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很成功！”

萧妄刚从机甲里出来，就被一脸兴奋的陈教授拉住了。

后面下来的宋羽瞥见男人的身子偏了偏，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

萧妄冰凉的银发落在他手背。男人低声道：“谢谢。”然后便操控轮椅跟着陈教授往前走去。

宋羽盯着自己落空的掌心，笑了笑，跟了上去。

陈教授之前对着萧妄毕恭毕敬，话都不敢说几句，这时候对着自己专业领域，一投入起来，非常忘我，都没注意到萧妄微微发白的脸色。

男人嘴唇苍白，眼角掩不住倦意。但陈教授问的问题，他都有回答。

走到拐弯处，宋羽上前拉开门，让萧妄先过。

陈教授走过时，他拦住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低声道：“老师，之前我太紧张了。您教我的那些操作，一到关键时刻都忘了。还是萧先生一直照顾我，一边还要配合您的实验，”Omega脸颊微微发红，眼睛里透着歉意，让人不忍责怪，“……可能让他累着了。”

陈教授先开始真以为是宋羽失误了，听到后面渐渐明白过来。他回想起萧妄的脸色，“啊”了一声。

宋羽见他露出恍然的神情，接着又有些忐忑，对他笑了笑：“老师，这次全是我的错，也得给萧先生赔个不是。”

“不……”陈教授连忙道，“怪我，一下子太激动了。没考虑到你们的状况。”

“宋羽。”

轮椅上的人停了下来，叫了声宋羽的名字。

宋羽朝陈教授歉意一笑：“没关系，相信萧先生不会在意的。”然后走过去，握住了萧妄轮椅的把手。

宋羽边推着轮椅，边低头对萧妄柔声道：“萧先生，您休息一会儿吧。别担心，剩下的事情我会和陈教授交接的。”

不等萧妄回答，Omega柔和如水的信息素缓缓释放出来。萧妄静默片刻，疲倦地闭上了眼。

宋羽见萧妄跳动的额角微微平复，无声地笑了笑。管他是在别人面前，不好拒绝自己，还是别的原因，听话就好。

大概三十分钟后，萧妄的属下到了实验室外。陈教授挂了电话后，小声对宋羽说：“小羽，那就麻烦你去叫醒萧先生。”

宋羽应了。当他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萧妄闭着眼睛，靠着轮椅，像是睡着了。

男人纤长的银色睫毛垂着，在苍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暗影。眼底有浅浅的青痕，脸颊消瘦，嘴唇毫无血色，显得很疲惫。

睡着的男人倒像是天使一般俊美，而且没有清醒时拒人千里的气势。

他在原地欣赏了片刻，才想走近，叫醒男人。

刚迈出一步，萧妄突兀地睁开眼，银色的瞳仁里布满血丝，充满防备。

忽然，他皱起眉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宋羽随着萧妄的视线看去，微微惊讶。

萧妄残疾的双腿，竟在微微颤抖。

男人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右腿，似乎要阻止颤抖，可是没能让它停下来。

“这是……怎么了？”

宋羽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萧妄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睛里一片漠然。

宋羽停住了脚步，有种预感，如果现在上前，男人真的会攻击他。

萧妄冷淡道：“神经痛而已，不管它，很快就会好。”

男人的神情愈发平静，若不是那死死握着右腿的手，看不出他在忍受着什么。汗水顺着他额角滑下，他银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沉默地接受凌迟。

宋羽无言看着。

萧妄浑身的疏离，不仅对着外界，还对着自己。他就像感知不到□□的痛苦，神情一片漠然。

大概有五分钟，那颤抖才渐渐停下来。

萧妄闭了闭眼，汗水从睫毛上滑落，他抬手撑住扶手，身体无力地倒在轮椅上。

宋羽替他倒了杯水，轻轻递到他唇边。萧妄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平静疲惫。宋羽对他笑了笑，轻声道：“您喝点吧。”

萧妄似乎读出他的强硬，唇角微微勾了勾，没有伸手，轻启薄唇。

宋羽小心地将杯子倾斜。

萧妄喝了几口，润了润嘴唇，就偏过头去。

宋羽将杯子放在一边，拿出干净的手帕，俯身替萧妄擦去脸上的汗水。他动作很轻，像怕触动萧妄的防备，细心又温柔。

擦到脖颈时，宋羽停了下来，轻声问：“可以么？”

萧妄冰凉的目光落在宋羽的侧脸上。男人似乎轻轻笑了，声音里有一丝凉薄：“照顾我这个废人，很有趣？”

宋羽握紧手中的帕子，站起身来，缓缓地抬头，看向萧妄。

他的脸上笑容淡去。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是冷的。宋羽听说过，他对待那些有企图心的Omega，是多么无情。今天见识到了，宋羽心里倒不害怕，反而，被勾起了兴趣。

萧妄淡淡道：“你说我救过你，你现在这样，是为了报恩？”

宋羽静静地看着萧妄，忽然笑了笑，身上的气势变了。

他平时的气质温和无害，作为Omega天生受人喜爱，每个人都想亲近他，而他也总是挂着温顺的笑脸，游走于Alpha和Beta之间，不过分醒目，也不沦于平凡。

现在站在萧妄眼前的人，却与平时截然不同。

他漂亮的面孔富有攻击性，只是从来被温顺的笑掩盖了。当他没有表情时，上挑的眼尾泛起一丝冰冷的媚意。好像天生就是这么勾人。

没有Alpha看了会不想要征服这样一个漂亮的、强大的Omega。

宋羽平静道：“我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救命之恩只是我接近你的借口，我有我的企图。可有一件事一直不会变，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空气里一片凝滞。

宋羽看着Alpha不为所动的面孔，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好了，现在，您知道我的企图心了。”

随着这句话，宋羽身上的气势软化下来。他又开始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萧妄，那种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软、沦陷。

萧妄睫毛颤了颤，冷硬道：“……你想说什么？”

宋羽默默地凝视他：“我想要光明正大地追求您……”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轻软，“请您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