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国
梦离悬案告落,苏罹忧允诺落实,如安许宁所愿,成功入宫,可只是个太府一个打杂的。
“新来的,喏!”来人将木桶重重砸地。
“去!把这地擦了!”威风道。
安许宁翻了翻白眼。
而后起无奈又窝囊的提着桶至井边。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
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安之。
她挽起衣袖,提着瓢,往井里盛着水,心中却波涛汹涌。
依昨晚抱月楼之情行,梦离定与他有关,可草草灭口,为的,是什么呢?
思绪流动之间,一桶水便盛满。
安许宁正欲提桶,腰间的小钱袋却抖动着,打着哈欠。
“醒了?”安许宁关切道。
“嗯呐,公主昨儿卖艺,今儿卖力,好生拼劲儿,赶明儿又干啥呢?”小尘妖打趣道。
“好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安许宁咬着下唇,使着劲抬着桶。
“公主,你提得动么?”
“废话,你姐姐我从小舞刀弄枪,一桶水于我眼中不过尔尔,怎会提不动?”
从小舞刀弄枪不假,可不过是凭萤石之力,如今没了这萤石,倒真有吃力。
别人是五十步笑百步,她却是十步歇三步。没走几步,水却溅了一半。
小尘妖实在于心不忍,道:
“公主,我帮你吧!”小尘妖刚想从钱袋子钻出,却又被一把揪了回去。
吃痛的闷声随即传来,她刚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却被清澈温和的嗓音堵了回去。
安许宁见来人,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继而假装柔弱,随着摇晃的木桶一同倒去。刹那间,一青色身影闪现至身边,稳稳接住了安许宁倒地的身子。
可木桶却无人顾及,幅度过大,倾泻而出,溅湿了二人的衣襟。安许宁今早想着要干些重活,便拣了件薄如蝉翼罗沙裙穿上。
摔是有意的,可打湿衣襟,来个□□,定是无意之举啊。
安许宁急切稳住身子,慌忙背过身去,捂着胸口。
对面之人亦是手忙脚乱,撇过脸去。
“方才多有冒昧!”
“方才多有冒昧!”
二人异口同声道。
“诶无碍…无碍!”安许宁尬笑道。
本是想装柔弱博同情,换差事,如今倒好,装过头了,反倒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许姑娘衣衫湿了,可愿移步随我至太府公廨,换件衣衫。”
对面之人一面说,一面向身后的仆从使着脸色。随即又解了外衣递予她。
仆人们心领神会,捡了桶接替着安许宁的差事。
“呃呃……行…”
“多谢二殿下!”
安许宁磕磕绊绊,又不堪地瞥了瞥自己的胸前,接过外衣披在胸前。勉强应道。
太府公廨,茶香四溢。
大堂正中,一人身穿色圆领襕袍,头戴幞头,腰束犀带,挂金鱼袋,足穿乌皮**,端坐于茶案前,正泡着一盏茶。
如此装束,定是大府卿。
大堂四周围茶案铺长桌,几人围坐。
安许宁刚移步至门口,便听见了些细碎的话语。
安许宁左脚刚一抬起,欲跨过木槛,便因戏茶之人愣神片刻。
凤凰起手?
安许宁狐疑,难免多瞟了几眼戏茶之人。
到是一清秀男子,安许宁暗想。
安许宁望着他,早已失了神,连一道淬着寒意的死亡目光正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都浑然未觉。
回神之时,她早已随着对苏耽的步伐移步至那人身旁。
偏巧在她收回望向烹茶者的目光时,正与那道视线撞个正着。不过转瞬之间,她便敛眸垂睫,逊然避开了。
.怎料那道目光却如影随形,不依不饶,旋即又移落她胸前的青衫之上,眸光竟添了几分烦扰之意。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长桌落坐之人目光皆聚集而来,戏茶之人尴尬的顿了顿手,不知是否应当继续。
苏耽查觉不对,先发制人道:
“二哥,我身边这为是上次在城门前相助的许姑娘,今日当差事打湿了衣衫,所以这才领着她来换件衣衫。”
话毕,戏茶之人揩了揩手,起身作辑道:
“既如此,许姑娘随下官移步至雅间,下官正巧有一换洗好的衣物,愿许姑娘不嫌。”
闻言,安许宁大惊。
大府卿乃三品重臣,竟无半分官架,自己的衣物竟愿借与我一打杂的。
惊呼之际,胸前遮身的外衣毫无征兆地滑落几分,安许宁忙往上提了提。
这滑落的衣衫到提醒了她,继而警觉几分,若不是误以为我与二殿下通私情,所以惺惺作态!!?
思来想去,安许宁还是不愿接受这掉落馅饼,刚开口拒绝,却被堵了回去。
“且慢!”打头座之人陡然起身,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安许宁,眼神里满是探究与审视,周身气场骤然紧绷。
“许姑娘这第一天办差,便这般狼狈不堪”他将
目光掠过她紧抓着的那件、属于苏耽的青衫,眸色一沉。“我想,许姑娘应当是不适合这差事,倒不如辞了去!”
眼神里透露着不耐烦,似要剐了般,让安许宁不免紧了紧遮身的外衣。
“我想,许姑娘应当是不适合这差事,倒不如辞了去罢了。”
苏离忧一改先前神色,眉眼轻翘,嘴角挂笑。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漾出几分冰冷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且即将落幕的趣剧。
安许宁心头一紧,握着胸前青衫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辞了差事?原来,说到底,派这差事于我,不过是幌子,这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除去罢了。
好一个皮着羊皮套羊的狼!
安许宁气不打一处来,兀自地腹诽。
就在这空气凝结的当口,一个温和却又毋庸置疑的声音传来:
太府卿离了茶案,踱步至安许宁跟前。
打着圆场道:
“大殿下,这许姑娘到底是湿了身的,这深秋的天冷的刺骨,若是着了凉染了风寒,不免践踏身子,到不如让许姑娘先换件干净的衣衫,在提去留也不迟。”
太府卿娓娓而道,言之有理,不卑不亢,竟把苏离忧的锋芒隐隐挡了去。
苏离忧眸色微沉,视线在那太府卿与安许宁间逡巡片刻,复又笑道:
“大府卿倒是周到。”
话毕,循座而落。
“许姑娘,随我来。”太府卿轻言道。
是以至此,安许宁虽本想拒绝,但眼下终归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只是这人情,总得留个心眼。
说是雅间,不过是大堂里侧用一风屏隔一小室,内置一张小床,一矮席,一衣橱,无他。
太府卿从衣橱中翻出一干净的米白色衣袍,递予安许宁。
“姑娘在此换了,便自行出去即可,下官先去待客了。”
话毕,便回了大堂中,丝毫不给安许宁答谢的机会
………
说起今日,诸位大人齐聚于此,乃是恭贺大府寺太府卿刘大人履新。刘大人乃今科寒门翘楚,身世清白,尚无朋党之私。故此宴虽为庆贺,实则京中显贵皆欲借此良机,与之结谊。毕竟太府卿执掌邦国府库,总司钱帛,实乃权要之职。
可这刘大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所云似的含糊其辞。
众人只好吃了瘪,悻悻而散。
而安许宁,亦被苏离忧摆了一道,原本想换个差事,倒是给自己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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