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得反常,山风扑面而来,冷得沈明意打了个寒颤。脚下的石阶又湿又滑,雾气令她根本看不清前路,只能凭着本能往下跑。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强烈了,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啊,这地方,八成不是人该来的。
头发全糊在脸上,挡住了视线,她每一步都像踏在虚空里,一不留神就摔了个踉跄,手撑地时还被碎石划破,火辣辣的疼:“不能停,不能停。”
风忽然止住了,四周都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树叶的颤动都没了,只剩空气里那股腥味,浓得让人反胃。
有黑影越走越近,直到能看清后,更令人心惊。它脏器的轮廓被半透明的皮肤裹着若隐若现,灰白的眼珠死死盯着这边,空洞得像没有灵魂。恐惧感将人钉在原地,腿沉得迈不开。
那怪物从远处扑来。吓得人心口骤然一紧,呼吸乱成一团,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在这种时刻脑子里就只剩下强烈的逃跑念头,但身体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刚摔到地上的人来不及跑,脚步慌乱地往后蹭,掌心沁满了汗在地上胡乱摸索,摸到了根断枝。
"昆仑镜……昆仑镜……“怪物嘴里念念有词,它已经全无神志纯靠执念与**在支撑。
“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报警!”。枝条被举在面前颤颤巍巍,她嗓音也跟着轻颤。话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可笑,可这时候除了说点什么,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
那东西仍在靠近,咧开大嘴,嘴里龇着森白的獠牙,黑雾从口中翻涌出来。味道……腥味和湿气扑面而来,吸入后,脑子就开始昏沉,她此刻真切地觉得——我的命今天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意识一点点被抽离,黑雾在眼前翻涌,像要吞没整个人,就在神志即将消失前,"叮——”那声响极轻,却像一束光穿透脑海中的混沌。
黑雾被震开一条缝隙,一束不存在的引力从远处吸引着她。沈明意下意识就顺着那道声音跑去,跑得比平时的速度都要快得多,跑得肺部像被撕裂一样的痛,呼吸混乱到几乎要干呕。那铃声一次次有节律地响起,一切混乱都被压下去,只留下一条清晰的引线。
这是生命本身的力量,求生的本能也指引了她此时的行为。她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无法在此刻拯救她的生命,她只能听从直觉。
“叮——”又一声。
走着走着,神志渐渐清明,视线豁然开朗。前方依然是那片寂静的石阶,尽头的殿门半掩,门口的灯光依旧忽闪,但在此刻是散发着温暖和希望的明灯。
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关上门,她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腿再也无力支撑,顺着门板滑坐到地面上。手心全是汗,空气划过喉咙的瞬间,风里都像是藏着刀刃。
绝望感在此刻真正地击中了她,依靠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真正地生存的,哪怕是最低要求的活着。
四周静寂,片刻后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抹白影从廊下稳稳地走来,不疾不徐。他看着沈明意,不由得想:为什么要乱跑,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他神情冷静至极,无声地审视她的每一处反应,仿佛刚才的惊魂与他无关,。袖间风动,铃声轻轻晃动,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迫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跌跌撞撞地起身向苏辞跑过去,心底涌现出了特别的亲密感,这种亲近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然而她不能控制自己向他走去,因为在这里靠近他就是靠近安全。
很显然这样的心态是有问题的,尽力冷静下来后,她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处境。苏辞强大的能力,成为了此刻她在陌生的、危险的环境中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她产生亲近感的主要原因。
“叮——”
沈明意怔在原地,这熟悉的铃声……
刚要出口质问,苏辞抬手,方才浓重的雾气被他灵力震散,焦灼紧张的气息被逼出门外。忽闪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此刻的神情更加不近人情:“跑下山就是为了找死?”
苏辞垂眼,似乎未打算继续责怪她,将残留在她肩上的妖气一点点剥离,化作细微的灰尘散去。
夜色已深,沈明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不安心。
“什么叫不许乱跑,什么叫找死……”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生闷气,气着气着脑子就开始乱飘。比如,她又想起那只嘀咕着昆仑镜的老妖。
那玩意儿应该是真的存在的。毕竟自打她被苏辞捡上山后,这地方就处处透着诡异。要是说这地方藏着什么宝物,她一点也不惊讶。
怎样才能寻找到穿越回去的方式,回到那个她熟悉的世界,她思绪越飘越远。
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沈明意顺着声音蹑步过去想去听听。苏辞平时连咳嗽都不发出声音,怎么会在半夜里自言自语?
“若昆仑镜开裂,时空混乱,必生乱象。”殿门半掩,烛火微弱,案前有一人影静坐,单手撑额,低声对着古铜镜低声言语。
“时空混乱!”几个字像雷一样击在脑中,给了她新的希望,令她脑海中轰鸣不断。过往的回忆不断回放在眼前,难道她有机会回去了?回到她熟悉的生活?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越想越激动。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昆仑镜或许真的有穿越的能力。
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的光透过纸窗,淡淡洒进殿内。苏辞早早出了门,真是绝佳的机会。
室内昏暗静寂,只有脚踩地面的吱嘎声,沈明意环顾四周,心口鼓噪,这份紧张无论如何努力都压不下去。
先是从桌案开始,每本古籍都翻了翻,书页间夹着的符箓、折角的纸张,都让人心跳加速。她努力让动作看起来像“在打扫”,可每一次掀开一角,心里都在盘算——要是忽然有人回来,我该先装晕还是装傻?
屋里有淡淡的药香,混着木屑味。她弯腰、起身,眼角余光不断扫向门口,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视线从案上扫到角落,那里有一只古旧的香炉,炉脚下隐隐露出黑木的边角。她往那边挪动,随手撞到了书卷,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吓得人立刻僵住不动,心口几乎要蹦出来。
等了会儿,再没有声音传出来,她才继续动手将香炉推向一旁。果然,那后面有一个空隙,其中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空气像被拉紧的弦,在那一刻崩到了极致,马上就要断掉。
将盖子掀开,里面躺着的就是那面古铜镜,镜面倒映出她的脸,真是既心虚又紧张的神情。
喉咙有些发干,她吞了吞唾沫,手指抖着摸上了镜面,凉意顺着手绵延上来,冰得整条手臂都发麻。
“这就是……昆仑镜?”低声喃喃自语,一股隐约的恐惧出现在她心里,却被更强烈的好奇强压下去。
轻轻拨动镜面,金色的水波纹自铜镜中心向周围扩散。那神奇的表现吸引住了所有目光,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紧张地在等待某种神奇的变化。
手指轻抚着那道波纹,可它转瞬即逝,镜面又恢复了平静,更加突显出了她的不自量力。“果然是我眼花了吧。”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与自嘲语气,轻得像在掩饰心底的不安。
镜子另一面,苏辞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冷淡而深邃,仿佛早已洞察了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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