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天不亮,检寒之骑着摩托车,提着一屉小笼包,按照何秘书给他的地址,找到了解思量私人庄园门口。
庄园被一片奇花异木团团包围,墙面上镶嵌的蓝宝石玻璃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透过镜面,还能看到花园里那一泓月牙般的泉水。
检寒之在门口找了处空地蹲下来,捧着几只包子,望着这穷尽豪奢的阵仗暗自咋舌。
知道解思量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跟个土皇帝似的。
他有点被震撼到,一时间连手中的包子都忘了吃。
-
“谁把我地址告诉他的?”解思量冷声质问管家。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举望远镜,神色不虞。
徐管家恭敬地回:“回少爷,没有人告诉他,只有昨天何秘书打电话来,问过我庄园的具体地址。”
“何秘书?”解思量蹙眉,“何秘书问你,你就说了?”
“少爷,您为难我了。庄园上下,谁不知道何秘书好比您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所以我才告诉他的。”
解思量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徐管家:“他说,您不会生气,我要是不给地址,您才会生气。”
“简直是胡说八道!”解思量气得头顶冒烟,“怎么我很贱吗,我盼着姓检的来?我又不是同性恋。”
——原来门口那人姓检。
徐管家提取出重要信息,微微一笑——您是没盼着人家,您不过是在知道人家来门口蹲点后,破天荒没有起床气,睡衣都没换,一骨碌就起来了,精神得很呐!
他当着解思量的面自打嘴巴,道:“少爷真会说笑,您当然不是同性恋,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再也不说了。”
“你还想有下次?”
徐管家拍了下掌心,诚恳提议道:“那要不……您带着大伙儿一起搬个家?让他这辈子都找不见您。”
解思量又认为这个不妥了:“你不嫌麻烦,我还嫌。”
“还是少爷考虑周道,”徐管家笑眯眯地竖了个大拇指,“体恤我们,怕咱们劳累,您有心了。”
解思量哼道:“那是。”
徐管家又问:“那少爷,现在要让刘妈准备早餐吗?”
解思量又诧异了:“准备什么?没看到已经有人给我带来了吗?”
说罢,他又拿起望远镜观察检寒之,目光停在他手里那一大袋热气腾腾的包子上。
“……不自量力。”解思量低声冷笑。
以为几只包子就能打动他?做梦。
徐管家下楼去让刘妈撤早饭了,解思量来到更衣间换衣服,找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他重新叫来徐管家:“我最贵的意大利定制正装呢,就分部公司敲钟上市那天我穿的那套。”
徐管家熟练地拉开右边第二层抽柜:“在这儿呢少爷,但请恕我多嘴一句,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五点半,不会有人这么早出门工作开会的,您要是穿得这样隆重,检先生看到了,怕是会觉得您很奇怪。”
“……我没说要现在穿,我就是问问放在哪,免得心里没数。”解思量一把夺过徐管家手中的正装,重新塞回抽柜,又随手拿下一套运动服,“我是要出去晨练,晨练你懂吗。”
“明白了,少爷。”徐管家说,“晨练的话,您不如穿这套冲锋衣,特别能突显您的帅气。”
“……真的?”解思量将信将疑地接过。
“当然,现在的小年轻都爱这个风格……我看检先生似乎年纪不大?”
解思量脱口而出:“嗯,他今年才毕业。”
“那必然没有问题。”徐管家望着解思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乐呵呵地感慨,“好久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解思量换上冲锋衣,将自己捯饬得那叫一个光鲜亮丽,那叫一个帅气逼人,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对着镜子连连开屏,活似公园里求偶的雄性花孔雀。
下楼前,他还不忘拿起望远镜,最后确认一眼检寒之的位置。
所幸,检寒之还在原地蹲着,但手上已空空如也,没了东西。
包子呢???
解思量震惊。
他仔细看,发现检寒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嚼个不停。
所以包子不是带给他的,而是给自己吃?
解思量不敢置信,不能接受。
偏偏徐管家还在一旁没眼色地“哎呀”一声,问:“少爷,需要重新准备早餐吗?”
解思量气得要死,甩手下楼:“吃什么吃,我又不饿!”
庄园大门在检寒之面前缓缓拉开,检寒之一愣,霍然起身,却因蹲久了腿麻,原地踉跄了两下,眼前一阵发黑。
解思量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头上套着运动发带,露出光洁英俊的额头,整个人像年轻了十岁,从内到外透露着蓬勃的青春活力。
他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无意抬头,恰好与检寒之目光交汇。
解思量仿佛吃了一惊,拧眉:“你怎么在这儿?”
检寒之:“我……”
解思量冷声将他打断,扭头去看四周:“保安是吃干饭的吗?有外人擅闯庄园,为什么不赶走?”
他没有去看检寒之的神色,说完就转身离开,彻底把检寒之当空气,一个眼神都没给。
检寒之无力地抬了抬手,仿佛要去够住解思量,突然一道白光从他眼前闪过,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了他,他身子一晃,头朝下栽倒在地。
解思量听到身后动静,蓦地停住脚步。
他回头去看检寒之,冷哼一声:“拙劣的小伎俩。”
以为装晕就能获得他的同情?心思肮脏。
但他一想到检寒之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才故意晕倒的,心中又生出一种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快感,十分的受用。
徐管家老远看到有人晕倒,连忙赶出来,却看到他们家解大少颠颠地来到检寒之面前,打横抱起他回庄园。
看到徐管家靠近,解思量立马拉下脸:“这么大个人倒在家门口,难道都没人发现?还要我亲自来抱?”
“……左邻右舍都没看到,就我们少爷看到了,”徐管家赶紧拍马屁道,“果然还是少爷心善。”
解思量把人抱到自己卧室,徐管家请来家庭医生,医生给检寒之做了个简单检查,连连摇头:“这是严重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晕倒……”
严重贫血?
解思量讶然:“他难道不是装晕?”
医生脸色一黑。
徐管家陪笑道:“少爷又在说笑了,人家医生从医多年,怎么会骗您呢。”
解思量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检寒之那笼包子不是给他的,现在又被告知,连晕倒都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他只觉天都要塌了。
解思量深深呼吸,撸起袖子来到检寒之床边,接过医生开的口服铁剂和维生素片,倒了杯水,亲自给他服喂。
徐管家给医生丢了个眼色,两个人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留解思量和检寒之独处。
解思量仔细打量着床上的检寒之,一时间大惑不解——到底是检寒之想做自己的助理,还是他解大少做检寒之助理?
到底谁在照顾谁?
检寒之那张脸仿佛有什么特殊吸引力,勾得解思量越靠越近,鼻尖几乎快与他相碰。
突然,检寒之轻哼一声,悠悠转醒。
解思量立马坐正,随手拿起床头一本书,假装在看。
“醒了?”他淡淡道。
检寒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仍隐隐有些发疼。
“你晕倒了,严重贫血,我刚给你喂过药——先别说话,你不用感谢我,”解思量扣下书,提前竖起手掌,他冷笑,“但这下,你欠我的可不止一个人情了,你觉得你还得清么?”
“喂药?”检寒之脑子里突然有根弦被拨动,他神色微凝,问解思量,“你给我喝的什么水?”
解思量一愣:“普通的矿泉水,怎么,你还怕我下毒?可笑,我解思量从不……”
检寒之忽地干呕起来,他踉跄着下地,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旋地转。
解思量追过去,敲了敲门框:“你还好吧?”
检寒之趴在马桶边上,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扭头望着解思量,眼眸在半昏暗中显得极亮,他道:“我不要别的水,我要喝依云,30块钱一瓶的依云。”
解思量听得眉头狂跳:“你有病?不喝这个你要死?”
检寒之觉得自己很无辜,说:“……你不也喝这种的?”
解思量顿时无话。
——原来是投他所好。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了。
好,他肯为自己花心思就好。
-
检寒之慢吞吞喝完一大瓶依云,这才注意到解思量身上的装束,他一愣:“要出去跑步?”
解思量轻咳一声,冷冷道:“对。”
戏演全套,他将外套拉链“刺啦”拉到下巴,衣领在脸上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刚步出两三米,又停下来,当着检寒之的面,对徐管家说:“看好他,别让他在家里乱跑,休息够了就给我赶出门去,别把这儿当垃圾收留站。”
检寒之捧着水杯靠在床头,轻轻一挑眉。
大门“砰”地关上,解思量刚一离开,检寒之立马掀被下床。
不让乱跑?那他偏要逛。
但在行动之前,得先甩掉门外的徐管家才行。
检寒之蹑脚来到窗前,探身看了看高度,开始思考跳楼的可行性。
徐管家后脑勺像长了眼睛:“离窗户远一点,检先生。”
检寒之用手指勾着窗帘穗,回头瞥一眼他。
徐管家耷拉着眼皮,语气慢慢悠悠:“检先生听我一句劝,您那身子骨,可经不起跳楼的折腾。况且……”
徐管家望一眼天花板:“况且门又没锁。”
检寒之眯起双眼。
徐管家转身冲检寒之深鞠一躬,向他发出邀请:“接下来的半小时,我将全程陪同检先生游览庄园,请检先生随我来。”
检寒之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们解大少不是吩咐过,不让我乱跑么。你这样,算不算失职?”
“这就是少爷的意思。”徐管家却说,“检先生可能不了解,少爷从小爱说反话,凡是他的吩咐,反着听就对了。请吧,检先生。”
检寒之跟着徐管家从楼上逛到楼下,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玻璃花房。
花房里盛开着大片鲜红欲滴的玫瑰,检寒之却无心欣赏。
这庄园大得离谱,人却不多,楼上楼下几乎都是空房间,冷冰冰没什么人气。
他弯下身,轻轻托起一朵快要凋零的花苞,凑近鼻端嗅了嗅。
徐管家看着他的侧颜,下意识屏住呼吸。
像……真像夫人啊……
检寒之偏头向徐管家看来,像是无意间问起:“我听说……解大少还有个弟弟,怎么没看到?”
下周四开始,一周至少五更,固定中午12:00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到访庄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