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前芝言把小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东西整整齐齐码好,出门要远行家里总是有放不下的东西。
自从林里他们来了之后小屋每天都在翻新,今天是漏雨的屋顶被修好了,明日是松动的桌椅被固定住了,舒公子和武公子还做了很多尚且可以叫家具的玩意来给小日子增添乐趣。
芝言在这短短的几日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
好久了。
芝言叹了口气。
走之前芝言跟三个人郑重道了谢:“谢谢你们。你们要小心,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不要陷入危险。”
芝言重新回到镇上,路边偶有形象糟糕精神失常的女人在抹泪。
芝言把这种情况看在眼里,心头窒息,脚步却变得更加坚定,走路不再似躲藏时期那样唯唯诺诺,挺直腰板,虽然身形虽然不再窈窕,再次拿出了凌家大小姐的气质之后仍是惹人注目。
为了能尽快引起方庭澜的注意,芝言多往玩乐之地,以求偶遇方庭澜。
但是并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芝言等了许久未见方庭澜踪影,便主动前往方府。
显而易见,方府也不是人人都能踏足的。
芝言被拦在外面,眼见天快黑了芝言打算回去等第二日再来,将要离去之时有位侍从叫住了她。
“可是凌芝言姑娘?”
芝言顿住,方庭澜手下还唤她为姑娘怕是只有那个人了。
芝言等了一天面容有些憔悴,看见他还是扬起笑容:“师兄好久不见。”
眼前人是父亲的徒弟齐乌岩,方庭澜灭门凌家之后还能爱才收师兄于麾下也是出了芝言的意料。
齐乌岩上前来,见她消瘦许多,皱眉问她:“自那以后你去了哪里?”
“躲起来了。”
齐乌岩没有阻止方庭澜对芝言为非作歹其实也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但是,自己前程更要紧。对芝言小施援手即可,真为了她反抗方庭澜不过是螳臂当车,一眼看到头的事情何必再做。
齐乌岩内心的小愧疚很快消失不见,但芝言说她躲起来,那么今日再次出现在方府想必是……
齐乌岩微不可查地皱眉。
芝言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芝言问:“师……你可知方庭澜现在在何处?我有事相求。”
齐乌岩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很不巧,方大人这些日子不在府上,已经外出视察了。”
闻言芝言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没想到第一次主动出击就以失败告终。
正当芝言准备和齐乌岩告别回去小屋的时候,齐乌岩说:“若是急事,我可安排你入府中稍留几日,等方大人回府。”
芝言觉得那样再好不过。
一旦入了府,后续一切就交给萧吴翎和林里他们了,成不成功听天由命。
有点窒息。
若是不能一举铲除方家在镇子上的势力,或许跟他同归于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不是很好受呢,下辈子再强大一点就好了。
芝言在方府熬了两天左右。
这天芝言在空间有限的小院里坐着发呆,听到过去两天里还算平静地方府有躁动起来,芝言起身,在院门后贴耳听听外面的动静。
没办法,芝言出不去,齐乌岩把她带到这里来之后就不允许她擅自走动,方府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芝言听到院外走过的丫鬟匆促的声音:“大人回来了……”
安生日子才过了三两天,又要提着脑袋干活了。
芝言听到方庭澜回府便进了屋,对着铜镜散了发丝,理了理鬓发。
不多时,方庭澜推开房门,一开始看到芝言有些愣神,眉头微蹙思考一番。
很快方庭澜把胸倚着门框,微微歪头,悠闲道:“凌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呢。”
说完上下打量了芝言身段。
临窗对镜黛笔画眉,阳光柔和铺洒,发丝如镀金光。
刚遇到芝言时她浑身是刺,方庭澜对她的兴趣因为这个性格持续不短时间。
现在消瘦了,模样娴静,倒比往前失了些趣味。
芝言无言,补了红唇。
方庭澜抬脚进屋,步调沉稳,行至芝言身后,通过铜镜与她对望,但是芝言视线移向别处,他抬手,宽厚的手掌捏住芝言下巴,脸小得方庭澜一手便可掌控她。
方庭澜慢慢俯下身,贴到芝言耳边,眼睛仍是看着铜镜里的她。
“你得要有求人的态度呢。”
芝言微阖的眼眸缓缓掀起,在镜中与他对视。
方庭澜满意地弯唇,手穿过芝言的膝窝将她抱起,芝言轻声惊呼,下意识抱住方庭澜的脖子。
这个动作似乎取悦到了方庭澜,轻声笑了,往内阁去。
芝言耳朵就方庭澜喉咙旁,他的笑声磁性低沉悦耳,芝言听得却不是滋味。
这些事明明是夫妻乐趣,如今算什么?
但是芝言很快又释怀了。
现在她一无所有,独个美貌是她最后能利用的。
芝言主动起来,嘴唇凑近方庭澜的喉结,轻轻吻上去,在他的喉结留下了唇印。
方庭澜呼吸一滞,脚步加快脚步前往床榻,粗鲁地将她摔在软和的床上。
芝言头发散开,方庭澜覆身,手撑这脑袋,另一只手在芝言吻过的地方触碰了下,修长的手指沾染了红色,方庭澜将它抹在芝言脸颊上,为她的脸增添了些许生气。
继而方庭澜替芝言顺了顺发丝。
她的发丝不再顺滑,手指在发丝都不能滑到尾。
“看来离开我之后过得并不好呢。”
芝言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胡茬有些扎手,目光在他的唇上流连,羽睫翕动,轻声道:“所以这不是回头来找大人了吗?”
方庭澜伸手握住她的手:“回来便听齐乌岩禀报说有位美人在等我,哪能让佳人久等呢,匆忙褪尘一番就来了呢。”
说罢吻上芝言,将她的话尽数封住。
方庭澜吻得有些急促,像是很久没尝到这般美味似的,粗暴地攻略城池。
芝言眼角渗出泪花,她缓缓闭上眼,有些绝望地攀上他的脖子。
……
得到满足的方庭澜把入睡的芝言揽在怀里,手指玩着她的发,看着她,他的脸泛起了冷笑。
手上用力扯住芝言的头发,芝言吃痛睁眼,眉头紧皱,看到方庭澜那张脸又不耐烦地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再睁眼时恨意在眼底消散了,声音平平:“大人这是怎么了?”
方庭澜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眼睑下抚摸,眼睛极尽温柔,而后手掌慢慢向下滑,轻轻握住芝言的脖子,忽然一个用力,声音漫不经心的:“呵,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芝言呼吸不畅,手拼命抠着方庭澜的手,试图让他松开,说不出一个字。
芝言脸色渐渐发红,渗出生理泪水,全是痛苦,方庭澜看到她这幅狼狈模样取悦到了他,大发慈悲松了手,芝言胸口不断起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缓过来的芝言气若游丝,虚弱道:“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弱女子。”
方庭澜:“我手下可是一个都回不来。本事挺大,勾搭上那么有能力的人来搞我了?”
芝言与之抬眸对视,眉头轻蹙,眼里都是疑惑:“大人什么意思?我承认前几日是找了以前跟凌家交好的几位老爷联合起来反抗您,但是他们不曾理会我,面都不见就将我赶走。以前芝言是有不成熟的想法想要报复大人,不过大人只一瞬息就轻松将芝言所有举动灭在苗头。现在芝言想明白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因为大人的举动已经一无所有,生活潦倒。也因为大人已经将我占有更不会有人看上我,与其与您对抗,倒不如来投奔,大人您养一个女人不过举手之劳,芝言也算后顾无忧了。”
方庭澜不说话,面容平淡似在思考。
如果芝言表情是真挚的,情绪激动点说出这番话,方庭澜从她说第一个字开始就不会相信。
但是芝言很平淡,甚至有点遗憾认命的感觉。
方庭澜心头有种不明言喻的感觉,有些堵。
方庭澜放开芝言,起身穿好衣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淡淡道:“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
“你可以选择自我了结了,也没有后顾之忧。”
方庭澜没等芝言说话开门走了,出了院门对守在门口的丫鬟道:“看好她,端碗避子汤。”顿了一下,“好好伺候。”
“是。”
方庭澜走后,丫鬟听到屋内芝言声音,进屋恭敬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可有衣服?”衣服被方庭澜撕坏了穿不了,芝言想起身喝点水。
丫鬟悄悄抬头看这位姑娘。
弱风扶柳,摇摇欲坠,难得的一位美人。
丫鬟算是经常在方庭澜身边伺候,这位姑娘是齐助安排进府的,齐助是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所以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姑娘。
府里上下不是没听过自家大人的荒唐事,但这是头一位养在府里的,虽不知大人如何想法,既然大人发话要好生伺候,丫鬟也是要对她恭恭敬敬的。
丫鬟很快送来新的衣裙。
芝言整理好自己,坐在妆台前眼睛空洞地盯着某处。
方庭澜这是在试探自己吧。
芝言的视线锁在妆奁旁的剪刀,然后手缓缓伸向剪刀。
一旁的丫鬟神情紧张起来,生怕芝言做什么傻事,大人吩咐了要看好她,要是她有什么闪失自己脑袋也不保了。
丫鬟讨好道:“姑娘是想绣帕子了吗?这把剪刀不好用,奴婢去拿把更好的来。”
说完小心翼翼地想要拿走芝言手里的剪刀,但是动作还是不如芝言快,丫鬟还没靠近芝言的时,芝言已经在自己腕上割了一刀,血瞬间喷涌而出。
丫鬟大惊失色,尖叫着叫外面候着的丫鬟们去叫郎中和看好芝言,自己则跌跌撞撞跑去找方庭澜禀报。
案前的方庭澜听完丫鬟的话,仍旧支头歪坐靠着椅子,视线都不曾离开书卷一下,声音慵懒:“知道了,好好找郎中看着,别有什么闪失。”
丫鬟退下后,方庭澜将手里的书随意丢在桌上,揉揉太阳穴,吩咐下人:“把齐乌岩喊来。”
齐乌岩随时等待传唤似的,很快应召。
方庭澜喜怒不辨:“胆子不小。”懒懒抬眸,“要不我这位子为你坐?”
齐乌岩身子更低了:“不敢。”
方庭澜冷哼:“谅你也不敢。做好你本职工作本官既往不咎,别起了什么心思休怪无情。”
齐乌岩苦笑:“大人言重了,小的只是看她孤苦无依,若非走投无路怎会来投靠大人。”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有意见?”
齐乌岩当然知道方庭澜说的意见是指他其害凌家破人亡的事情,但是现在就算自己有十条命都不敢说有意见。
看方庭澜只是为了得到凌芝言就草菅人命却无人制裁就知道其后台之大。
齐乌岩声音惶恐:“大人明察啊,凌姑娘往日里对小的有知遇之恩,现在将她引荐给大人只是想报恩罢了,大人若是不喜凌姑娘再将之逐出府便是了,小的知错,求大人从轻处罚,罚俸半年小的都无怨言。”
方庭澜似笑非笑:“既是报恩,你何不自己把她收了,只是多一口人吃饭而已,以齐助的本事不会养不起吧?”
“大人见笑了,内人剽悍,岳父强势,连妾都不许纳,若是将凌姑娘接入府中,往后日子不会好过。而且……”齐乌岩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方庭澜,“是凌姑娘自己要求见大人的。”
“废物一个。”方庭澜不屑道,哂笑着往太师椅上靠,充耳不闻齐乌岩后半句话,“这简单,本官出面帮你一把,将凌芝言送入你府中,想必你岳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本官凶名在外,也不在乎多做这一桩。”
这下齐乌岩真的汗流浃背了,方庭澜喜怒无常,说不定真的说到做到。
现在齐乌岩后悔将凌芝言带到方府了,早知道狠心当做没看见凌芝言算了。
“凌姑娘已经**,小的是个俗人,害怕世俗目光,大人莫要再折煞小的了。”齐乌岩顿了一下,“大人若是容不下凌姑娘,小的更容不下她,小的能为她做的已经做了,与她再无瓜葛,日后是死是活与小的无关。”
说完朝方庭澜恭敬行了一礼。
“齐助真是凉薄呢,才做了个引荐便觉恩已报,这往后谁还敢相助于你。”
齐乌岩低着头方庭澜看不见他表情,齐乌岩原本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一丝丝。
方庭澜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就将此事作罢了,自己不会被凌芝言连累了。
齐乌岩:“大人领导有方,如今小的本领虽比大人相差甚远,但是更多时候是他人有求于我,小的没什么机会再欠他人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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