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并不讨厌季西寅的靠近。

以前不是没有人对她表示过欣赏，甚至直白地说出喜欢。

可她是怎么做的呢？

当对方试图走近她，甚至伸手想抱她时，她直接把人摔在地上，拿刀抵住他的喉咙，冷声警告：“想死就再靠近试试！”

那才是她对试图靠近自己的人应有的态度。

虞珠觉得今天的暖气开得有点足，脸上隐隐发烫。

一定是艺红姐的话带偏了她！

虞珠这么告诉自己，一口就把杯子里的水灌了进去，试图把心里那点异样也一并压下去。

“咚！”

下一秒，她将水杯搁在桌上，猛地站起身。

李艺红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艺红姐，我出去一下。”虞珠没再犹豫，披上外套，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她要亲自去印证一下。

虞珠一边走一边拨号。电话几乎被秒接。

“季西寅，你在哪？”她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的季西寅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报了个地址。

“好。”

虞珠挂了电话，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那是一处隐藏在城市边缘山崖上的开放式观景台。与其说是店，不如说是一片精心打造的露台。一边是粗犷的山岩，另一边则是毫无遮挡、俯瞰整座城市的辽阔景色。

她一到，就看见季西寅站在露台最外侧的栏杆边。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尽收眼底。远处的江水蜿蜒在楼宇之间，自然景观与人工建筑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视觉魅力。

这是个非常适合放松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季西寅转过身来，阳光顺着他的轮廓勾勒出一圈清晰的金边。

他眼神中似有询问，但更多是沉静的等待。

虞珠走到他面前，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微微仰头。

她先注意到他的下巴。他打理得很干净，看不到一点胡茬。视线往上，是他的嘴唇，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浅淡，红润了许多。再往上，鼻梁笔直高挺，不像她见过的大部分外国人那样宽大肥厚，又不至于太过秀气。

最后是眼睛。

他的眼形很好看。眼睛细长，眼角微垂，眼尾微微上翘。他低垂着眸，小部分瞳孔被眼皮遮住，那双原本幽深如潭的眼睛，此刻却仿佛漾着水光，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淹没。

她不是第一次发现季西寅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只是以前从没多想。她一直觉得，他只是在确认她戴的那张面具是否完好。但此刻，她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眼里只有她。

专注、深情。

就像在看一件千辛万苦才寻回的珍宝，一秒钟也舍不得移开，生怕它再次消失。

这样的目光，比他身后的阳光更灼人。

如果是从前，虞珠大概会躲开。可她现在是来寻找答案的。她不但没有回避，反而一动不动地迎上去，想从中找到某种解答。

季西寅也没有躲。

尽管身体绷得很紧，他却只是低头注视着她，只有喉结在微微滚动，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季西寅，”虞珠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季西寅沉默地与她对视了两秒，眼中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一瞬。半晌，他才沉声应道：“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

虞珠皱了皱眉，想说你撒谎，你怎么这么敷衍。可对上他认真专注的目光时，又泄了气。

她突然伸出手，指尖点在他左侧胸口。隔着几层布料，依然能感觉到底下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砰、砰、砰——

每一下都清晰地弹在她指尖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也跟着同步加速了。

虞珠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躁动，反过来指控他：“你心跳快了。”

季西寅目光沉静，却紧紧锁住她，声音低哑：“是，因为你。”

山风不断拂过面颊，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虞珠仍觉得脸上发烫。

而且，这种感觉她以前也有过，只是之前她都下意识地忽略或逃避掉了。

但这一次……她不自觉地扬起唇瓣。

指尖却依旧用力按在他胸口，像是想继续确认。

“因为我？”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品味着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又问：“为什么？”

季西寅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想抬手盖住她的手，或者说，盖住自己失控的心跳，可最终，却还是放任了一切。

他低声回答，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风里：“它知道是你，所以控制不住。”

顿了顿，他眼里微微一亮，接着说道：“看见你会高兴，看不见会想。你一靠近，”他的目光掠过她仍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指，“这里就不听使唤。”

这是最直白的剖白。

虽然不是虞珠预想的答案。

她看过的爱情剧里，女主角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男主角的回答往往具体而明确，比如“因为你长得好看”或者“因为你很特别”。

可季西寅给出的，却是一种近乎失控的坦白，偏偏令她觉得，这比任何答案都更真实。

她猛地想起昨晚烟花下他专注的眼神，想起江边他挡风的背影，想起他总能“恰好”出现……

那些画面拼凑起来，化成一个比此时的阳光还要灼热的火球，直击她的心脏。

虞珠微微蹙起眉，像在思考一道很难的题。

见她这样，季西寅紧紧抿着唇，手指用力攥紧，腰背也绷得笔直。

四下安静，只有风声掠过耳际。

半晌，虞珠突然抬眸，问出了一个让季西寅也意想不到的问题：

“所以，你现在是想亲我吗？”

季西寅呼吸一滞。

风声消失了。耳中只剩下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响过一声。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她刚才那句话在反复回响。

他有些失神地眨了下眼，视线不受控地落在她的唇上。那唇色并不浓艳，却带着初春桃花般的柔润，无声牵引着他，又让他不敢轻易靠近，就怕她会躲开。

可她这么问，他喉结重重一滚，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发干的喉咙里挤出一个低哑的声音：

“……是。”

话音未落，虞珠嘴角一扬，突然伸手拉住他的领带，用力将他向下一带，同时踮起脚——

直接吻住了他的嘴唇。

季西寅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僵硬。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风声、鸟鸣，包括心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唇上的知觉还在。

那感觉比他想象中更软、更烫，带着一丝她身上独有的、比淡雅的花香更清冽的气息，却像一团星火，瞬间点燃了他苦苦压抑的所有防线。

虞珠的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生涩，只是固执地紧贴着他的唇，像在完成某种确认。

但这已经足够了。

下一秒，季西寅便反客为主。

他猛地伸手扣住虞珠的后颈，不容拒绝地低下头——

这个吻不再是刚才那般轻柔。

它带着一种近乎侵略的强势，属于一个男人最直接、最本能的反应。

凶狠、急切，又在触及她唇瓣的瞬间，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与缠绵，仿佛要将所有压抑许久的情感，都在这一刻传递给她。

虞珠却猝不及防，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所有思绪在这一刻被彻底撞碎、蒸发。

原本清亮的眸子漫起一层迷茫的水雾，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他手臂处的衣服。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新手，突然被带到了顶尖高手的赛场。即便她曾是顶尖的杀手，此刻在这样的事情上，也生涩得像个菜鸡。

不过，虞珠一直以为，自己绝不可能与任何人如此亲密，更不会容许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可她现在不仅主动吻了他，甚至感觉……还不赖。

于是，等季西寅稍稍退开、她神志略微清醒时，她又意犹未尽地追吻过去。甚至凭着本能，开始尝试回应。

这种新奇又刺激的体验让她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就像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总忍不住一再尝试。

直到一声“咕噜”从虞珠腹中突然响起，才将她拉回现实。她略带遗憾地舔了舔嘴唇。

“嘶——”

她轻轻抽了口气，感到嘴唇有些刺痛，似乎是肿了。

她忍不住瞪了季西寅一眼，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的水平有多差劲。反正弄疼了她，肯定是对方的问题。不过，在看到季西寅唇角那道被她咬破的痕迹时，还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季西寅看着虞珠那娇嗔的模样，心头微微一颤。

心尖处，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

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得偿所愿后的心满意足，更多则是近乎虔诚的珍视。

“是我不好。”听到她抽气，他立刻低声道歉，语气里满是疼惜。

可一抬眼，却见虞珠眼波流转、双颊泛红，一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娇柔情态，让他身上更热了。他不自觉地攥紧手指，强自压抑着身体的躁动，声音却低哑得几乎破碎：

“我让人上菜。”

其实这些早就备好了，只是他没想到虞珠来了会那样问他，更没想到她会主动吻他。

就像长久以来的愿望突然实现，他一时忘记了一切。

好在虞珠性格并不扭捏，她很自然地点头，仿佛刚才饿得肚子叫的人不是自己。

“好啊，正好饿了。”

只是当季西寅转身去叫人上菜时，虞珠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山风掠过她发烫的耳尖，唯独没带走唇间残留的、独属于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