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穗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司叙这样，连追求都要一本正经地征求她的意见的男人。

她低下头抿着嘴唇，勉强才能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司叙，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岁穗抬眼撞进他惴惴不安的一湾眼眸中。

他愣了一瞬，很快回答：“你问。”

岁穗凝视着他，没有立刻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司叙紧张且疑惑地微微抬眉，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岁穗。

“你交过几任女朋友啊。”

她紧闭的双唇后，上齿浅浅咬着下唇贴近下齿的唇内软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轻声问话。

司叙毕竟是将近三十的男人，岁穗不相信他没有过感情经历。

只是，他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纯情，如果不是相处之后感受到他的真诚，她甚至会怀疑他其实是个钓鱼的高手。

姣好的皮囊，不凡的学识，还有成熟男人的绅士。

单凭这几样，就足够吸引许多女人。就连岁穗都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见他在万易的中学同学合照中，他站在后排的中心位，是一眼就被吸睛的存在。

后来在律所偶然瞧见他的真容，更是比照片里还要引人注目的样貌。

岁穗自己也谈过恋爱，倒不是介意司叙的前任，真的是单纯出于好奇。

司叙也能从岁穗那双明媚的双眼中瞧出她纯粹的心思，一时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失落。开心的点在于她对他有探索的意欲，失落的是她并非是对追求者过往情史的“在意”。

“大学谈过一个，不过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岁穗意外地挑眉，心中存着三分怀疑，但成年人之间点到为止，她不会追根究底地向司叙验证言论的真假。

她拿汤勺从锅里打了半碗的粥，粥煮得浓浓的，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为什么那么快就分手了。”她顺着话题自然而然往下聊，状似无意。

她朝他伸手要碗，司叙轻声说了句谢谢，将面前的碗递给她，她也给他打了半碗的粥。

司叙并不避讳那段感情经历，坦然地解释：“她说我太无趣，每天不是去图书馆学习就是做项目，没把她放在心上。”

事实上，那女孩对司叙说的原话是——除了你这张脸能让我脸上有光，其他的你一点儿也比不上我舍友的男朋友。

女孩是司叙同专业的学妹。

新生开学典礼上，司叙作为学长代表发言，女孩一眼就看上了他。当然，司叙的追求者众多，这个女孩是最坚持的一个。

她以学妹的身份问了许多他专业上的问题，也常常去图书馆自习。司叙不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少年人的想法不如现在成熟，说不动摇是假的。

告白是女孩先说出口的，分手也是女孩提的。

司叙全然是被动的一方。

也是这段短暂的感情让司叙意识到，如果自己无法给对方安全感，就不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答应对方的告白。

感情是双方共同付出的结晶，司叙从没有认为分手是女孩的错。

后来，司叙一直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学业和工作上，便一直单身。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小时，岁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更觉腹部控制不住地往外鼓，强烈的饱腹感让人情不自禁地微微屈身。

拿了小票到前台付钱的司叙注意到岁穗的动作，对她说：“这附近有条步行街，我带你去逛逛吧。”

消食是一方面，这附近是司叙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他应该很熟悉。

岁穗点点头，笑着应好。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中箭隔着两拳的距离，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司叙熟门熟路地同她介绍：“这前面就是我的小学。有学校的地方，门口总会有摊贩。”

“后来市容市貌整改，学校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是步行街，学生放学了有时候就会去那里吃点小吃什么的。”

他们走到小学门口，夜里的教学楼没有亮灯，只有操场上亮着一个黄色的大灯。

司叙在学校门口驻足，盯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学校校牌，突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叹。

他离学生时期已经过去太久了。

“你是初中转学的？”岁穗歪过头问他。

“嗯。”司叙回神，侧过头对岁穗勾唇笑，“学校变化真大。”

岁穗开玩笑说：“学校不都是在学生毕业之后就开始整改吗。”

“是啊，我中学毕业之后学校就改装空调了。我还记得，中考的时候是在夏天，为了避免考卷被风扇吹走，只能忍着热写试卷。”

“所幸高考的时候下雨，没那么热。”

俗话说得好，少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

岁穗和司叙相视一笑，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两人绕了一圈回到停车的位置，司叙开车送她回家。

当车停在小区门口，岁穗解开身前的安全带，要和司叙道别下车。

司叙按亮了头顶的阅读灯，叫住岁穗。

岁穗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住，疑惑地看向司叙。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司叙语气认真。

“什么……事。”岁穗轻轻蹙眉，被司叙的认真态度感染。

“我之前隐瞒了你一件事。”

岁穗的眉头锁得更深。

“其实你楼上那套房子，是我的。”他说。

“啊？”双眉突然松开，岁穗茫然地看着司叙。

她眨了眨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司叙的话，其实不算特别意外。

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但没有多想。

司叙坦白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当时她去楼上的屋子时感觉到的怪异。现在仔细想一想，那房子简单得没有多余的杂物。

而且，要是岁穗仔细观察，她就会发现司叙两套房子里的猫的用具是一模一样的。

猫爬架都是一个牌子一个造型的。

“这房子，是你特意租的？”岁穗不确定地问。

联想起司叙变成猫的画面，她曾经也疑虑过他变回人类是怎么离开的。

“不是租的，是买的。”司叙解释说，“当时着急，小区里没有出租的房子，只有这一套挂售。”

岁穗知道律师挣钱，却不知道司叙一出手就能买一套房。

屏息凝视岁穗所有神态动作的司叙轻易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岁穗坐在副驾驶座上，和他之间的距离比在餐桌上面对面还要近，头顶亮着的阅读灯能够让她清晰地看清司叙脸上的表情和眼神。

停车后还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暴露出他内心的紧张情绪。

这是剩下的唯一一件隐瞒岁穗的事。

身为岁穗的追求者，他不希望自己在岁穗评判他是否合格成为她男友的评分表上被扣太多的分数。

岁穗在意的，也不是那套房子究竟是方秩臣还是司叙的房产。

是司叙瞒着她在她家附近买了房子。纵使情有可原，岁穗回想起那些他故意创造出来的“偶遇”桥段，还是有被欺骗的不满。

岁穗垂着眼，没有立刻说话。

司叙也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事，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

他太害怕下一秒岁穗就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一个别有居心的、处心积虑的、满嘴谎言的男人。

世界上没有女人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岁穗突然叹了口气，她的视线像是投入他眼眸湖面的一颗石子，更激荡起他眼中的不安。

擅长辨析的律师在她面前，总是不善言辞，生怕说错了什么。

他在等待岁穗的“判决”。

“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吗。”岁穗沉下语气问他。

司叙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了。”

岁穗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

他不知道这个“好”，是判处他出局的红牌，还是放过他的绿牌。

他悬心吊胆着，不敢言语地沉默着，也像是犯了错的小狗一样只用那双不安的眼睛注视着岁穗。

岁穗内心已经心软，却故作冷淡地冷着脸。

“我知道了。”她推开车门，“那我先回去了。”

判官的锤子没有落下，司叙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岁穗径直离开，直到上楼都没有回头。

在司叙看不见的正面，岁穗没忍住笑了，司叙刚刚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不过，岁穗不打算直接原谅他。

岁穗的确是个好性子，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计较。

她也挺想知道，司叙惹人生气了会怎么做。

就当是给他的一个“小考验”吧。

在楼下车里坐了好久的司叙，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搜索“女生生气了怎么哄”的页面。

道歉认错，送小礼物，甜言蜜语。

还有，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就两个吻。

他搜索问题的主语明明是女生，跳出来的解决方案主语全都是“女友”。

司叙退出了搜索页面，拨通了方秩臣的电话。

“喂？”

“女生生气了怎么哄？”

方秩臣诧异地瞧了眼手机来电，撇嘴无语。

铁树要开花，拦也拦不住。

“咋了，你惹岁穗生气了？你做什么了。”

司叙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诚恳地发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哦，就这事啊，那你都惹人生气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方秩臣吊儿郎当地支招，“买了花买了礼物厚着脸皮去道歉呗，直到对方气消了为止。”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他轻笑一声，揶揄道，“不怕墙厚，就怕你不努力撬。”

他这办法跟网上那些有什么区别。

“挂了。”他竟然会愚蠢到选择相信方秩臣。

嘟声响起，司叙挂断了电话。

写到在一起就完结（我主要想写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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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