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门外，故意把人支开带到门外不打扰姬灵吃饭的沈鉴站在包间房门外，对上了两位同事好奇的眼神。
“钟姐，我没看错吧。”年轻男生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圆脸姑娘，语气里带着轻松的调笑，但探究的眼神始终锁定在沈鉴身上，“沈队居然带人来饭局了。”
圆脸姑娘钟骊震惊的眼神在沈鉴和包间之间来回转，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沈队，这什么情况！”
“沈队，这是你朋友吗？”年轻男生谷琅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套话，“在百越市也有朋友啊？”
两人围着沈鉴聚在包间门口，对一墙之隔的这位“陌生人”充满好奇，眼中都写满了想要知道实情。
普通人要是在饭局里见到同事带回来了不认识的人，自然而然会觉得可能是同事带了朋友来吃饭，就算暗自吐槽几句同事的做法，但也不至于太过谨慎。
但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见沈鉴一直不说话，钟骊的神色有些紧绷起来，快速而小声地说：“这有些不合所里的规矩吧。”
她说话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别在领口的金红徽章，麦穗作环包裹着金龙绕日，上书一圈米粒大的小字——国家超自然现象调查研究所。
流传于网络流言与民间八卦之中最神秘的“有关部门”确实存在。
虽然对于一般民众来说这属于都市传说，但对于相关人员来说，“九零四所”这个代号更耳熟能详。
官方介绍里写着“致力于预防、制止和侦查超自然现象，指导异常现象治安防范工作，维护治安秩序，促进国家繁荣发展。”
但要相关人员自己来解释，往往会使用更直白的说法。
天地诞生初期就富有灵气，而这世界上所有怪力乱神之事，都来源于此。
每个生灵诞生时都蕴藏灵气，只有多少的区别，其中人作为天地宠儿，分得的灵气天然就比其他物种更多。
有灵便生神智，有智方可开化，人类就此站上了万物灵长之席。
但古时并不是如此。
那时天地间灵气充裕，即使是飞禽走兽、草木花树也能分得灵气，甚至足够修炼而生出灵智、乃至化出人形，因此除了人族之外妖族并生，两族皆繁荣昌盛，古时还有皇室与妖族通婚的先例，曾经关系如胶似漆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
原因无他，灵气衰败的速度实在太快，在每个物种的意料之外。
按照九零四所官方文献记录，在短短百年时间内，灵气衰减了大半，当今研究人员至今不知道其根本原因，曾试过无数种推演方法，但无论按照什么模型演算推理都不该衰减得如此快速，堪称未解之谜。
因此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化。
妖族集结兵力试图夺取人类政权失败之后，迅速兵败如山倒，很快就被统一清扫发配边疆。人族设立都肃府管辖，与都护府仅一字之差，负责“抚慰诸藩，辑宁外族”，将妖族钉死在边疆之地，不得再踏足人类驻地。
虽然学界对外一致宣称文献记载中的“都肃府”全是史料别字，但实际上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单独设理的管辖机构，也就是如今九零四所的前身。
而民间野史的说法就有趣多了。
相传人妖大战人族垂危之时，高祖奉天承命，得某位民间能人异士的帮助大败妖族，一举建立统一政权，征讨妖族抚慰百姓，设都肃府，尊其为国师，特许其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敕其通理妖族事务。
国师勤以治事，留下的手记堪称鸿篇巨著，后世将其集结成册，称为《洗灵集录》，成为后人开展相关工作的参考范本。
建国以后收编改制，将都肃府以研究所的方式留存。
“九零四所”这个别称也来源于《洗灵集录》，国师记下的手记共有904条，就以此为代号指代，大隐隐于市，成了最神秘的“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到了今日，已经没有多少戎马关山的硬仗要打，但依旧要处理些灵气复苏的相关案件，堪称太平盛世中尚存的最神秘危险的职业。
因此九零四所员工平时里接触到的情形要复杂得多，更多的可能性自然让他们不得不随时考虑常规以外的情况，自然也要谨慎得多。
“组织规矩先不提，我们还在查案途中。”谷琅语调和缓，话却一点不软，“失踪案讲究分秒必争，我们恐怕没精力照顾外人。”
沈鉴依旧一言不发。
两人觑着沈鉴的神情，逐渐不可置信起来。
“不会吧，”钟骊低声地追问，“还是不认识的人吗？”
关于沈鉴那么多不知真假的江湖传闻从她脑中闪过，她对这位传闻中外勤部年轻一辈里实力最强的队长混合着仰慕与畏惧，实在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不着调的事。
她顾不得对沈鉴的敬仰和畏惧交织而成的憧憬，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极高的音调，说话时几乎破了音：“队长你从哪拐来的，拐卖人口犯法的！”
谷琅无情地翻了个白眼，干脆也不客气了，问题比语气还要尖锐：“你看她的样子，像人吗？”
两人心里的猜测各不相同，但目光一起落在沈鉴身上，就等着他开口。
沈鉴神色冷淡地听完了两人的追问，回答得也很冷淡：“外面捡的，走失的普通人。”
钟骊：……
谷琅：……
“队长你编也编得走心一点！”钟骊低声尖叫，沈鉴的态度让她觉得谷琅的猜测可能更接近真相，“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走丢的普通人吧！”
谷琅配合地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紧盯着沈鉴，势必要得出一个答案。
沈鉴思考片刻，知道纯靠敷衍是糊弄不过去的，思考片刻，在他们的注视下开了口：
“我刚刚和她交了手——”
他话音还未落，钟骊脸上已经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藏不住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包间，视线恨不能穿透门板看向那位美人，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能和沈鉴交手的实力。
沈鉴双手轻轻下压示意自己没事，稍微思考后把方才的情形删删减减，选了一小部分如实相告：“她战斗力不弱，操纵灵力相当得心应手。”
停顿片刻后，沈鉴直接跳到了自己的结论：“不是普通人，甚至未必是人。”
谷琅露出了防备但不解的神情，钟骊自觉算是前辈，贴心地替他讲解：“要是沈队说的不错，人形但不是人类，基本只有两种可能。”
她故意卖关子停顿片刻，满意地看到谷琅求知若渴的眼神，接着说：“要么是灵兽化形，要么是异祟上身。灵兽化形已经千年没有人见过了，要是异祟上身，倒是所里经常处理的情况。”
“以如今的灵气来看，除了万物灵长的人类之外，即使是富有灵气的存在也最多具有初等智力，能够交流的都已经是凤毛麟角。”她晃了晃手指，“但当它们不知为何异化成通晓人智的异祟，就可以占用人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比起寻常人拥有更强的操纵灵力能力。”
沈鉴轻轻颔首：“所里和它们打交道多了，为异祟设置了专用的规定，也有不少在监管下作为员工在外活动的案例。”
谷琅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沈鉴方才话中另一个部分敏感地挑了挑眉，露出探究的神色：“那战斗力不弱是什么意思？她会对人造成威胁吗？”
沈鉴摇了摇头：“不好说。路上我试探过，她听到任何问题都不开口，但目前没有继续表露出攻击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绝不能让她就这样在外面大摇大摆地到处乱走。既然事出反常的因素太多，反而说明这肯定是九零四所该接管的情况。”沈鉴下了定论，“要弄清她到底是什么，只有经过总部的鉴定才能确定。”
对于沈鉴的判断，钟骊和谷琅都表示认同，甚至谷琅还有些新奇的跃跃欲试：“沈队，那接下来我们要带着她查案吗？”
钟骊立马表示反对：“所里的案件一般人都不能知道详情，更何况是这样不知道底细的……”
她一时没想好要用什么词来指代。
沈鉴沉吟片刻：“总之，今晚先带她一起行动，对她的状态进行评估。等到明天，视评估结果确定方案，我会亲自看着她。”
经过这样的小插曲，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三人心思各异地推门走进包间时，就对上一桌子杯盘狼藉的饭后残局。
他们出去时还剩下的小半桌子菜此时已经全进了姬灵肚子里，她吃得心满意足，浑身幸福得冒泡，丝毫不见初遇对峙时的满身尖刺，见到三人进来，朝他们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
钟骊被美色晃了眼，在心中对沈鉴所说的“战斗力”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热情亲切地迎上前招呼：“怎么样，好吃吧？这家农庄我从小吃到大，保证是百越市最好吃的”
姬灵保持着微笑，没有回话。
她虽然专心吃饭，也没忘了分出一点精力偷听包间外三人的商量。
虽然半个字也没听懂，但姬灵也能识别到他们没有恶意，继续听着钟骊的念叨：“我叫钟骊，这是谷琅，咱们能遇到就是有缘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今晚上就跟我们一起走呗！”
姬灵脸上的笑容如同刻在脸上一般，视线从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圆脸姑娘滑到一旁白金色短发的少年身上，嘴角的弧度半点未变，没对这个邀请做出任何回应。
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的沈鉴旁观了全程，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自己琢磨得再好也没用，她是怎么想的呢？
部分世界观揭露！还有更多未知的部分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