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尘往事2

谢允明跟着楚凌远一起离开,露台上又只剩下小分队四人面面相觑,顾楠楠托着腮帮子整个人都缩进了椅子里,愁眉不解。

“老大,这回该怎么办啊?我怎么觉得,这案子走进死胡同了呢?”顾楠楠将一颗苹果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如果楚凌远说的是实话,那就是锦瑟杀害南鸢,凶器是从他那获取的硝石和硫磺,他是被利用的。如果他撒谎,那咱岂不是死无对证?”

史一拓倒是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楚凌远撒谎,那他为什么要杀南鸢?他俩并无交集。”

“哎...二师兄说的对啊...”顾楠楠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苹果咬得咔哧咔哧响。

姜洵也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他看向史一拓,问道:“锦瑟的父亲真的是烟火商?”

“确实是,我先前去查过锦瑟的背景。”

萧钺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板正坐了一下午酸痛的腰,“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一个舞姬,真的有这么丰富的化学知识,能够独立完成这样一桩精细复杂的谋杀吗?她又是怎么知道汗液能够让硫磺放热引起硝石燃烧的?而她的动机,却仅仅是嫉妒南鸢博得花魁之位。”

老史挠挠头,“可现在线索都断了,咱们怎么查?而且陛下那边还催着结案呢。”

萧钺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咚的一声放到桌上,“结吧!”

“老大?!”顾楠楠眼睛瞪得两个大,“就这样结案了?”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萧钺站起身,走到姜洵身边,“走吧,回家。”

结案文书是文职史一拓撰写的,整个案件证据链齐全,锦瑟被判定为杀害南鸢的凶手,而凶手本人业已畏罪自尽,至此,霓裳夜花魁自燃案画上了个不完美的休止符。

而南鸢身上的秘密,成了小分队调查的重点,找出南鸢因何而死,他们离真相才能更进一步,当然这些繁碎冗杂的走访工作,萧钺全都安排给了顾楠楠和史一拓。无他,只因姜洵那日从蓬莱阁回到肃国公府后就起了高烧,牵出了陈年旧疾,张太医日日被薅到国公府把脉问诊,一连三日,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姜洵眼瞧着又瘦了一圈,本就瘦削的脸颊更是陷进去两个坑,可偏生他脾胃弱,吃多一点就要胃痛呕吐,萧钺拿他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日日哄着顺着,变着法的骗他吃些东西,然而一月过去人是半点儿没见圆润。

“我真吃不下了,”姜洵推开萧钺递来的第三块桂花糕,无奈的喝了口茶水将口中的甜腻压下,“要不,你尝尝?”

萧钺难得的听话,将桂花糕放回盘中,扬起下巴期待道:“那我要你喂我。”

“???”

姜洵捏着杯子的手一抖,险些将里面的茶水洒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知道萧钺对自己的心思,可他既不拒绝对方对自己的好,又不接受对方的求爱,确实...有些渣。

一直以来他都想和萧钺解释清楚,但没有机会,眼下正是个好时机。

“萧钺,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萧钺脸色微变,故作镇定地笑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姜洵放下茶杯,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虽不擅感情之事,但也不是个傻子,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之前在市局的时候,你就对我多有关照,来到这里以后更是不必多说,连六殿下都能看出你对我的好。”

“我其实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萧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姜洵堵了回去,“你让我把话说完。”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在爆炸发生时护住了我。但是...”姜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如果不是我执意下车,你就能带着大家安全离开,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也不会...”

“姜洵!”萧钺低吼了一声,“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管你下不下车,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无需自责。”

“不是的...你不必安慰我,”姜洵低垂着眸子摇摇头,“你不该来救我...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空旷的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许久许久,萧钺叹出一口气,“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不是。”

“那是什么?你讨厌我?”

“不是,你很好。”

“停!”萧钺抬起右手,掌心向外,“你别给我发好人卡,既然不讨厌我,那你不妨试着接受我,你不需要有负担,照顾你、对你好是我自愿的。”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姜洵抬起头,对上萧钺的眸子,“因为我和他很像,是因为你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但我不是他,你不欠我什么。”

这次说不出话的轮到了萧钺,他张张嘴,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吐出口气,“你别听他们瞎说,你是你,我喜欢的是你姜洵。”

姜洵扯着嘴角摇摇头,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他不欲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垂下眸子端起那杯凉透的水,却不想被萧钺拦下,“喝凉水胃会不舒服。”

姜洵蹙起眉,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我胃疼不疼,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别太越界!”

说罢他不再去看或听那人的反应,站起身低着头往屋外走去,和冲进内室的顾楠楠撞了个满怀。

“哎哟妈呀,”顾楠楠捂着额头痛呼,刚要破口大骂,却看见自己撞上的人竟红着一双眼睛,“姜哥?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撞疼你了?”

姜洵还没说话,里面的萧钺就三两步冲了出来,一把扯过姜洵的胳膊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顾楠楠,你走路能不能当心一点!”

“是我自己走路不当心,和她没关,你别乱发脾气。”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楠楠意识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嘴角抽搐着问道:“老大,姜哥,你俩...吵架了?”

“你干嘛来了?”

“啊?哦,礼部侍郎派人送来的请帖,”顾楠楠将红色的信封递给萧钺,“三日后是他六十大寿,邀请你去吃席,去不去?”

“......”

另一边的寒松阁里,姜洵也不知自己那股无名火从何而起,他知道萧钺是为了他好,或许也正是因此让他感到害怕。

逃避,是他长久以来处理情绪的唯一方式。

萧钺的喜欢太过坦荡,太过明目张胆,也太过真挚热烈,那是他不敢触碰的情感,他给不起回应。与其等待对方看清真相后失望转身,不如将尚未燎原的星火一盆水浇灭。

而且,这份感情给的究竟是他还是别人,他不敢赌,他不是不相信萧钺,他不相信的是他自己。

姜洵端坐在书案前的软榻上,案几上摊放着一本《黄帝内经》,可他的视线却没落到实处,许久都没有翻开下一页。

他还记得到临海市局报到那日,天蓝得像一片海,纤云不染,可他却揣着一肚子心事,在张局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刑侦办公室大门。

屋里,萧钺端着一碗方便面,侧坐在办公桌上指挥着顾楠楠调监控,阳光透过玻璃窗从他的身后照进来,他整个人都处在一处背光区里,可姜洵却觉得他在发光。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姜洵迅速移开视线,因此错过了萧钺眼中的那一抹不可置信,他礼貌又疏离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张局扯着一副破锣嗓子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新来的法医,姜洵,他可是沈老的得意门生,你们以后好好相处。”而后他拍拍姜洵的肩膀,“以后工作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谢谢张局。”

其实姜洵一直知道,有一双灼灼的目光一直钉在自己身上,但他还是嘴角挂着几近完美的弧度,朝众人点点头,“那我先回法医办公室了。”

自第二日起,萧钺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眼前,今天送朵花,明天送颗糖,有事没事都要到解剖室转一圈,姜洵只当他一时新鲜,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萧钺是那种风流多情的男人,他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爱玩爱闹,哪怕实际上他要比自己还要大几岁。况且,有关自己长得像萧钺白月光的传闻早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而让他真正发现萧钺对自己的感情不一般时,是在第三起爆炸案后,他连续工作超四十八小时,体力不支还犯了哮喘,一个近一米九胡子拉碴的大高个竟然红了眼眶。

可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示好,他害怕对方把自己当成谁的替身,平白承了他的情。

他也从未想过恋爱、结婚这种虚无缥缈之事,他还活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死父母的凶手还没被他亲手抓住。

友情、爱情、幸福...那都是他不配拥有的。

可他终归还是害了他,原来对他好的人真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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