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总算见楚羿舍得换额带。
虽然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但猜想一定和李胤有关。
“楚王不用管,我能扶这醉鬼。”戚芳道。
他把裴信倒拖着走,裴信则紧紧抱着那包袱,死活不给李胤,走出去七八步远,戚芳突然止步,回头看李胤,带着醉意:“主帅,要珍惜眼前人呐。”
李胤莫名其妙,那来的眼前人给他珍惜。
再一看,眼前倒是有个楚羿,可此眼前人非彼眼前人。
那俩个醉鬼先去睡了,楚羿,李胤则同戚伯一起收拾好了残汤剩菜,方才各自洗浴睡寝。
此时,东宫。
文帝金口已开,李彻飞速计划好一切,确定三日后设“接风晏”待楚羿,李胤,但又恐那里有不妥帖,这段时日因操办黄仲后事,黄济告假七日,为兄长守孝七日,因此李彻所行之事,黄济一律不知。
今日才第三日,起了心,动了念,李彻等不到翌日,看看也才亥时,以吊丧为由立就去黄府找黄济商议他的计划妥否。
到黄府。
黄府并未大举治丧,就只在黄府旁边设了停灵之室,棺材横停于停灵室,几名奴仆一边跪哭在灵前,一边烧纸钱,黄济则身穿孝服,立在旁边,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悲伤与否。
见李彻来,奴仆急忙报黄济。
黄济立即撤身出来,跪地相迎,“拜见太子殿下。”
“黄少监快快请起,你有丧在身,不必多礼。”李彻赶忙扶起黄济,说一些宽慰话,送上礼物。
黄济让奴仆收了,只点头不答。
因为他早就料到黄仲这一趟有去无回,所以他没有把楚羿的身份告诉黄仲,反正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且不说当初查抄北境王府,黄仲墨刑楚羿,就单凭谋逆事件,黄仲的所作所为,楚羿能让他好生活着回来才让人匪夷所思。
“太子殿下,请这边来坐。”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况还是这么晚来,黄济知道李彻不是纯粹来吊丧,他把李彻请去正厅坐。
李彻坐下,黄济让奴仆看茶,他则侍立在李彻面前,率先道:“太子殿下前来可是有事要与臣说?”
“黄少监果然懂本宫,”李彻道:“黄少监正为兄治丧,按礼本宫不该来打扰,但此事迫在眉睫,非黄少监不可为谋。楚北王在满庭芳令手下挖了颜丹青双眼,这事黄少监可有听说?”
黄济这几日忙于黄仲丧事,当然不知,听李彻言,黄济并无太多震惊,就跟黄仲的死一样,楚羿用非人的五年一举成为一方霸主,现今回来,怎可能不计前嫌。
“太子殿下没插手吧?”黄济只问,他没问挖眼因由。
李彻一听这问话,立知他又行差踏错,后悔道:“本宫插手了,本宫谏言皇上治死楚羿,不过没成功,皇上放了他了。”
“当然不会成功,楚羿敢如此肆无忌惮,必是料定皇上不敢治死他。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吗?太子殿下。”黄济神色平淡问。
“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本宫听颜丹青说楚羿把原本要给他的报酬,一百万两银票送给了满庭芳妓子南宫娣。第二件事是皇上调一千宿卫给本宫,让本宫‘接风晏’别让他失望,本宫决定将接风晏地点定在东宫,时间定在三日后,就此二件事,黄少监,你听了,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李彻道。
黄济沉吟片刻,道:“第一件事,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从楚羿兵围帝都,降李胤这两点来看,他对李胤感情笃深,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一个妓子,这南宫娣身份绝对不简单,尽快让人去查清楚。
第二件事,没什么可疑,颜丹青是皇上御用丹青师,楚羿挖了他双眼,就等于公然挑衅皇上,他和李胤本就是皇上的心头大患,以前皇上只是不明说而以,现今既有机会除之他二人,皇上怕太子殿下您束手束脚,当然会坦言,才能让您放心大胆杀之。”
李彻听罢,不放心别人,说派赵万出去办事了,待赵万明日回来,立就让他亲自去查清楚南宫娣身份。
黄济点头,问:“太子殿下,接风晏的日子可通知了他二人?”
“没有。”李彻道。
“没有是最好,待到那天,再让人去请。”黄济道。
“本宫也是这样想,如此方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李彻道。
“此事泄必败,太子殿下需万分谨慎。”黄济道。
黄济,李彻不知,此时他二人头顶的瓦片被人揭开了一片,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从上方盯着他们,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已解惑,李彻摆驾回东宫。
“太子殿下,”黄济忽然叫住李彻,“接风晏您只能成功,不可失败,否则不止您,只怕朝廷都将再无退路。”
李彻点头,东宫的五百护卫,再加上文帝调的一千宿卫,他不信楚羿,李胤有三头六臂,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出这一千五百人的天罗地网。
李彻一走,房顶上的人冷七也随飞檐走壁往城西去。
楚羿正欲睡下,就听窗户被什么东西轻扣了一下。
楚羿立走到窗户,打开一扇窗,只见冷七倒挂房檐,头倒悬窗外,吓得楚羿一惊。
可这是二楼,没有能立脚之地,只能倒挂,冷七神色抱歉,赶忙禀报:“楚王,那位高士已确定,是黄济无疑,他对南宫娣身份已起疑心。接风晏地点定在东宫,时间三日后。”
楚羿听完,点头“嗯”一声,铺陈的这一步可以启用了,让冷七:“你即刻去一趟延陵,以李彻的口吻把我留银票给皇甫娣这事报与高家父子知道,待高通来帝都后,再把接风晏时间巧妙通与他。”
“是。”冷七道,立闪身飞檐走壁而去。
翌日。
延陵。
经过将近两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好酒肉的供养下,高通已从尪瘠无人状恢复成之前的一表堂堂之样,但他却不想再去军营。
平叛北大营是高通的初战,开始他以为打仗也不过如此,直到被景国大军围困,饿到吃完战马,几乎到人吃人地步,高通才深切体会到沙场之艰,因而不想再入军营,只装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想每日在南昭王府醉生梦死。
反正南昭王也没空回王府,与南越一战,折损了不少军马,正忙着招兵买马,没空管他。
这不,这会儿又在花园取乐。
正值桂花飘香,高通让乐师隐于桂花树后奏乐,让家妓舞于桂阴下,让奴仆在空地上生碳火炙全羊,他则高坐于一旁的纳凉亭,一边让丫鬟捶背捏肩,摇扇,一边吃着浮瓜沉李,喝着美酒,一边看美人歌舞,逍遥快活。
就这时,忽一支利箭从对面房顶上射来,擦着高通的冠而过,射在他背后的柱子上。
吓得众奴仆,丫鬟,家妓尽皆失色尖叫。
高通也吓得三魂掉了二魂,急忙躲到桌下,喊:“有刺客,有刺客。”让护卫快去抓。
听得惊叫连连,王府护卫闻讯冲来,根据箭射来的方向,判断出是在对面房顶,急忙搬梯子,爬房顶去找——
房顶上,冷七暼一眼惊怕的高通等人,收了弓箭,飞檐走壁而去。
等王府护卫爬上房顶时,早已不见了冷七的身影,众护卫只得回来禀报,刺客已逃。
高通这才敢从石桌底下爬出,去看那支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箭,才见上面竟然拴了字条,怕有诈,高通不敢亲取,让护卫取下,读内容与他听。
谁不怕死,看高通不敢取,众护卫也怕有诈,推一名胆大勇敢的去取箭,那名护卫胆战心惊取下箭,小心翼翼解下拴于上的字条,念内容:
“楚羿竟乃楚北王,于昨日在满庭芳留银百万两与名妓南宫娣,不知何意。南宫娣乃皇甫娣是也,看汝父子当年干的好事,鱼目混珠,蒙敝圣上,此事若泄,汝父子命不保矣。”
听完内容,高通惊恐失色,皇甫娣竟然还活着。
高通没心思再取乐,他命奴仆牵来马,即刻就欲去南大营找南昭王。
不想正翻身上马,就见南昭王率领着十几名士兵匆匆回来了王府。
父子俩对上,看对方均行色匆匆,互不相问,默契去了正厅,高通方猴急把字条呈上。
南昭王看过,神色更为震惊忧沉,他之所以匆匆回来,正是收到了朝廷消息,得知楚羿竟然就是把他打得屡战屡败的楚北王。
“爹,这下我们怎么办?千算万算,没算到皇甫娣竟然还活着,您说当年咱们怎么就没找到她?”高通道。
南昭王老谋深算,当初答应助李彻前,听有人冒充了皇甫娣受刑,他就暗中让人遍查皇甫娣下落,未曾有消息,想皇甫娣与高通订了亲,若她真逃脱,一定会来找高通,把高通当成最后的倚仗,而过去了那么久,都不见人来,南昭王推算,想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必是出了意外,不在人世,而因才胆大包天让人冒充皇甫娣,呈上伪造信。
“从口吻来看,必然是太子得知消息,让人来通知咱们。”南昭王道,随即又疑虑:
“只是为何不好生通知,非要搞得这般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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