听完上述解释的楚绣绣猛地扶住梁佳暮的香肩,泪流满面:“怎么可以这样?结了婚就忘记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梁佳暮喝了口香槟:“我也觉得他太过了,我说是跟你聊天,他偏不信,我说把备注拿给他看,他非不看。”
早已深谙自家领导是个什么德性的楚绣绣不免发出一声冷哼:“他心里怕不是一清二楚故意装傻吧?”
“不用怀疑,就是。”梁佳暮眯了眯眼,偏头示意楚绣绣朝某个方向看去:“这不,跟屁虫似的跟了上来。”
楚绣绣探头看去,果不其然,看见梁星渡正单手插兜站在一座喷泉前被人搭讪。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怎么可以做妒夫呢?!”楚绣绣很想替梁佳暮出口气,可她想了想又觉得当妒夫没什么不好的,话头顺势直下:“算了,总比招蜂引蝶好。”
见梁佳暮悠哉游哉的模样,楚绣绣不禁着急:“佳暮,你一点儿不担心的?那么多女人围着班长转……”
梁佳暮若有所思点头:“嗯……再多点就好了,否则他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来缠着我,我也会很苦恼的啊。”
楚绣绣:“……”尼玛,猝不及防被喂狗粮了。
“对单身的人太不友好了。”楚绣绣默默缩了缩脖子:“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人出来玩了。”
“欸?”梁佳暮诧异地看着和昨天判若两人的楚绣绣:“是谁昨天一直说想死我了的?女人,你要对你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楚绣绣嘿嘿一笑,情不自禁搂住梁佳暮:“我确实很想你嘛,自从你结了婚之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以后多见好嘛?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要带班长。”
“这个我很赞同。”但能不能实现就不一定了,依照梁星渡那该死的黏人程度,除非公司里忙到挪不开脚,否则这个条件根本不会成立。
“哎,文秋逸出来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新娘呢,不知道他会娶谁啊,结个婚都悄悄咪咪的,整得老神秘了。”楚绣绣的注意力忽然被远处吸引,拉着梁佳暮往里走。
“你也不知道?”
“对啊,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结果瞒得这么死,你没发现这次婚礼文秋逸邀请的都是很熟的朋友吗?”
“啧,文摄平时放荡不羁,感情方面悄无声息,没想到突然就给大家整了个大的。”
“可不是,新娘快出场了,好期待啊!!”
连摄影师都是喊的自己人,保密到这种程度,恐怕新娘是什么不能轻易露面的人物。
梁佳暮正琢磨呢,便看见文秋逸牵着新娘从红毯尽头走了出来。
文秋逸没有父母,高堂席位摆放的是两张照片。
新娘那边大概也没有邀请亲戚,只身一人站在文秋逸身边,身材窈窕,婚纱高奢华美,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其他人都在高声欢呼的时候,梁佳暮突然越看越不对劲,一股熟悉感悄然从心底升腾,直到文秋逸在神父的指引下掀开新娘的头纱那一刻,全场噤声呆若木鸡,唯有梁佳暮瞪大眼睛没控制住自己叫了一声:“我靠!”
居然是女明星陈思微!
宕机过久的楚绣绣在听到那声惊为天人的“我靠”之后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叹:“卧槽!”
卧槽了啊,新娘是陈思微!
二人就差没有手牵手震惊到当场瘫倒。
带着单身狗的不甘,楚绣绣一口老血咽了回去:“……果然是整了个大的……”
“……文摄,牛逼。”
这是场非常隐秘的婚礼,所有人都后知后觉,能拥有入场券的人都是文秋逸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把当红女星陈思微隐婚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算不算是上贼船了?”楚绣绣很认真思考一番:“所有人的老命都绑在一起了,但凡陈思微结婚这事儿捅出去了,我们这些名单上有一个算一个的都会被文秋逸暗杀的吧?”
不置可否,梁佳暮苦笑:“待会儿就得签保密协议了。”
“妈的,真不厚道啊。”楚绣绣捞起桌布拭去眼泪:“一个两个都结婚了,我可怎么办啊?”
梁佳暮安慰道:“婚姻是坟墓,你现在生龙活虎的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看你过得挺幸福的,佳暮,班长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
楚绣绣指着朝她们走过来的梁星渡,嘤嘤告状道:“你看,他目光好邪恶,好像要把我就地格杀,可是我只是搂住了你的胳膊而已啊。”
梁佳暮赞同点头:“确实,比我们家欺邻霸坊的肥膘还要邪恶。”
走近的梁星渡在她们脸上来回扫了一遍:“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绝对不可能让领导知道自己在诋毁他。
楚绣绣为了转移话题,忙引火去烧梁星渡:“班长,你刚刚跟那位美女聊得很火热嘛,在聊什么呀?”
梁星渡微微一笑,看向梁佳暮:“暮暮也想知道吗?”
像是在征求奇奇怪怪的意见。
梁佳暮转头看风景:“不太想。”
梁星渡有些失落:“为什么?”
梁佳暮淡淡地回答:“很无聊。”
楚绣绣:“……?”没意外的话,这大概又是在撒狗粮吧?!
“其实也没聊什么。”虽然梁佳暮不问,但梁星渡非常热情地主动分享道:“她问我有没有婚娶,我告诉她,我和我的妻子十分恩爱,她有些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但她心地善良,美若天仙,可爱极了。”
楚绣绣掀桌:这他妈就是狗粮!!
面对梁星渡演都不带演的吹捧,梁佳暮扶额的同时顺便捂住了他的嘴:“这里人这么多干嘛说得那么大声啊?”
梁星渡笑弯了眼,偷偷亲了亲她的掌心:“呜呜呜。”
“你说什么?”梁佳暮凑近,然后哎呀一声忙地缩回手:“舔我干什么?!”
“暮暮,说的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梁佳暮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某人报复心真的极强,阿不,这不是报复心了,这是心机深重了!达成目的的同时还能顺理成章让她吃瘪!梁星渡啊梁星渡,不愧是你,大变态!
“绣绣,我们走。”梁佳暮才不想和梁星渡继续大眼瞪小眼,她刚转身准备拉着楚绣绣走,结果捞了半天没捞到人,恰逢这个时候梁星渡接住了她差点落空的人,防止了她的尴尬。
“人呢?”
二人同时回头。
结果看见——
某个被狗粮险些撑晕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寂寞地玩着泥巴。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地里。”
“咳咳。”梁佳暮红着脸把她扶起来:“干什么啊,振作一点啊!”
楚绣绣行尸走肉地打了个转:“这是哪里?你是谁?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我应该去单身协会报名参赛的!这里全是高贵的情侣,我不配,我不配出现在这里!啊啊啊啊!!!!!!!!”
“真疯了。”梁佳暮惋惜地捂住了楚绣绣的眼睛:“别怕,绣绣,我带你去精神病院,我会照顾你后半辈子的。”
梁星渡似笑非笑地问:“暮暮,你去照顾她后半辈子了,那我呢?”
听完梁星渡那死没良心的话,楚绣绣彻底疯魔了:“苍天啊,大地啊!还是人吗?!连病人的爱也要抢夺吗?!”
“噗哧。”梁佳暮最终还是被楚绣绣浮夸的演技逗笑了,她一手搂着梁星渡,一手搂着楚绣绣:“好了好了,我两碗水端平好不好?明天请你们吃岛国料理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楚绣绣顿时人模狗样起来,假装自己有领结,扯了扯脖子前的一团空气:“那我只好欣然赴约了。”
梁星渡偏了偏头:“好,你请客,我付钱。”
梁佳暮哼哼唧唧道:“那当然了,你的难道不是我的吗?”
“那你的呢?”
“我的?这不是开玩笑吗,当然还是我的了!别说我的东西了,就连我这个人,都是我自己的!”
不出意外,梁星渡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笑得很瘆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梁佳暮就喜欢逗他,梁星渡的反应可比恶犬表现出来的还要有意思。
-
文秋逸的婚礼结束后,他和陈思微展开了一段长达两个月的蜜月旅行。据说天南海北都玩了个遍,本身文秋逸就是个喜欢旅游的人,放下工作尽情去玩儿简直是人生最爽快的一件趣事。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思微行程排的那么满的人竟然也有时间陪文秋逸一块儿享受那么久的旅行,可谓是爱到极致了。
楚绣绣经常在聚会的时候吹梁佳暮的耳旁风:“佳暮,你看看你们家那位,每天在公司里当人形监视器,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的,都没说和你一块儿度蜜月,弥补一下当时的遗憾。”
其实她也有想过这方面的安排,只不过梁星渡的确太忙了,她便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过。
“工作为主吧,他和我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我能理解他。”
更何况,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掩饰一下她的心虚了,刚结束婚礼那阵子,梁星渡也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希望能和她一块儿度蜜月的,但梁佳暮当时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表情坚定得跟要当兵似的。
后来梁星渡渐渐的就不再提了,她也开始了你找我藏,你追我躲,凡事都以工作太忙为由冷暴力梁星渡的戏码。
前段时间,她和梁星渡去看望了爸,他一上来就问他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梁佳暮吓得花容失色,当然,这是夸张的形容,她倒没有那么害怕这件事,只是她也不可能昭告全世界,哎呀我和梁星渡还没有亲密到那一步,怎么可能会有孩子造出来呢?
是也,她太羞涩了,平时容忍梁星渡对她亲亲抱抱,好多次险些擦枪走火,都被她及时的一脚给人踹下床了。
对这方面,梁星渡没有强求,虽然……看起来快要憋爆炸了。
她记得前几天梁星渡才躺在床上一边勾引她,一边低声咬她耳朵,委屈地问:“是不是要等到世界爆炸,我的小星星才能一块爆炸?”
嗯?她当时没听白,只愣愣回了一句:“你的那玩意儿为什么会爆炸?爆炸了我可不要你了,我不要太监老公!”
梁星渡:“……”
她只记得梁星渡的表情非常精彩,跟撒了颜料盘似的各色纷呈。
哈哈,是,其实她是假装没听懂,反正逗梁星渡挺好玩儿的。
好几次梁星渡都怅然若失:“可惜我引起为傲的,都没有用武之地。”
梁佳暮故意嗤笑:“把你的小金针菇收了再说话。”
咳咳,小什么小,根本不小,吓死人了好嘛?第一次他帮她洗澡的时候,她的臀缝无意间坐到过,那硬硬的滚烫的庞然大物差点没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水里跳出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梁佳暮告诉自己,还没到时候,反正……
她爱好之一也是看梁星渡动情到极点又得不到,委屈得眼角潮红湿润的模样。
只不过她永远不会告诉梁星渡。
但梁佳暮还是倾向于梁星渡是个大尾巴狼,以他腹黑的程度来讲,他也许是知道她的癖好,总是刻意做出那样的表情勾引她来着。
“佳暮,你出神了是不是?你有听我说话嘛?”
楚绣绣的声音将梁佳暮的意识重新拉回,梁佳暮干咳一声,红着脸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口酒:“听着呢,你说吧。”
“说?我是在问你,下个月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出国玩儿。”楚绣绣狐疑地看向她:“果然,你其实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东西吧?否则怎么会脸红得跟水蜜桃似的。”
“怎么可能!”梁佳暮条件反射立马反驳:“下个月是吗?玩,出去玩!”
“真的?”
“真的,你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
“想去冰岛。”
“你要看雪?”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推荐?”
“去山阿萨郡吧。”
“怎么说?”
“那里是赫尔门斯与希拉瑞莉初见的地方。”
“哇去,你怎么知道?”
“无意间看见了赫尔门斯遗留下来的笔记。”
对于赫尔门斯,整个极枫市的人都非常熟悉,而他的故事,更是人口相传,充满遗憾。
楚绣绣平时就很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的be爱情,自然对赫尔门斯的爱情故事充满了探究欲。
“没想到公馆里真的残留着赫尔门斯的旧物,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目前我只找到了日记本,其它的没有刻意去找,我想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要去搜索,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东西被找到。”
楚绣绣点头:“原来如此,暮暮,你想拜访赫尔门斯的家吗?”
严谨的说,应该是故乡。
“嗯,我想亲眼见一见他和希拉瑞莉博弈的棋盘。”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对那样的故事充满别样的情绪。
定下旅游时间,二人心满意足分别。
出国之前,梁佳暮和梁星渡一起回了陈丽卿的家。
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陈丽卿恨不得把拿手好菜烧个遍,跟芳子奶奶在厨房里忙碌得脚不沾地。
拓也远雅更是在看见梁佳暮的第一眼就搂着她往沙发上带了,至于后面站着的梁星渡?那是谁啊?兴许是一个陌生男人吧。
“姐!我好想你,你是怎么忍心不来看我的?”拓也远雅像小猫一样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梁佳暮挠了挠他的下巴:“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姐,你的身上还和以前一样有着我喜欢的香味。”
“你说了这么多次,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是青桔?栀子花?其实还有点甜,有点像奶香味。”
“你姐我一岁的时候就不喝奶了。”梁佳暮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感觉更像是柠檬洗衣液的味道。”
“真的吗?那我再嗅嗅。”
不远处看着姐弟二人互动的某人发了潮水般的大醋,大老远就飘到了梁佳暮的位置,梁佳暮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有人的视线正阴暗地紧紧缠着她,嘿,这该死的压迫感,这不,自己找上门来了。
“其实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我完全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结婚有什么好的?处处受限制,失去自由,免不了有摩擦和争吵,说不定结婚对象还有些不忠的心思,尤其是天天嘴上说着加班,保不准早就在KTV或者什么酒店过了一夜才回来的。”
梁佳暮头一次想让自己亲爱的弟弟住口,虽然她能感觉到他是在故意激怒某人,但也不能这样无差别扫射所有上班族吧?
要是把这种言论发到网上,大概都得被网暴。
“看电视,看电视。”梁佳暮刚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拓也远雅的长辫子已经落进了她的手心,他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她的腿上,舒服得哼哼唧唧:“姐,反正你要记得,我永远站在你身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别给我受委屈,直接离婚,我照顾你一辈子!”
沾满醋汁冰凉似刀般的视线瞬息间落下,梁佳暮神速侧头躲开了梁星渡无可发泄的酸涩,哎哟哟老天爷,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和梁星渡对视,她根本接不住那沉甸甸的感情。
最后,见得不到回应,梁星渡只留下了一句“我去厨房帮忙”然后转身离开了。
梁佳暮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梁太子真的生气了吧?啧啧,还真罕见呐。
得逞的拓也远雅没忍住笑出声,跟个讨到蜜糖的孩子似的甜蜜蜜地用力环住了梁佳暮的腰:“果然,姐姐没有骗我,就算结婚了也还是最宠我。”
梁佳暮下意识抚摸他柔软的发丝:“嗯啊,我们可是流的是一样的血呢。”
结果当她抬头的时候,发现梁星渡正好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那瘆人的视线又一次钉在了她的脸上,寒意铺天盖地像是能把她当场冻住。
梁佳暮心里已经不是咯噔一下了,已经大炮轰轰轰乱炸了。
我天,好死不死,正好被醋王听见了,别宇宙大爆炸,小星星爆炸了,她梁佳暮也要当场被梁星渡引燃爆炸了!
那天夜里回公馆的路上,梁佳暮战战兢兢坐在副驾驶大气不敢喘一下,梁星渡动一下或者呼吸快了慢了,她都情不自禁猜测他心情好坏。
ok,算是深刻体会了楚绣绣说的,公司行走的大魔王,是如何光沉默地坐在会议桌前就能让两排优异职员们胆颤心惊,冷汗直流的了。
哈哈,不开玩笑,梁佳暮真怕了。
停车的时候,梁星渡说了句:“东西拿齐了没?”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连忙道:“拿了,没漏的。”
“你确定?”
“……我确定。”梁佳暮咽了咽口水。
梁星渡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她几秒,冷声开口:“那这个是什么?”
说完,梁星渡拿出一袋药,赤果果地展示在梁佳暮的面前。
梁佳暮定睛一看,瞬间精神了,这特么是避孕药啊!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为什么要问我?”梁星渡意味不明地笑了,只是那弯起的唇角,看不见丝毫的笑意:“这是我从你座位上捡到的,刚刚我不是问你东西拿齐了吗?为什么不好好检查一番再下车呢。”
“误会,都是误会!”
“梁佳暮,我们好像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买避孕药了?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高兴你终于肯和我做了,还是难过你根本不打算怀我的孩子?”
梁星渡猛地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危险地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慌乱的表情。
梁佳暮此刻顾不得解释,先是大脑过滤了一遍,才赫然意识到,她今天穿的大衣和第一次回国见到梁星渡那天,穿的是同一件。当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药店买了避孕药,具体原因她自己现在都不记得了,非要解释,可能是脑子抽了。
那天穿了一次后面一直塞在衣柜里,药也一直放在口袋里,她刚刚下车的时候药应该是不小心从口袋里跌落出来了。
梁佳暮真想骂街了,人怎么可以倒霉到这种程度,今晚上梁星渡明显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居然还把引燃炸弹的火信子给落下了。
有意思有意思,老天爷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一点情面不留的啊。
“假如我说,它是凭空出现在我口袋里的,你会相信吗?”
梁星渡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梁佳暮。
没错,真的不会有人相信的。
“好吧,这儿还有小票呢,很早之前买的。”
梁星渡检查了一番小票,然后冷意更深沉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见面吧,为什么?”
他没问的很详细,但话里暗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可不是要找别的男人啊,你不是最清楚我了吗?”梁佳暮连忙撇清关系,然后磕磕巴巴地红着脸道:“不过,这玩意儿的确和你有关,当时是见了你我才买的。”
“你见过我?”
“嗯,你接楚绣绣回家,我看见你了。”
“……”
“当时……我是打算接近你……嗯,报复你的……”
搂住梁佳暮的胳膊松了松,梁星渡垂眸,挑眉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早之前就对我有意思了?”
“呵呵……”梁佳暮干笑一声:“不,那个时候是我脑抽了,不作数的。”
“嗯?怎么能这样骂自己呢?暮暮,早点告诉我多好,为什么总是要让我猜呢。”梁星渡拦腰将她整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公馆内走去。
“啊啊喂喂喂!!!!梁星渡你要干嘛!!!”
梁佳暮胡乱抓着空气,像搁浅的鱼拼了命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让我憋爆炸的小星星得到慰藉,正好圆了你起初接近我的目的。”
“啊啊啊啊!!!!!臭流氓啊啊啊啊!!!!”
“一举两得,亲爱的。顺便告诉你,我们之间还有比血缘关系更亲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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