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晓这不为世人所支持的。”舒代不以为意，“左右这不过是个传说，真假难辨。再者，你当真以为只凭我们就能解除封印？别天真了小子，若我们真能做到，那那些联合起来才能将天才打败的人不就都成了笑话。”
林里：“所以，我们现在在为一个不知虚实的东西前进着。”
舒代点头：“是这样的。”
林里：“早说啊，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一番查探就贸然行动，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武清凌：“其实也不是不能确定，起码我们靠近那个封印点的时候不就被逮了吗？”
这倒是能佐证传说存在，但是林里向来不喜欢形式不明朗的状况，现下比之撕裂，林里觉得先考察一番传说真实性更好。
林里把她的想法告知他们，并且道：“我想，在完结浦南镇事情之后我需要重新考虑往后的行程了。”末了再补充道，“若是道不同，我想我们还是尽早决定是否再相谋同途为好。”
就在舒代以为武清凌会无条件追随林里时，只听到武清凌说道：“这很简单，分头行动。因为林里此行比打探消息更为凶险，所以我决定与林里一起行动。”
舒代：“……”
好吧，他就知道武清凌嘴里吐不出什么向着自己的话来的，武清凌是林里的狗腿子来着，他早就知道的。
舒代更倾向于分头行动的，但是吧，先前出师不利被逮个现行，若是现在他还大摇大摆孤身一人打探消息，那些人抓到了哭天喊地都没人救的。
所以舒代只能妥协：“只能按林里说的查探清楚再行动这样了。”
面对武清凌疑似献殷勤的行为林里不是很理解。
当初舒代本就决定独行，可能是私底下与武清凌做了什么交易才邀请自己，林里也想得知是否真的存在撕裂才答允同行。
从头到尾来看，林里不欠舒代的情，而武清凌骗自己说他懂撕裂事实却并非如此，焠画从未想过要拿回来，她也不欠武清凌的情，所以武清凌完全没必要再跟着自己，他们两个一路就完美解决所有事情了。
林里看出舒代有念头要分开的，可能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武清凌一起才好行动，但是武清凌更想跟着自己，所以才迫不得已再三个人绑在一起。
林里摇头：“没必要跟着我，我向来随心所欲，不必因为我改变你们原本的计划，说难听点的，如果强行与我行动，我不会心存感激，反而觉得你们是在道德绑架。”
听到林里疑似逐客令的话，舒代连忙摆手道：“不是强行同行，你知道的，我们之中你武力最为高强，而我们又被别的势力盯上了，跟着你更多是寻求庇护，传说不确定真假，沉寂一段时间让追捕我们的人放松警惕，以后如果确定传言为真再撕裂也不迟。”
林里只是挑挑眉不说话，心里寻思着舒代真要当反派啊。
舒代和林里还在讨论着，没注意到武清凌的脸色有些凝重，但很快又恢复神情，若无其事地加入话聊：“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就尽力帮助芝言吧。”说完有点担忧，“也不知道芝言现在怎么样了。”
林里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只是办事的效率还得要看萧吴翎。
林里：“我会再去一趟萧家。”
林里走后武清凌找了出去找吃的借口出了门。
武清凌记得千真万确，十来年前舒代离家修行过一段时间，五六年后归来，他却变得跟武清凌记忆的舒代完全不一样了。
离家前的舒代温和有礼，归来后确实吊儿郎当模样。
从刚才舒代不惜一切代价选择撕裂之路的态度来看，武清凌更加确定现在的舒代与离家修行前的舒代是两个灵魂了，尽管样貌不曾改变
武清凌如此肯定是因为出发前舒代问自己是否相信平行空间这件事情。
舒代讲的传说不确定真假这让手里没有祠符的武清凌松了一口气。
之前一直担心，要是舒代真能撕裂，武清凌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将自己手里没有祠符的事情糊弄过去或者找个什么东西替代。
现在好了，真是天助他也。
还有一件事，林里与舒代坚持走撕裂之路的态度截然相反，这让武清凌原本得出的林里也同舒代为异世之魂猜想变得扑朔迷离。
也许林里寻求撕裂真如她当时在自己成人礼上说的那般：撕裂空间只为寻得不知所踪的弟弟。
异世之魂吗？
挺有趣的。
她真的回得去吗？
武清凌不知不觉站在林间发了许久的呆，想完一通事之后，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焠画，喃喃出口：“你好像也很多秘密。”
武清凌沉思，好像触碰林里会让自己变强……
得找个时间完全验证一下。
……
这边林里混在人群里准备进城，却在城门口路上遇到了从镇子里出来的车队，林里特地看向骑着马的人。
那人也注意到林里的视线，低头瞧来。
林里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是萧吴翎，他要出城了，看这阵仗是要离开镇子几天了？看来没必要犯险再去一趟萧家了。
林里退出了人群，偷偷跟在车队后。当然不会傻到亦步亦趋跟着，等车队远去了再循着地上轧痕偷偷跟去。
但是越走这路林里越熟悉，这不就是去小屋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吗？
致乡。
萧吴翎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林里返回小屋，找了芝言闲置的旧衣物，在脸上增加点岁月的痕迹，乔装成当地农户，准备接近萧吴翎。
舒代武清凌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不免好奇：“你这是……？”
林里挽了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腕，边把灰抹上去边说：“萧吴翎来这边的村子了，这是个避开方庭澜眼线接近他的机会。”说罢抬头，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瞧瞧又低头说道，“你们两个有点显眼，还是不要露头好点。”
乔装完毕，林里还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哪里有什么问题，余光瞅到角落还躺着之前榨葱汁剩下的、现在已经蔫吧了的葱，走过去拿起，轻咳几声，然后转身，对着舒代武清凌驼背塌腰，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几分：“小……小伙子，跟婶子买点葱吧？”
舒代：“……”
武清凌：“……”
“啧，你俩太无趣了，给点反应啊。”林里直起身子说完又摆回婶子姿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武清凌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到林里手里，还拍拍她的手：“阿姐，这把葱我都买了，你看这些够了吗？”
林里感激涕零地挤出几滴泪：“谢谢谢谢，你是个好小伙，好人一生生八胎！”
舒代：“……你这是诅咒呢还是祝福呢？”
林里直起身子，耸耸肩，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是福是祸，看是否乐在其中咯。”
林里揣着银票，葱也没给武清凌就走了。
要问林里骗武清凌的钱心痛不痛，没有的东西，怎么会痛。
谁让武清凌人傻钱多。
舒代斜眼瞧着武清凌，用肩膀碰碰他：“哎，散财童子，人走远了，还傻笑什么？”
武清凌对着林里的背影缓缓眨了下眼，扯着嘴角轻轻感叹：“真可爱。”
舒代：“……”
舒代用力嗅了嗅空气，问道：“你闻到了吗？”
武清凌不解：“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股酸臭味而已。”
舒代走之后武清凌收了笑意，眉头反而皱了起来：“没有……”
……
这边林里跟着人群，远远就看见一棵巨大榕树舒展着，枝桠四处蔓延，伞盖蒙荫，因为已经入秋了，叶片有些发黄，风一动就簌簌落下。
树下站了不少拿着枪矛的侍卫，准备要做什么大事似的。
林里拉了拉头巾，低头随人流往树下去。
站在议事台上的萧吴翎看着乡亲们不明所以的神色有些愧疚，条令还是不忍心颁布，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谨慎思考着怎么公告才能不引起众怒。
侍卫经过一番盘查后向萧吴翎禀告：“萧大人，人数已齐。”
萧吴翎点点头，底下人头攒动，轻叹了口气，而后声音洪亮开口：“各位，幸于今年风调雨顺，人智共济，浦南县管辖的诸多乡镇收成极佳，上头甚是欣慰……”
下边的林里听得昏昏欲睡，敢情哪里的领导废话都如此多啊？。
但是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搞那么大阵仗过来讲废话的吧？
林里就提着精神继续听萧吴翎讲话：“为了来年如今年一般高收成，方大人特地向州里农事处求来几位在耕种方面有颇多经验的学者来为乡亲们传道受业解惑和总结经验……”
萧吴翎说到这里，林里就感受到身边的农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啊？那位方大人真是体恤民情啊，看来也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作恶多端啊。”
林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听片面之词就妄下结论，要她来说，方庭澜估计是在憋着什么大事。
接过就听到萧吴翎说：“几位造诣颇深的学者千里迢迢前来咱们浦南镇造福人民，甚是辛苦，所以方大人提议：为了高昂激发乡亲们的耕作热情，发觉乡亲们的耕作技术潜力，以提高收成，改善生活，方大人决定从今年起提高赋税，收十之者上交四。”
林里听完感觉自己脸上的灰都掉了几层。
夺少？！
就知道方庭澜这混账不干人事！
虽然与方庭澜正面交锋时间不多，但是他作恶多端的事迹没少听。
方庭澜不过一个地方小官，哪来那么大权利定那么重的赋税？
还说得好听，是想欺负乡亲们听不懂好赖话吗？
乡亲们只是淳朴，不是傻。
林里觉得他们这仗是稳赢的了，接下来只要想萧吴翎打听到谁能管得了方庭澜官职的人了。
刚才说方庭澜体恤民情的农夫不再说话，打脸打得生疼。
乡亲们在萧吴翎话落沉默了几晌，很快躁动起来，脏话喷涌而出，有一些激进勇猛的乡民更是挺身而出，上前来就要给萧吴翎两拳。
侍卫见状上前制服，眼看着手里的长矛就要砸下去，萧吴翎立马喝止侍卫：“住手！”
这些侍卫是方庭澜的人，下手定是没轻没重的，萧吴翎见过那些侍卫的残忍，现在方庭澜不在行事还是如此嚣张。
萧吴翎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被揍一顿的准备了，那样就可以减轻颁布这条法令的罪恶感了。
他也很想和乡亲们一起来反抗方庭澜，但是他们力量不够。
萧吴翎想起给他送密信的人，如若真有这种个人，这位神秘人会不会是扳倒方庭澜的转折点？
但是他还没见过这个神秘人，希望霎时又变得虚无缥缈。
有侍卫在乡亲们闹不出多大的水花来，庄稼还没收割，他们心里希望最后还有反转，希望最后法令作废。
人们唉声叹气满脸愁容，更有甚者席地而坐哭天喊地：“老天爷啊这做的什么孽啊……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收成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老妇哭得实在悲恸，萧吴翎不忍心听下去，准备离开这里，前往在驻扎处平复下心情。
刚要转身，衣袖被人扯了扯，萧吴翎回头，只见一位驼背婶子对着他举举手里的干巴巴的葱，像是说话不太利索那样，嘴里重复着：“葱……葱，要点吗？”
一旁的侍卫正要把她拉走，萧吴翎抬手制止：“无碍，你们去安抚安抚其他乡亲们。”
萧吴翎看着眼前的婶子憨笑着，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葱”，萧吴翎尝试猜测道：“谢谢婶子好意，但是这葱怕是吃不得了……”
“婶子”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萧吴翎，萧吴翎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总觉得很奇怪。
这个女人外形上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乡下妇女保养肯定是不如城里的夫人的，但是这位妇女眼睛却出奇的明亮，跟她外观上看起来不符。
萧吴翎提高警惕，脑子警铃大作：这不会是来刺杀他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