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九在今天之前，是完全没接触过咖啡这玩意的，家里的咖啡机都是大黄根据现代人居家必备清单买的豪华款。
昂贵、高端、好看，但用不上。
晏屿清走进厨房，看到一台能砸死的人的双头商用咖啡机后，不由替这位玄学大师感到肉疼，以及对不良商家再次产生鄙视。
见晏屿清盯着咖啡机愣着不动弹，以为是他对这机子不满意，便问他：“怎么？这东西买得不好吗？”
“不是，买得很好，”晏屿清推着眼镜，谨慎地走到咖啡机旁边，观察周围的惨状。
咖啡机旁有个空掉的装咖啡豆的袋子，袋子旁边有个碗，哦不，也可以说是盆，里面垒起一座已经被冲泡过的的湿乎乎的咖啡粉山包，再去看咖啡机顶部装咖啡豆的凹槽——也就还剩最后一把咖啡豆的样子。
这是把一整包咖啡豆全给磨了，还把磨出来的咖啡粉全给用的，半点不剩。
难怪晏屿清觉得玄学大师杯子里咖啡的颜色那么深，合着是半点多余的水都没兑，全是浓缩咖啡。
晏屿清偷偷瞟了眼厨房岛台，扫了一圈后，发现洗手池旁放着一个容量约有2L的玻璃杯，里面装满了咖啡液。
他登时松了口气，要是大师把那么多浓缩咖啡全喝了，估计得送医院。
阎九看不懂晏屿清在干嘛，只知道他应该是在为什么事情为难，眉头轻蹙，嘴唇微抿，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那个也是早上刚做好的吗？”晏屿清突然抬起手，食指伸出来，指着盛满咖啡液的玻璃杯。
阎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停留在晏屿清的手指上。
“嗯，跟这个一起出来的。”
阎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里面的咖啡还是满满当当的。
“那我直接用这个做吧，有多余的杯子吗？”晏屿清走到洗手池旁，端起玻璃杯，凑着鼻子闻了闻味道，“如果直接喝的话会有点酸，大师，您喜欢喝酸苦的味道吗？”
他刚问完，一个空杯子立刻递了过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蛋，晏屿清接过杯子，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脸被杯子碰过的地方。
“您喜欢酸苦的饮品吗？”
他又问了一遍。
阎九侧身站在晏屿清旁边，单手撑在洗手池边，他比晏屿清高一个头还要多一点，跟对方说话时略弯着腰，低着头。
“不喜欢。”
他看着晏屿清白嫩纤长的手指抓着杯子，拿起来倒掉里面剩余的水。
“酸的苦的都不喜欢。”
“您买的是浅烘焙的咖啡豆，会比较酸，如果不太喜欢酸口的话，可以买深烘焙咖啡豆。”晏屿清端起沉甸甸的玻璃杯，专心往空杯子里倒咖啡液，“如果只有您一个人喝的话，最多半杯的量是差不多的。”
说话间，晏屿清已经倒入半杯咖啡液，他把杯子举起来，对着阎九展示：“这么多就可以了。”
阎九努着嘴，咂巴一下，问：“量少了，味道还是一样的。”
“一般来说，喝咖啡的时候，会根据口味不同，添加一些额外的辅料，”晏屿清仰着头，由于他睡醒后还没打理自己，所以头发有点乱蓬蓬的，“可以加冰块、冰水、牛奶、各种口味的牛奶，也可以加冰激凌。”
“或者可以直接加砂糖，只是口味会比较单一一些。”
说完，他在阎九的注视下把展示的杯子放回岛台搁着，问阎九：“您这儿有牛奶吗？这台咖啡机可以打奶泡的。”
“奶泡？”阎九没听过这玩意，但他对此并没有特别好奇，他好奇其他的，“听起来，你很熟悉怎么做各种咖啡，不像是刚学的样子。”
晏屿清摇了摇头：“都是背的，的确没有具体操作过。”
他又推了推眼镜，再次问道：“您这儿有没有牛奶？冰激凌也可以，牛奶冰激凌。”
阎九望着他，自己没回答，倒是回头瞧了眼坐在厨房外面的大黄。
时刻准备着的大黄表示：“汪！汪！”
【没有！您说对人界的食物不感兴趣，就没买！】
阎九收回视线，对晏屿清说：“刚搬家，还没来得及买。”
“这样啊，”晏屿清四下一瞧，把整个厨房都扫了一遍，空荡荡的，别说牛奶，就连盐酱油醋这些基础调料都没看到，豪华冰箱倒是非常抢眼地霸占了不小的位置。
看来这位玄学大师虽然玄学能力傲人，但生存的技能确实是有点堪忧。
“啊，”晏屿清突然叹了一声，面露喜色的说道，“昨天冬夏买了不少冰激凌，应该有牛奶口味的。”
他说着就开始往外走。
“您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开始在走廊里疾驰。
晏屿清这一走，大黄就开始摇着尾巴进厨房。
“主上，我说得没错吧，就得当人跟晏先生相处，您看刚才，您二位那叫一个和谐啊！”
“实在是——太般配了！”
“哼，”阎九不在意地冷哼一声，手指在洗手台上敲打，指尖碰到晏屿清倒出来的那半杯咖啡，敲打的手指便悄然停下动作，手指指背贴着杯壁，慢慢摩挲起来，“那也是本座魅力大，要是你这乌鸦来，还不知道要被那可怜的人类揍成什么鬼样。”
二人刚聊完两句，走廊上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晏屿清穿着拖鞋，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阎九不自觉地勾起唇来，结果立马就听到另一双拖鞋跟在晏屿清身后跑了过来。
“哥！你怎么大早上偷我雪糕啊？”
“哥！姐姐催啦，姐姐在催啦！”
“诶？你给谢师父送啊？怎么送雪糕这么寒碜呢。”
声音来到阎九门口，晏屿清叫他回去，但吕冬夏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晏屿清手里捧着四个四四方方的包装袋，直接来到厨房，吕冬夏挥着手笑盈盈地跟阎九打招呼。
“早上好啊大师，昨晚上睡得还好吗？”
阎九抄着手靠着洗手台，长腿交叉站着，挡了点吕冬夏前进的路。
可吕冬夏心眼少，不觉得这是玄学大师在撵他走呢，直接一个抬腿就迈了过去，继续黏在他哥屁股后头。
阎九想揍人的同时，还得在面上维持和善。
他撑起一张笑脸，回答吕冬夏：“早上好，我昨晚睡得不错。”
“嘿嘿，估计是因为有大师在的原因，我昨晚也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刚才。”吕冬夏贴着晏屿清站，下巴压在晏屿清肩头，看他哥捣鼓雪糕，“也可能是因为有我哥的味道，大师你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跟我哥睡一张床了，我好像只要跟我哥还有我姐一起睡，我就不会失眠。”
阎九不走心地“嗯”了一声。
“大师，您看一下，”晏屿清叫他，他才低头看，余光瞧见靠在晏屿清肩上的那颗脑袋，他真想一拳送过去。
“大师，”晏屿清让了点位置，露出杯子旁边的一块已经被切成四块的白色雪糕，“这个是牛奶味的雪糕，百分之九十都是纯牛奶，没有特别多糖，所以不会很甜，奶味也很纯正。”
“因为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可以先放一小块进去试试看，”晏屿清托起雪糕下面的塑料纸，抖了一小块雪糕落进咖啡里，雪糕瞬间散出白色浓稠的一层奶膜，没融化掉的那一小块一起一伏地浮在咖啡上，“这是很简单的一种，您尝尝？”
阎九端起它，十分小心翼翼地送了一丢丢进嘴，先浅浅用舌尖尝了尝味道。
就抿了那么两下，阎九拧起的眉头立刻舒展，紧接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这会是直接喝了。
咕咚咕咚的，一口喝了个干净。
晏屿清欲言又止，心说好喝也别喝这么猛啊，胃哪儿受得了？
但大师已经喝完了，要说也来不及。
还是不说了。
“味道还行吗？”晏屿清问阎九。
阎九还在回味味道呢，舌头在口腔里上舔下舔的，没出声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您之后可以试试这么喝，”晏屿清把剩下的三块完整雪糕和被切好的三小块雪糕往前推，“这些放到冷冻柜保存，一次用一点就行。”
大概是被阎九一次性弄完一整袋咖啡豆的架势吓住，所以晏屿清特意提醒：“不要一次全部用掉，身体吃不消的。”
“嗯嗯！”吕冬夏用力点头，并再次催促晏屿清，“哥哥，姐姐刚刚说马上要到了，在催啦。”
“好啦，”晏屿清打算离开，“我们有伙伴在等，就先不打扰您了，改天有机会可以再讨论。”
阎九颇为懂礼地颔首，并收回挡路的长腿，给二人让路：“记得把我给你的怀表带上。”
“好，”晏屿清被吕冬夏推着往前走，“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吕冬夏：“谢师父再见！”
阎九：“再见。”
嘭。
很轻的关门声。
晏屿清和吕冬夏双双离开。
大黄直立站起，化成人形，恭顺地站在阎九身边，好奇地瞅了眼桌上空掉的杯子，问阎九：“主上，好喝吗？”
阎九瞪他：“谁准你进来的？”
大黄立刻缩着脖子变回大金毛，甩着尾巴沧桑离去。
阎九不爽，他听到隔壁要开开心心出门更不爽，大清早的就敢让他这么憋闷，人类还是头一个！
他起身欲走，走了一步又倒了回来，偏着头偷看被切开的小块雪糕，它们都有些融化，奶液沿着塑料纸往一旁的洗手池里流。
“大黄！”
阎九喊道。
“过来。”
大黄探出脑袋，呆呆地盯着阎九看。
阎九朝着雪糕瞥了一眼，命令道：“冷冻柜，收好。”
——
“哥，你怎么突然跑到谢师父家给他弄咖啡去了？”
吕冬夏和晏屿清进入电梯，电梯关门时，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晏屿清手里拎着垃圾，直愣愣地站着。
“恰好看到他在喝，就顺便交流了一下。”
“哦。”吕冬夏戴着墨镜，上身穿着藕色休闲衬衫，里面搭着黑色打底，下身搭紧身破洞牛仔，他对着电梯门开始进行自我欣赏，“哥，你说我要不要找大师帮我算算运势啊？”
“你要算运势，”晏屿清看他，“哪里遇到麻烦了？”
“倒也不是麻烦，”吕冬夏捋着额前刘海，“我就是想转个职业，不想一直当模特了。”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二人出电梯。
晏屿清快走两步，把垃圾扔掉，返回来时，才问吕冬夏：“你想转什么，不当模特当演员？”
“是嘛，”吕冬夏说，“演员赚得可比模特多多啦，刚好又有公司想签我，但我又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他拉住晏屿清，让他停下：“哥，我真去问问吧？我晚上回来就得走，到时候我就直接问问吧，你觉得呢？”
“这不该问我，小夏，如果你想问大师，那咱们下午早点回来，先看看大师愿不愿意接你这生意。”晏屿清抬头往上瞧了瞧，“大师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昨晚那么一阵忙，他也没有要我的钱，我也不清楚大师究竟是看什么来选择客户的。”
“问问吧，”晏屿清拉住吕冬夏的手，“如果你想问，那就问问，问了才知道结果。”
吕冬夏笑了：“你支持我啊，哥，你是不是支持我转行呀？”
“我都不敢跟我经纪人讲，我怕他骂死我，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
说着，吕冬夏便激动地一把搂住晏屿清，抱着他左晃右晃，乐呵的声音像是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
但他们没注意到，在距离这两个人约二十米远的地方，一个摄像头正蹲在草丛里对准了他们。
咔咔咔。
发出几声极小的快门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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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晋江文学城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