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柏丘的眉头皱在一起，他突然不知道怎样面对张强，“你不必这样。”

张强倒是平静下来，甚至还能说几句松快话：“你这几天去哪了啊，幸亏小爷我没报警。”

“……”柏丘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说，斟酌着刚要解释，就被张强推进了洗手机。

“臭死了，先去洗澡。”

柏丘站在那看着张强在拥挤的小屋里转来转去，整理那些杂物，把一样东西从左搬到右，又从又搬到左。

晚上柏丘打开直播网站，游戏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云阳小胖进公安局的事。视频里虽然晃动模糊，但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小胖那张脸。

他动手了，据说皮皮当时被他摁着打，没还手。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在开赛期间打架进了公安局，是必定要被禁赛的。

云阳本就是缝缝补补的小破船，这时候更是难以支撑。他们缺失了小胖甚至连首发队员都凑不齐。

视频的BGM一遍遍重复，他不停下拉着看评论区，沉默着看着那些谩骂和讽刺。

他斟酌着打开小绿泡搜索对方的电话号码，申请成为好友。

祁晋这时候，应该很难熬吧。

他的邮箱里存着平台的主播签约邀请，还有好几家职业俱乐部的实训邀请。其中还有几个其他平台

柏丘放下手机打开摄像头准备直播。他好多天没直播，这时候突然冒头，不少人都以为他被人搞了。

“没事，前几天家里有点事。”柏丘登上游戏，“今天玩四排。”

他如今已经不仅仅枪法到位，在做事情布局上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晚上打得很顺畅。

每天听着祁晋骂人再怎么也知道一点东西了。

“主播可以来云阳吗？我们小破船就缺主播这样的。”

“主播打职业吗？”

柏丘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我不打算打职业。”

他现在对迷雾追踪算不上热爱，也没兴趣打职业。

直播完张强坐在那里看今天录屏要剪视频，他则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摆弄手机。

“职业联赛冠军队伍有五百万奖金。”张强瞥了眼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柏丘的手指一顿：“是么？”

他垂眸看着小绿泡里通过的好友申请，在框里反复打了很遍，始终没有发出去。

直到对面实在看不下去“对方正在输入中”给他发过来一个问号。

柏丘有些紧张，干巴巴打字问祁晋——你还好么？

祁晋靠着墙，冷凝的神色在看到这行字时不由得轻笑一声，心情难得好了许多。

这小子，打这么久结果蹦出来这三个字。

——不好。

祁晋偏偏不按套路来，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话来。

心情不好改怎么办呢？

柏丘看着那两个字想了许久，然后突然问——方便打电话么？

祁晋看看周围，走到了一个空空的地方，回复——可以。

当语音拨通的时候，柏丘心尖一颤，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打破了什么，却又无法得出其中关键。

他注意到自己微紧的呼吸。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祁晋是个老烟鬼，他总想吸那么一口，这时候一紧张就更想了，可偏偏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祁晋。”柏丘轻轻唤了一声多放的名字，隔着手机他似乎能听到那人贴在耳边的呼吸。

柏丘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去。”

“没有为什么。”

“不害怕么？”

祁晋舔了舔上颚，他很想说自己不怕，可当时他当真是怕急了可是，但那种惧怕不是出自于对妖怪的恐惧。

“怕。”祁晋笑了笑，“我怕得要命。”

他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那东西对他生气了。

柏丘呼吸一滞，他像是一个遇到疑难问题怎么也解不开的学生，苦苦追寻着老师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柏丘很是困惑，“祁晋，为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在祁晋听来实着是有些难堪了，他细细的回顾着两个人的相处，哑着声音问：“你不知道？

他表现得不够明显么？

柏丘有些难过：“我对你并不好。”

“……”祁晋啧了一声，“如果你只是说这些，我把电话扣了。”

手机传来祁晋冷漠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嘟嘟的盲音。他举着手机待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问了这么多却把最想问得是摁进了肚子里，不肯轻易露一句话。

他太过于惧怕忘记的过去，那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难以拔出。

“你小子，拿着手机摆出一副这么沉重的表情。”张强注意到他苦着一张脸回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柏丘摇摇头，颓废地坐在小凳子上。他好像又惹祁晋讨厌了，那个人好像总是很容易生气。

如果云阳在小组赛之前，还凑不齐参赛队员，就不得不放弃参赛，滚回去等来年了。

每天柏丘一睁开眼，一拿起手机，就总能看到云阳的消息。无论什么都好，可偏偏没一点好消息。

云阳官方账号的评论区已经看不见那些激进愤怒的语言。倒全是上吊的。

没事哈，他们几个本来就是没人要的，硬凑成的，哈哈哈，小组赛打了估计也不行哈哈哈。

祁神当年退役的时候受伤挺严重的吧，拿得起来鼠标吗。

哈哈哈哈。

WG四人一代神，到现在，是不是只剩下祁神了哈哈哈。

什么东西这么硬，原来是我的尸体啊。

柏丘的后台里也挤着很多私信，问他去不去云阳。明天就要提交参赛队员信息了。留给云阳的时间不多了。

——柏丘，你看你能不能来救下急呀。

胡小仙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紧，不得不联系柏丘。他太急了甚至没有寒暄几句。

柏丘是他唯一想到有这个实力，又不会嫌弃云阳这艘小破船的人了。

柏丘注意到消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好奇地问了一句祁晋的意思。

胡小仙自然是一开始就问过祁晋，可是那人总是坐在那里，似乎一点都不急。

再问，也总是让他们安心训练。

他和小胖都第一时间想到了柏丘，可是当跟祁晋提这件事的时候，祁晋总是淡淡地说一句：“他不打。”

胡小仙觉得不可理喻，他都没问过柏丘怎么知道人家不打。凡事都是要争取一下的。

胡小仙想到柏丘和祁晋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犹豫一下果断撒了慌——就是祁神让我找你的。

——给我些时间。

柏丘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疼，他翻着自己和祁晋那干巴巴的聊天记录，有些纠结。

——你需要我加入你们么？

柏丘还是想听到祁晋亲耳告诉他。他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就接到了对方的语音。

“胡小仙找过你了？”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他能感觉到祁晋已经在尽力遮掩了，可气息骗不了人。

“过劳容易生病。”柏丘没有回答他的话。

祁晋弯了弯嘴角：“你耳朵还挺好的。”

“妖怪是这样的。”柏丘声音平平，但实际上在吐出那两个字时，心里难受得想死。

妖怪。

他是妖怪。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锥心欲死。

祁晋顿了顿，也不太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你不用来。”

他声音很平静，一如既往的可靠，似乎还带着一些特别的温和。

柏丘想到“温和”这样的字眼时，不由得傻了。祁晋那样的人是怎么能和温和扯上关系的。

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那些藏在言语和疲惫之下的温和。

柏丘没可能这么简单放过对方：“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甚少问这样的尖锐的问题，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算是关心？”祁晋好像一点没有大难临头的感觉，居然还有心情调笑柏丘。

柏丘听着那人的话，紧紧皱住眉头，有些别扭：“算是。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过，云阳会赢的。”祁晋笑了笑，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越这样，就硬扯着笑，破绽也就越明显。

“祁晋。”柏丘喊他的名字，很是不赞成，“你说实话。”

“我会作为候补队员参加比赛的。”祁晋终于是停止自己拙劣的表演，很是认真的回答，“我自己上。”

柏丘几乎是早早猜到了，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你的手，真的没问题？”

祁晋平常拿着杯稍微久一会儿，就要放下或者换手。就连手机也是左手拿。

怎么可能没问题。

“祁晋？”对方沉默太久，柏丘又叫了一声，罕见的，带着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祁晋叹了口气，抬眸看着窗外深黑的夜，突然轻声唤柏丘的名字。

“怎么了？”

“云阳缺一个教练，来么？”

柏丘被祁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猝不及防：“什么……我没有一点意识……我不行的。”

祁晋打断柏丘那一段的不自信地陈述坚定道：“我教你。”

“祁晋……”柏丘突然哑了声音，他愣愣地盯着手机，想到现在祁晋一定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许久没出声。

久到祁晋都要放弃时，手机传来了柏丘的声音。

“我答应你。”

柏丘又静静重复了一遍，他告诉祁晋：“给自己留点退路。”

祁晋终于是真心笑了：“好。”

作者君：我必须替祁晋说一句，他只是长得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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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旧时荣光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