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尘一行三人,在月许前拜访雷火门后,顺利拿到三张通往大洋彼岸的船票。
谢绝李瑟的好心劝诫与挽留,三人顺利登船,而航行中途却并不顺利。
沙漠中有沙盗,海中亦有海盗。他们便有幸见识到,在西芜洋中猖獗的其中一伙海盗团体。
李瑟跟他们讲过海盗团体中较为狠辣、强势的几个海盗团,不幸他们遇上的正是其中之一。
负责船只安全的修士与海盗团很快打成一团,乘客们各安天命。有些海盗试图劫掠乘客,三个小孩子看起来就是软柿子,自然最先有人朝他们下手。
当利剑寒光向秦雪尘刺来时,秦雪尘下意识揪住两个同伴的胳膊,睁眼时——
三个人都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
姜桓表示:“没有落入大海自生自灭,已算是万幸,运气不差。”
这些过往,倒也不必多提。
这时,他们听到耳边传来对话。
“一味等着,不是办法,或许那人根本没想过来找你。”
“一日不来,我便等一日。”
姜桓心中一动,无它,这段对白,他在第一次经过这条路口时已经听过,如今竟一模一样地在眼前呈现。
破坏阵法无非两个方法,一是暴力破坏阵基,或切断法力来源;二是找出其中漏洞,让其自行毁灭。
这个阵法出现循环迹象,便是它的漏洞所在,或许这次,无须暴力破解。
阵法的破解,自有其一套专门技巧。
若是循环阵法,便需要找到循环节点,进行破坏。
这个节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作为重启阵法的核心,循环重开时,会有相对明显的征兆。
姜桓一路留心,当他们再一次路过街角茶馆时,就见上一次循环时,那位在茶馆前说要等人的女子,正盯着大街发呆,一对年轻男女则慌慌张张迎面而来。
“师兄,怎么回事?这一路上都是我们见过的人,遇到过的事。忽然大叫的鹰,出面收走两个斗殴修士的年轻人,连坐在那边喝茶的女人,和那三个小孩,都是我们之前碰到过的。”
“师兄”同样茫然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明明是真人,还跟我们说过话,但真人怎么会重复自己先前做的事,还一点不自知呢?”
三个少年听到此处,已然明白这对年轻男女同样不是幻阵中人,而是外来者,且比他们来得还晚些,如今才是第二次经历循环。
钟颢有心与他们攀谈联手,又不知他们为人如何,正踌躇时,就见茶棚里的女子站起身来,向那对年轻男女招呼道:“两位道友可是碰到什么为难事,需要人帮忙吗?”
那对年轻男女互望一眼,弄不清这名女子是不是也是幻阵中一员,一到特定时刻,就会清空记忆,重复之前的举动。
万一她是突破口呢?
这人是唯一一个主动对他们表示善意的人了。
但是人心隔肚皮,何况她是这诡异地方的一员,谁知与她和盘托出自己的困境,是否会造成不可测的后果。
两人已经开始后悔方才对谈话内容不加掩饰的行为。
因为之前遇到的修士对他们都十分冷漠,以至于他们有些旁若无人。
女子看出他们的迟疑,洒然一笑:“相逢即是有缘,若两位实在不愿相告,我亦不会强求。”
“师妹”犹豫看了“师兄”一眼,见他仍是迟疑,上前道:“道友,我们师兄妹二人误入此城,找不到归路,前辈可知,如何离开么?”
女子道:“这里是城西,你从这条街道直走百里,就到西城门了。”
师兄妹面面相觑,苦笑,再往西走二三十里,他们就会回到东边的街坊入口,而如果向东走,就会回到西边的街坊入口,根本是个死循环。如果时间拖得久一点,不但街道会循环,连人都会重复做起同样的事情。
看来这女子虽然友善,终究只是这个诡异场景的一部分,不可能会提供给他们真正出去的方法。
“师兄”于是道:“多谢道友指路,我们……”忽然眼前一花,什么茶馆、女子都不见踪影,他师兄妹二人又回到上一次循环开始的地方。
他们环顾四周,内心惊异焦躁,自不必说,连头顶的鹰啼,都无法让他们内心生出一丝波澜。
另一面的姜桓等三人,则同样回到最初的地方。姜桓面色严肃,只对另外二人道:“循环的时间变快了,我们剩余时间不多,快走。”当先朝那茶馆跑去。
钟颢跟在后边一面跑一面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桓道:“具体的一时半会说不清,除非从头开始跟你们讲阵法的基础。总之,幻阵中的人物虽然可以与外来者进行交流,但处于被动位置,也就是说,外来者首先与他们发生互动,才会触动他们的反应。”
秦雪尘与钟颢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恍然:“所以我们碰见的人,虽然会回答我们的问题,却不会主动对我们产生兴趣,改变我们的轨迹。”
“方才茶馆的那个女人,身份必有特殊之处。”
姜桓道:“不错,若非她是幻阵主人在镇中留下的一个陷阱或关键节点,就是……”
就是什么?他们已来到茶馆之前,姜桓此时闭口不言,秦雪尘与钟颢自己猜测着填补他最后半句话。
就是幻阵主人本身?
茶馆门外空空荡荡,这次他们来得极快,那女子还没有到来。
姜桓走入茶馆之中,道:“店家。”
店主停止泡茶动作,起身道:“几位小道友也是来饮茶的?”疑惑的目光扫过三人,似乎想不通这么小的三个孩子为什么会对品茶感兴趣。
这种逼真宛如活人的反应,让姜桓背后两个少年越发觉得荒诞。他太不像一个幻象,而实实在在像个活着的人。
姜桓道:“我看道友你也是一个筑基修士,我用一篇功法,换你茶馆一日不开张,你可接受?”
当那个在之前的循环里,每次都会来饮茶的女子走到茶馆时,只见茶馆大门紧闭,有三个孩子站在馆外。
女子惊愕:“唐大叔今日怎会不开张?”
三个孩子中最高的一个向她躬身一礼:“邢道友请了。”
本名叫做邢梦芷的女子惊诧又有几分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会是专程在此等我吧?”
姜桓道:“我正是在此等你。邢道友,今日茶馆不会开门,因为,或许你有其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你却忘了。”
“我该做的事情,我却忘了?”邢梦芷,和刚刚赶来此地发现情况有异的那对男女修士,不禁又是惊奇,又觉可笑。
姜桓道:“道友,你或许没有察觉到,你已经在此喝了上千年的茶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在不断重复这段经历。千年前的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你意义重大的事情,所以你将自己的回忆封锁在这里。”
“我喝了……上千年的茶了?我喝了,上千年……上千年……”
邢梦芷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混沌乍然投入一线亮光,令她霍然惊醒。
浑噩千年,欠缺的,正是将她唤醒的人。
她猛地一个激灵:“这里是……这里是……”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什么人躲在那里?”
“轰!”话不旋踵,或许是因为邢梦芷清醒过来,坊市之内,再不像之前的循环里,安安静静无事发生。
一切过往发生的事情,都按照真实的过去,继续上演。
法力化成的流星火雨,毫不留情地砸向这片区域。
邢梦芷撑起一片青光盾,阻挡那片流星,但青光盾边缘之外,无数房屋与行人,在流星火雨中灰飞烟灭。
三个头戴面具的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头顶:“邢梦芷,受死吧。”
邢梦芷愤怒道:“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坊市之中行凶,不怕星河卫将你们捉拿治罪吗?”
三个修士之中最中间的一人哈哈一笑,用古怪的口吻道:“我们要杀人,区区星河卫也敢阻拦?”这人声音刺耳,男女莫辨,非常的难听。
邢梦芷目光锐利逼视那人:“周婉,你何必鬼鬼祟祟,不敢露出真容。你的声音,我不会认不出来。”
方才说话的修士顿了顿,哼道:“果然瞒不过你。”
“你要杀我,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聂师兄。”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只问你,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那蒙面女子周婉一愣:“自然是我自己……”
“撒谎,”邢梦芷冷冷打断她,“我们认识了数百年,虽然一向交情极差,你的个性我却了如指掌,你敢来杀我,我不信会是聂屿的吩咐,那么就是另外有什么人,让你胆敢违背他的心意。”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忽然那周婉一声厉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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