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间翻看完那几样“证据”,忍不住咋舌:“你,时间安排得这么条理的吼?”
“还好,”顾遇安笑了笑,显得有点腼腆,“我已经毕业四年了,急需一份稳定的工作。”
“就是不知道您这边的面试,我还能参加吗?”
“啊~这个。你的不在场证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哈。”浮云间放下顾遇安的准考证,纠结的搓搓手,打了个哈哈,语调一转:“汪建华刚刚透露,在进入案发现场前,你曾直言房间有问题,并要求减免房费,有这回事吗?还是说,你提前去踩过点?”
“没有,其实我这个人吧,从小在这方面的预感就比较准。当时,”顾遇安组织了下语言,“我只是下意识的感觉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像是为了让浮云间安心,好握住这次面试机会,顾遇安没忘记冲墙上的红底黄星发誓:“嗯,请浮警官放心,世界是物质的,我个人始终相信科学。”
“一切牛鬼蛇神都跟我没关系,如果单位需要,我也可以不要这方面的预感。”
对上顾遇安真诚的眼神,浮云间罕见的噎了一下:“那既然预感到房子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租呢?”
顾遇安的回答非常实诚,且接地气,一点都不辜负他身上九块九包邮那几件儿。他说:“因为我穷。”
“……”
询问的最后,浮云间神情复杂的拍了拍顾遇安的肩膀:“你放心,我会向我们祈队举荐你的,先回去等消息吧——哎对了,你现在住哪?”
听到浮云间如此回应,顾遇安眼底立刻迸射出点名为“希望”的光,那光实在耀眼,浮云间莫名觉得如果他敢骗人家不举荐他就是个罪人。
顾遇安热情的握住了浮云间的手,指尖的凉度刺激得后者一个激灵。
“我这边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浮警官,我准备先去连桥汽车站那里租个旅馆住,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我觉得顾遇安没问题。”
送走顾遇安后,浮云间特地按照他出示过的那几件“证据”亲自查证了一遍,在下班前敲响了祈长宁的办公室房门。
“祈队,我查过了,顾遇安提供的那些车票、准考证、旅馆入住记录都是真的。根据他口述的时间点,三鲜市东站,包括旅馆那边的监控录像也确实拍到了他的身影。还有凤凰市那边……”
“你先等会。”祈长宁忍不住打断浮云间的滔滔不绝,“平时办案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说说,怎么个事儿?”
浮云间觉得冤枉,他抹了把头上蒸出来的汗:“主要是吧,你也知道咱们部门的特殊情况,那条招聘信息我确实做了点手脚,没有点能力的人还真看不到。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招到个人,”他睇了祈长宁一眼,“我想尽量保下来。”
“行了。”祈长宁从椅子上起来,随手抓起外套披上,“不止是你,我也想招。”
“凤凰市是吧,走吧,今晚一起加个班。”
浮云间感动:“祈队!”
就见祈长宁眯眼打量着玻璃外,盘算着:“招进来,就算不能作为主力使,留着写报告也能用。”
他又问浮云间:“诶,部里这个季度的报表是不是还没弄?”
浮云间:“……是、是吧?”
祈长宁很快拍板决定:“行,就他了。我估计没问题,通知他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过来部里报到。”
浮云间:“……”
真是白瞎了他的感动。
“喏,就是这一间了,里面有独立卫浴,电视机,五十块钱一晚,要热水自己去前台倒。”
“房间钥匙收好嘞。”
连桥汽车站附近一家民宿里,年逾四十的老板娘从腰间叮呤咣啷一大盘带号码的钥匙里摘下来一把给顾遇安,上下扫他一眼,冷不丁提醒:“对了,我们这里不让带乱七八糟的人回来过夜的。”
顾遇安接过钥匙,一时没明白她在指什么,愣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人?”
他似懂非懂点头保证:“我不会带别人回来。”
老板娘又扫他一眼:“看上去也是个乖小伙。”
老板娘嘀咕着走了,顾遇安开门进去,刚低头就看见一张铺了那种洗的发黄发旧的格子床单的单人木床,床头往上是台旧空调,拿挡板隔开一半,另一半直接横插进隔壁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电热水壶,里面有半壶水,壶底沉淀着几点黑褐色的不明物体。
顾遇安掀开壶盖看了一眼,很快意识到这东西没法用,他喝了一口自己自带的矿泉水,拿出毯子,防潮垫和洗漱用品。
旅馆的窗户正对着车站后的巷子,连桥车站是个大站,天黑之后,车站人流彻夜不休。
有灯光和人声越过围墙远远抛射过来,打在老旧起油的窗玻璃上。但对于巷子来说,这点光还远远不够,于是衬得外面一片灯火通明的漆黑寂寥。
夏日密密麻麻的熏风卷动着墙角垃圾,楼下电线杆旁边有狗跑过,几声细碎的哒哒呜咽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有什么东西拖拽在水泥路上,划动的声音。
刺啦—刺啦——
在这样的夜晚里尤其刺耳。
顾遇安洗完漱,刚推开浴室门,听到这样的声音,突然整个人凝固住了。
这时,外面的狗叫声更大了点,紧接着急转直下,黑暗中浓雾涌动,它像被什么勒紧了,碎成一片急切的低喘。
睫毛颤了颤,顾遇安把左手轻轻搭在扶手上,苍白的指尖,稍微用力往外推——
咖嚓。
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床边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叮铃铃……叮铃铃……”
顾遇安关好窗户,拿起手机:“喂,浮警官?是我。”
“江队!”三鲜市公安总局,小赵推开江燃办公室的门,竖起的手机上,屏幕正停留在通信界面,“从南苑小区那边的监控里截取到一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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