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远洋货船飞马蜂号前往雨林岛,船上满载着美男岛小作坊里制造的玻璃珠子。
刚上船时明三花就好奇的问:”大副,这么多玻璃珠子,到底卖给谁呢?
大副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雨林岛,玻璃珠子和同等重量的黄金等价,玻璃珠是几十年来雨林岛部落祭司一直使用的法器。”
虽然听了大副的解释,明三花还是一头雾水。
波光粼粼的海潮向前翻滚,不曾断绝。直到从地平线上再次看到一抹绿色。
飞马蜂号航行了三天后,终于抵达了雨林岛。
海岸上除了被木板堆起来的走道以外,全都是烂泥,红树林的缝隙中螃蟹在肆意横行。
刚靠岸,明三花就被一股刺鼻的刺鼻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睛。
“周围在烧什么东西吗?”
“看那边!”卢野梅指向远方的海岸线,只见,成箱的高等级肉桂卷在港口的外围被集中焚烧。
想知道缘由的明三花向港务员询问了缘由。
港务员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过去几年,美男岛上的贵族对香料饮食情有独钟,然而,现在流行趋势突然变化,清淡饮食之风传遍美男岛。
这些刚刚才有了收成的香料果实严重过剩,现在只好就地销毁了。”
“那为什么不就地卖给雨林岛上的野人呢?”
“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觉得雨林岛上的野人劳工能买得起这些价格昂贵的香料吧。”明三花感受到港务员似乎正在嘲笑自己有些幼稚。
不过明三花没空管这些,他只想搞清楚巴啦啦大王的金印的下落。
“你知道巴啦啦大王的金印这件宝物吗,听说就藏在雨林岛的某处地方。”
港务员憋着笑摇头:“问我,我哪里知道!”
明三花觉得港务员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里,于是狡黠地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议员证。
“给你看样东西。”
“哇!天哪,王子,什么风把你吹到雨林岛的寒舍里来了。”
“我只是奉旨来寻宝的而已。”明三花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无奈。
“可是王子,我是真不知道宝物到底在哪,倒是可以问问旁边部落的原住民。”
“行吧。”明三花勉强放过了港务员。
明三花刚出发没有两步,山呼海啸般的祷告声就从身后传来。
“瓦力乌拉!”
“瓦力乌拉!”
“三花哥哥,那边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卢野梅拍拍明三花的肩膀。
明三花一回头,便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面对缓缓启航的远洋货轮,周边的原住民纷纷跪在海岸边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三花冲回去摇着港务员的手臂。
港务员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船货崇拜信仰。部落的原住民都纷纷认为,大货船的到来是神的旨意,为他们带来了交易商品的机会。”
听到这里,明三花突然一阵脑壳疼。
“船货?”“崇拜!”他回想起了许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
“利门!利门!”
“一谢你的仁慈......”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面对外星人一样的美男岛文明,落后的雨林岛只能将一些司空见惯的事物视作天赐。
即使这海风吹来的肉桂卷焚烧的恶心芬芳,每天呛的原住民睁不开眼睛,但部落的原住民依旧每天保持感恩。
此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泥泞的林间小路令四人寸步难行,雨林中的巨木就像美男岛的摩天大楼那样高耸,在宁静中诉说着令人敬畏的自然之力。
雨林中,奇怪的生物无处不在,五彩斑斓的蜘蛛,体型硕大的蜗牛,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小虫子。但明三花非但不喜欢,而且一看到就难免头皮发麻,道路的泥泞也使领路的他精疲力尽。
只见卢野梅,楼雪琪和车浅草都因为走累了而坐在了硕大的榕树根下,可明三花还是保持着一种别扭的小心翼翼,心存芥蒂地环顾四周,即使是一丛蚂蚁,也让他颇为不安。
这蚂蚁会不会有毒呢?被咬了怎么办?
然而,明三花突然看见,车浅草手中正在把玩着一只大虫子。
“哇!浅草姐,你在干什么?”
“快看这只像蟑螂一样,还有翅膀的家伙,真可爱!”车浅草一脸笑盈盈的,向明三花传递轻松愉悦的信号。
“哇,你别拿过来啊!我怕虫子!!”明三花的嘴唇瞬间撅成波浪形,两腿瑟瑟发抖。
“大自然总是存在着无数无比美妙的造物,为什么要害怕他们呢?”
“我感觉,自然总是让我未知,充满了各种奇怪的有毒的东西,会在某个我不注意的时刻伤害我.......”明三花嘟哝着抱怨道。
“为什么一说起自然,就想到这些呢?”车浅草微笑着说道。
“其实,别说是大自然,那些科幻小说中对于外星人的设定,也让我非常讨厌。”
“我们总是默认,未知是要来伤害我们的,或者渴望从未知中得到些什么?
但要是换一种想法,人类将会活得多么轻松啊,在无知的时候享受孤独的怡然自乐,在知晓万物后也能作为其中之一置身其中,一起平和地生活,那该多好。”车浅草的微笑夹杂着身后的海风,让被汗水打湿的明三花感受到了宛若秋凉的畅快。
只见,车浅草从背包中找到一个带着软木瓶塞的玻璃瓶,她用力抽出软木瓶塞,将这只大虫子放进了瓶子里带走:“你看,虫子之所以在我手里不挣扎,不也是因为它相信我吗?”神气的口吻让明三花被车浅草的自信所感动。
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叶穹顶,明三花眨了眨眼睛,随后他便低下了头:“浅草姐,你是对的。或许我只是被曾经经纪人办公室和学校教室四角天空中的尔虞我诈遮蔽了双眼,误以为宽敞的雨林也是如此般你死我活的场域,小虫子对你的信任告诉我,这次是我错了。”
“嘻嘻!没关系的,探险就是为了看一看更大的世界嘛。”车浅草的嘻嘻笑声令明三花倍感治愈。
四分之一刻钟的徒步后,泥泞黏糊的雨林中,一块清澈的池塘出现在眼前,水中倒映着阴沉的天和高耸的积雨乌云。而在池塘的另一端,明三花看见三两只野鸭在水中嬉戏纳凉。
正在明三花望着可爱的野鸭出神的时候,顷刻间风雨大作,芭蕉叶被风吹地发出令人不安的夸啦夸啦的响声。四人连忙来到树荫下躲雨。
大雨重重地摔在池塘的水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雨中一片水雾升起,和周围的巨树融为一体,就像是给池塘盖上了一个虚掩的玻璃盖子。
被雨水沾湿脖子的野鸭见势不妙也从池塘中起飞,在空中盘旋。
突然,明三花发觉自己手臂一沉,定睛一看,原来是野鸭直接飞到了明三花的手臂上。
“哇哦!梅梅快看!”只见这只被雨水浑身打湿的可怜鸭子,毛发就像烫过的头发那样蓬蓬松松,彰显着一股非主流的质感。
“哇!好可爱的鸭鸭!”卢野梅瞬间眼睛眨巴眨巴,泛起了星星眼。
“要不,你来安慰安慰这只受惊的小生灵吧。”
“嘿嘿,我就不客气力!”卢野梅用手轻柔地为鸭子柔顺着羽毛。
“注意了哦!是要从上到下揉,不要揉反了哦!不然鸭子生气了就要啄你!”明三花打趣地威胁道。
“哼!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不知道这种常识,快把鸭子给我,让我好好抱抱!”见卢野梅一脸不服的样子,明三花只好把鸭子乖乖交出让心爱的梅梅重新高兴。
过了好久,明三花也不耐烦了:“喂,你都要把它的羽毛薅光了,轮到我来摸摸它了!”
“不嘛!不嘛!这手感真是太好了。”卢野梅就像一个被父母要求吃饭却还没有玩够的小孩子那样在明三花面前撒娇。
“给!”卢野梅嘟嘟着嘴,一脸不情愿,不高兴地脸都涨出一股水嫩嫩的桃花粉。终于,鸭子还是回到了明三花的手中。
卢野梅双手撑着脸,带点怨气地说道:“这只鸭子,明明自由地在池塘里驰骋,却只是因为不幸的大雨误入了你的怀中。”
“不不不,它是自愿的哦!”明三花有些不服气。
“哎呀,感觉我也很像这只可怜的鸭子啊,明明跳舞跳的好好地,却都因为一纸奇怪的敕令而失业,也不得不,撞进了你的怀中。”明三花发觉卢野梅一边说,一边略带挑逗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腰。
“不不不,你也是自愿的哦!”明三花会心一笑。
“哼!雨停了的话,鸭子也会重新飞出去的,如果未来敕令取消,我也会重新回到舞台上,才不靠你吃饭呢!”
听到这里,明三花突然感觉内心一阵愧疚,他恨透了自己的窝囊,如果自己当初勇敢地站出来反对那个提案,倘若他能说服大多数议员,那卢野梅也就不会因此失业了。
可那太难了,不是吗?一向不被瞧起的他,即使是为后来的楼雪琪做个提案,也耗光了他前四分之一个辈子所积攒的全部勇气。
但是,明三花就像瘪了的气球一样点点头:“卢野梅,你是对的。”不过他又话锋一转:“你是不是飞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或者说,喜欢我只是你的苟且?”
卢野梅只是嘿嘿一笑:“你半小时前还口口声声地说要相信自然,可现在却连我都不愿意相信,你还是不是一个有担当有肚量的合格攻君啊!”
明三花很是羞愧,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是,会的,会成为的.......”
“不过,”明三花又赌气地加了一句:“就算你有一天真的飞走了,我对你的关心也不会变的!”
“好吧,算你有诚意。”卢野梅一副莫挨老子的神气模样。
话音刚落,大雨便戛然而止,这就是雨林的天气,午后的过**就像茶馆里的相声,是几乎每天固定的保留节目。
“飞吧,小可爱!”明三花这次没有再纠结,而是选择彻底放手,鸭子腾空而起,快活地扇动着稍微干燥了一些的翅膀。只见与此同时,从树林中又突然飞来十几只鸭子前来池塘边嬉闹。
顿时,娴静的池塘被鸭子带来的勃勃生机灌满了,凫雁满回塘,或许就是如此的情景吧。明三花心想。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四人来到一处野人村庄。
用两块大石头和一根细木撑起来的,便是村庄的大门。
明三花小碎步走进大门,又紧张又期待。
突然,似乎是被发现了,一阵牛角哨声响起,村民们倾巢而出。
只见村民们插着颜色各异的羽毛头饰,脸上涂满了油彩,一时间鼓声震天,在细密有序的鼓点中狂舞了起来。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欢迎你们来到开云部族。”
随后便是一场丰盛的食物款待,“部落里没有别的东西,就是不缺吃的,请畅快享受!”村长说道。
“呜!这是什么?!”当楼雪琪第一次看到木炭烤老鼠时,他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却突然被捂住了嘴巴,眼前一黑。
“喂,雪琪妹妹你放松点!接受不了就不要看吧!”原来是车浅草好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以帮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再一次获得光明时,看到的却是车浅草那紧皱着的眉头。
“可是浅草姐,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奇怪啊。”
“啊,这,我!没有尝试过的食物或许多少会让我有点紧张吧.......”虽然解释理由听起来很牵强,但楼雪琪还是对车浅草保持了信任,没有继续追问。
终于,用木签子烤好的巨鼠出炉了,只见作为领队的明三花,颤抖着双手,最后闭上眼睛大口咬上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楼雪琪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滋味。
出乎意料的事明三花居然竖起了大拇指:“哇,真美味。感觉是混合了很多种香料。”
村长听到这里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请你们不要告诉外人,这是我们从联合香料公司的仓库里偷来的。”
楼雪琪听了挺震惊,明明她一路上看到雨林岛漫山遍野都是香料树啊。
“村长,可是岛上到处都是香料,为什么还要从仓库里偷呢?”
“是这样的,相传雨林岛上十多年前出现了新的神灵,但凡想要随意获取香料的,都会被砍去双手......我们部族子民当然不能亵渎神灵的事情!”村长的语气给人一种诡异的平和质感。
“原来是这样。”楼雪琪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神灵他们总是拿着会喷火的东西,像弓箭一样但发射出去时伴随着可怖的巨响。最早一批部落勇士们试图挑战神灵,但无一例外都死的很惨,勇士们牺牲时身上总会被打穿一个孔,他们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不省人事。”
楼雪琪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些神明还都自称是联合香料公司的,都穿着同样的蓝色衣服。来自另一个发达而遥远的岛屿。”
楼雪琪抿了抿嘴唇,她太想说些什么了:“村长,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也是人,不是神?”
村长摇了摇头:“人类怎么可能如此强大的力量呢,他们乘着腾着乌云的巨舰从海上来,洗劫部族后又乘着腾着乌云的巨舰走海上走,就连大风大浪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神出鬼没。”
楼雪琪顿时语塞。
半晌,美味的烤老鼠就被部族民众一扫而空了,楼雪琪在这场别开生面的盛宴中也被分到了一个鼠头。
楼雪琪艰难地试图说服自己,但只要一看到那裸露的鼠牙,她还是难以下嘴。
“怎么办,这个牙齿,好可怕!!”
车浅草却安慰道:“哎呀,妹妹有什么好可怕的呢,你就当这是美味的鸭脖好了!”
“好的,我在吃鸭脖,美味的鸭脖!”楼雪琪连续重复了几遍来催眠自己,终于在念了第七遍后毅然决然地品尝上了一口。
“呜,真香!”
用餐完毕后的部族,立马又开始了狂欢,烤老鼠的篝火被保留,众人围着火焰唱起了各种楼雪琪听不懂的悠扬歌谣。
此时那个一听到音乐就想转圈圈的转为舞蹈而生的美人——卢野梅,也有些按捺不住,他小声在明三花耳边嘀咕着:“三花哥哥,记得那天在猫咖你带我看的快乐民族的传说吗。”
“哦?”明三花侧着耳朵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就是,你看他们遇见陌生来客也不警惕,每天除了吃东西就是唱歌跳舞,真的活得好自在,好幸福啊。”
“或许吧,我看他们也是挺快乐的。”明三花附和道。
只见,每一首歌的间隔,都充满了欢声与笑语,即使客人就在身旁,狂欢也仍然照旧,或许他们也是把我们默认成了家人吧。卢野梅心想。
终于,卢野梅还是鼓起了勇气亲自问向村长:“你们一辈子都这么潇洒地活着吗?为什么部族成员总是那么快乐?”
村长笑了笑:“因为人生而快乐啊!况且在永远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到来的情况下,活着难道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感恩的事情啊!聆听我们的颂歌吧,那是我们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赞美神灵的印记,神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其实卢野梅内心还憋着一个疑惑——为何狂欢的队伍里基本上没有老人,卢野梅还好奇地问了明三花这个问题。
明三花只是说:“或许以他们的医疗水平和雨林岛的自然环境,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到老吧。”
卢野梅对明三花的这个回答半信半疑。
四人决定在这里过夜,为此明三花还特地为大家摘下了几根芭蕉叶,拿来当被子盖,免得受凉。
一入夜,开云部落便成了黑夜中的孤岛,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里,除了漫天聊胜于无的星星,在地平线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光芒。
夜晚除了狼嚎和知了猴不知恬耻的叫声,明三花似乎还听到了些别的声音。
像是幽灵的呼喊,又像是低沉的哭声,有点浑浊但是非常稳定,而且确信很像是女声。
明三花被这怪异的声音折磨的有些睡不着,于是动身去问村长。
只见村长和一个中年女野人在茅草房外打坐,两人口中都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做出一些有点挑战柔韧性的动作,而且看上去是女野人当老师在教。
女野人全身都纹着奇怪的花纹,而胸口则戴着一长串用藤条串起来的玻璃球项链,倘若是以部族民众的视角来看,可谓是相当的雍容华贵。
“村长,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我现在没空!在和巫婆练习法术!”村长一口回绝。
“可是村长现在只有你知道答案。”
“那好!”存在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有什么事你快点说!”
“为什么山的那边总是传来一声声怪叫。”
“这是野山的呼唤!”身旁的巫婆抢答道。
“这就是万物有灵!山它也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来告诫人们,敬畏自然!”巫婆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可明三花是一个不信邪的家伙,作为一个给病人买冰淇淋的奇男子,明三花自然不能接受如此神秘主义的解释。
“卢野梅!跟我走。”他突然变得执行力爆棚,一把手拉住睡眼惺忪的卢野梅,用打火石点燃一根粗木棍拔腿就跑。
“喂!喂!三花哥哥,我好困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山!”两人就这样带着火炬走上了不远处的山岗,就这样徒步快走了许久,距离野山的呼唤是越来越近了,可是明三花还是根本搞不清具体的位置。
“救救.......救救我!孩子!救......”明三花似乎听出了是人的声音,还是某种求救信号。
“喂,出来!”明三花扯着嗓子大喊,只见那“野山的呼唤”也给出了回答。
“我!救我!孩子救我!”
在那里!在一处布满碎石的小山坡后,火炬照亮下,一位衣不蔽体的老太太正蜷缩着瑟瑟发抖。
她一个回头,牙齿上都是血迹,明三花本能的用力闭了几秒眼睛。
“咦!好可怕!”卢野梅则带着哭腔喊道。
“老奶奶,不要怕,我们是好人!”
可是老奶奶似乎发觉明三花要救他,脸色一下子大变:“别管我,且不说部落的人会不会原谅我,神明也是不会原谅我的。”
“你怎么了?”身旁卢野梅大声地询问。
“我有罪!”
“你到底有什么罪!”
“我太老了,我的存在就是让神明发怒的原因,会给村民们带来不幸,让他们失去快乐。”
明三花顿时愤怒地咆哮起来:“去他的神灵!我命令你给我活着!”他伸出手示意老奶奶扶住。
“快点,我来带你下山!”
而一旁的卢野梅也传来了更为温婉的声音:“老奶奶,没关系的,放松!我们是外地人,所以神灵会原谅我们的。”
明三花顿时又被这个说法逗乐了,一边生气一边笑:“是啊,我们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所以神明也不会刁难我们的。”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他们看见受伤的人就要凑向前去,就让神明姑且认为我们两个小家伙年少无知吧!”
老奶奶眼神从愤怒又转向了殷切,明三花可以感受到他的求生欲正在从本能的场域涌起,在她垂垂老矣的心田中翻来滚去。
“快点!扶好!”
顿时,明三花发觉五根手指再一次负上了巨大的重量,但这和在王宫里给卢野梅公主抱地感觉完全不一样,举起和氏璧和高举青铜鼎,同为托举,却偏偏是后者责任重千钧。
只见老奶奶在夜晚泠泠的山风中呻吟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哎哟!”刚走一步,老奶奶便痛苦不堪。
“我来背你!”明三花就这样背起老奶奶下山。
“哎呀,我的脚踝!”
“三花哥哥!怎么老奶奶的脚踝这么肿!”卢野梅提醒道。
“现在当务之急下山!没时间关心这些了!!”明三花在负重的情况下快步朝山下踱去。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道惊悚的闪电,雷暴似乎就在头顶劈开,山风也越刮越大。
半晌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打湿了明三花本就被汗水浸透的衣襟,老奶奶身上的破布也被沾湿,令明三花不得不背负更多的重量。
老奶奶突然挣扎了起来:“喂,年轻人!快放我下去!”
“轰隆!轰隆!啪!”三声炸雷依次递进在明三花耳边炸响,闪电发出的硕大蓝光一时间甚至挤满了他的全部视线。
“别动!老奶奶。”
“不行!如果你再不放我下去,这雷就要劈死你了!”
明三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雷公啊,劈死我啊,劈死我吧!想必雷神叔叔你也不想伤害宛若我这般善良的造物吧!”
最终,闪电还是放过了三人,明三花背着老奶奶成功下了山,三人在村庄角落的一处装着干草垛的仓库里歇脚。
明三花把老奶奶放回到木地板上,一下就发现老奶奶肿胀的脚踝。
“哇!老奶奶,你这好像是骨折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我这是自己摔的!”
“可你这么老了为什么没事要上山?”
突然,老奶奶爬在地上想要一头撞在木柱子上,却终究被明三花扯住了手。
“我老了!不中用了!你说得对,我老了!”
“冷静!冷静啊老奶奶。”明三花一边拉一边劝组着。
身旁的卢野梅此时补充道:“老奶奶,我们不是在责怪你哦,是在惊讶,为什么部族的人们对你如此缺乏关心?”
“啊,关心!我老了还要什么关心!我的离去就是对年轻人最好的关心!”
老奶奶根本不听劝,这回连卢野梅温柔的劝诱也不起效果了。
明三花急中生智,用手指用力一弹老奶奶脚踝受伤的地方,只见老奶奶惨叫了一声,痛苦立刻激发了本能,老奶奶顿时冷静了下来。
“老奶奶,想象你现在已是来生,请你像一个小孩子那样诚实吧!”明三花张开双手盘腿坐在地上,诠释自己的一片坦诚之心。
老奶奶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
明三花没有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
终于,老奶奶又一次说话了:“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保证。”
“我也保证!”
“我的脚踝,是被巫婆打断的!”
“就是那个每天晚上和村长一起念咒语修法术的巫婆?”明三花大为震惊。
老奶奶点点头。
“太过分了!岂有此理!”明三花再次怒火中烧。
“不,没有什么过分的,这是部落的规矩!”
“啊,说来听听。”
原来,为了讨好山神,祈祷风调雨顺不让部族彻底被泥石流淹没,部族规定大于60岁的“老人”都要被献祭给山神,为了避免献祭失败,老人自己逃回来,于是都要被打断右脚的脚踝。
而这牙齿上的血迹,是因为在最后的送行前,部族的老人都要先自我磕断牙齿来表达决心。
“其实,我本来牙口好好的,身体也非常健康!可是部族的规矩就是规矩,如果我坏了规矩,不仅大家都要孤立我,神明也不会原谅我,我要死都不得安息啊!!”老人一边哭着,一边用力挥舞着双手表达。
“这么一说,原来,山的呼唤,就是被抛弃的老人求救的呼喊声啊!”
老奶奶点点头:“我过去也天真的以为,野山的呼唤真的是神灵的呼唤,结果到最后发现,这神灵的声音,居然是自己啊!”
“可惜每一个被丢弃的老人都会在最后时刻醒悟,但命运没让他们邂逅我俩,所以他们的觉醒也终将随着死亡被一同抹去。”明三花低下头,有些失落。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我以后该怎么办!全部族的人都要称我为无耻的懦夫!我将死不瞑目啊!”
“奶奶,你知道吗,世界很大。”
“可是世界再大又怎么样,出了村就是雨林,出了雨林便是无尽的大海!世界再大,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海是能跨过去的。”明三花争辩道。
“那不是凡人能够跨过去的!”
突然,明三花听见卢野梅抢答道:“万一我们也是你们口中那千千万万的神明的其中之一呢?”
老奶奶却哈哈大笑起来:“太有趣了!海上来的神明怎么可能像你们那样仁慈,唯有雨林岛本土的神明或许还抱有一点良知!
部族的人啊,他们至少还允许我活到60岁,而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的年轻人,才十几二十岁出头,就被海上来的神明夺走了生命或者被抓走从此没有再回来。”
“可是,奶奶,眼见为实!你看看我,我就是从海的另一边而来,可你看我像坏人吗?”
说罢明三花便掏出了他的议员证:“我,美男岛王子明三花,来雨林岛探险的,请务必相信我!”
老奶奶或许根本看不懂证件上的文字,可也着实是被明三花的气场怔住了:“哎呀,是这样子的吗?”
“是的,我是卢野梅,他是我的老公,也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岛王子明三花。”
“这么说来,你就是公主咯。”
“是滴呀。”只见卢野梅双手捂着滚烫的红脸蛋,轻轻扭动天鹅颈,一副闭月羞花的姿态,令明三花实在是欲罢不能。
“停!你太可爱,引发了我的不适!”明三花当即给卢野梅来了个摸头杀。
“老奶奶,记住,我就是你口中的神,而且是一个好神,明天我就能把那该死的巫婆做掉!”
“啊?!我老朽了,是死是活不要紧,但是年轻人,你一定要小心啊!”明三花和老奶奶就这样紧握着双手,相互凝视着,传递着信任。
明三花找到行囊,里边没有任何的遗漏,快乐民族大体上还是实诚的。他从包里边掏出了照相机。
“来,老奶奶,眼睛对准这个小圆圈。”
“啊,你要干什么?!”
“对准它,等会告诉你!”
老奶奶还是选择了配合,随着三声咔嚓的响声,照相机连续曝光,吓得老奶奶用手当着不敢睁开眼睛。
拍立得马上就出了片,明三花拿着照片,又将火炬拿在跟前:“快看啊,老奶奶,这是你的照片!”
“哇!好吓人啊!你是不是把我的灵魂都吸走了!喂,喂,怎么办!”
“别慌张,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的。”这时明三花又听见了卢野梅的娓娓道来:“相比于人的躯壳,人的灵魂变化无疑是更加剧烈的,即使是前一刻,你的灵魂或许也和这一刻不一样呢,因此,我们只是吸走了你过去沾满了霉运的灵魂,但在这一刻,你的崭新的好运灵魂已经诞生了,继续享受生活吧!”
明三花开怀地笑了起来,将卢野梅抱在胸前:“哎呀,小可爱,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直到太阳升起,明三花也还是睡不着,昨晚的一切令他惊魂未定。他冲出仓库,准备敲起巫婆的大门,亲手点燃这个激情的早晨。
在此之前,他拉开行囊,将一直放在包中的美男岛正装拿出,立领天鹅绒蕾丝紧身衣,宽松的深黑色喇叭裤,配上威风凛凛的长筒靴,而最为关键的,还是别再腰间的那把蝴蝶剑。
有点可惜的是,紧身衣似乎因为过于潮湿的天气,沾上了几个灰色的霉点,但是瑕不掩瑜,拿来吓唬巫婆完全够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只见“咚咚咚”三声。
“什么人啊!这么早就把我叫醒了!我可是巫婆,也太不尊重人了。”里面的声音嘟哝着,尽管门还没被打开,但明三花一下子就被这声音强制回想起了昨天那个纹着满身奇怪花纹的巫婆。
“嘎吱。”门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被打开了,随即是巫婆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天哪!神来了,海的那边的神来了!”巫婆捂着双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明三花。”这熟悉的声音似乎令巫婆更为害怕:“你......你为什么昨天就要潜入我们的村庄!”
“我为了公平,正义与裁决而来,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把老奶奶的脚踝打折的?”
“哇!冤枉啊,我只是......哦,不,我没有做过,绝对没有!”
“你还想解释什么。”明三花翻了个白眼。
“这是我们开云部落的传统习俗!要尊重,要尊重!”
“比起生命,那点习俗算什么,这下知道了,遗弃老人的主谋,就是你吧!”
“来人啊,来人啊!完蛋啦!有个神明混进我们村庄啦。”巫婆四处吆喝。
明三花冷笑道:“不是一个神明,是一群!”
“起床啦,换正装!”
卢野梅最早响应,随后在其他地方睡觉的楼雪琪和车浅草也被卢野梅叫醒了。
一阵火速过后,三位神仙也应声而到。
卢野梅,上身水手服加下身百褶裙,一身白在只有无聊的绿的雨林中是那样的显眼。
楼雪琪,藏青色羊毛汗衫加深黑色西服小背心,紧身裤勾勒出完美的蛇形腿部曲线。
车浅草,束腰加抹胸尽显老练气质,而拖地的草莓红蓬蓬裙即使沾到雨林的泥土也不要紧,将浅草姐的不拘小节大气质感展现地淋漓尽致。
“哇!夭寿啦!夭寿啦!神仙集体进村啦!”此情此景,令巫婆直接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随后,她又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草娃娃,又拿起铁针在娃娃上疯狂地戳啊戳。
“那个领头的叫明三花是吧,尝试一下巫蛊的力量吧,我毒死你!毒死你!毒死你!”
随后又是不断重复的咒语,巫婆拿起巫毒娃娃和铁针,又唱又跳,滑稽至极。
而部族成员此时都乖乖地站在两边,面对神仙,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别闹了,你的裁决时刻要来了!”明三花抽出蝴蝶剑挥舞起来。
“别啊,别啊!请你放过我好嘛,放我一马!我承认老奶奶就是我遗弃的,但这是部族的传统,之前几十年,所有的老人都是这样子处理的。”
明三花冷笑一声:“从来如此,便对么?”随后横空一刺,将剑刃抵在了巫婆的脖子上,又将蝴蝶剑收回。
见明三花似乎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巫婆又重新拿起巫毒娃娃念叨起来。
“你!!”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卢野梅愤怒的声音。
“冷静,梅梅!我保证给她一个仁慈的结局。”明三花朝身后摆了摆手。
随后,他转过身来,发表了简短的即兴演讲:
部落全员都听好了!我以神的名义命令你们,不许抛弃老人,因为这是错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神只要求你敬畏,不要求你理解!
明三花神气地扭过身去,一把掐住巫婆的脖子,直接在地面上拖行。
“全体,跟我走!”探险队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纷纷跟在了明三花后面。
池塘边,今天的鸭子和昨天一样,一如往常地在嬉戏。
“行囊里找个收纳袋给我!”明三花命令道。
明三花一把夺过收纳袋,用力地套在了巫婆的脖子上,又拿起一块池塘边的大石头,用麻绳和巫婆的腰绑了起来,随后直接给巫婆来了一脚,只听见“扑通”一声,巫婆挣扎地沉进了水底。
完事后,明三花轻轻拍去自己手上的灰尘,回过头来向所有人宣告:“巫婆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以后谁再敢丢弃老人,就是这个下场。”
看热闹的村民们都被吓住了,根本没有人敢说话,但这让明三花很满意,只要他们有敬畏之心,这就足够了。
回村后,明三花问村长:“你知道巴啦啦大王的金印的下落吗?”
“尊敬的神明明三花王子,对不起,恕我们不知道巴啦啦大王的金印的位置,但我们知道,巴啦啦大王是曾经带领周围一个部族崛起的伟大领袖。
开云部族的先民们代代相传着巴啦啦大王仁慈的传说,这群天兵天将也不像后来海上来的神明们那样残忍,即使被征服,也仅仅只是每个季度上交一些腊肉。
不过后来,由于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瘟疫,巴啦啦部落人口锐减,巴啦啦国王的统治也就戛然而止,巴啦啦国王也因此抑郁而终。
不管怎样,整个雨林岛的部族至今依旧想念巴啦啦大王给我们先民带来的黄金时代。”
“那么,那个部落在哪里呢?”
村长向西指了指。
在离开时,村民们又一次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仪式,腰间的鼓敲地震天响。
“对了,送你们一件礼物!”村长拍了拍明三花的肩膀。
“哦,这是?”
“这是我们部族珍藏的巴啦啦大王时代遗留下来的竹笛,只不过后来部族的人们都更喜欢打击乐了,这种古老的乐器吹奏他的人也失传了,要是你们神明能重现传统就好了!”
“我会的,谢谢你!”明三花礼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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