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望着无边的夜色,陷入沉思:“我这辈子被追星害惨了。”
“追星,就是被红玫瑰勾引,掉进了牛粪坑。”
她的神色颇为沉痛,“从进入饭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学会和垃圾共处。”
垃圾平台,垃圾论坛,垃圾公司,追星人痛恨而不能除之的三大祸首。
“我不能让XX、XX、XX、XXXX都倒闭吗?”她期待地问系统。
系统缓缓说道:“能啊,但红玫瑰不能没有养料的。”
张淮嘴角耷拉下来。
“那让我担变成顶级资源咖吧,趁现在出道不久,好剧本全部给他,好商务全部给他,手握八百营销号的幕后团队也全部拜倒在他膝下。”
系统说:“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源咖、营销咖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还有,你……你担,他的演技似乎没有好到‘能撑起这些资源’。”
这是它在论坛上现学的词,说得磕磕绊绊的。
“反正出来混都是要被骂的。”张淮淡淡地道,“但掌握了舆论的一方,可以颠倒黑白,影响人心论断。”
她担后来就这么遭殃的,尽管最终沉冤得雪,依旧成为粉丝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才认识半个钟头,我觉得你越来越可怕了。”系统无语道,“但这样真的好吗?”
这和强行让人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那,给我个机会问问他?”张淮也有些拿不准,挠着脸颊,“但是这不能算愿望,也不能暴露我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狂。”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准确。”系统嗤笑一声,“直接打电话吧,免得费工夫。”
公寓里,重新梳洗过的季岩钻进被窝,想起刚才诡异的一幕,直接躲进了被子里,然后因为呼吸困难,又钻了出来。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阵响亮刺耳的铃声响起,季岩鲤鱼打挺,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奇怪的陌生号码。
他不想理会,直接调成静音。
消停了一会儿,手机又开始振动:“嗡——嗡——嗡——嗡——”
比刚才更瘆人了。
联想到某些灵异情节,季岩感觉身后凉凉的,抱着不接会被某种神秘力量缠上的预感,他试探着接通了电话:“您好?”
慵懒磁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让张淮打了个哆嗦。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季岩的声音。
“季先生您好,考虑签约公司吗?我们有渠道接触各大影视公司的优质影视资源,媒体资源也很丰富。您现在正处于上升期,打通资源和营销的堵点,对您是非常有好处的。”
季岩听到对面是一个温暖的女声,放松了些许:“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听清,请问您是哪家公司的?”
“呃……”对方显然临时编了一个名字。
“XX娱乐?您的好意我收到了,具体洽谈,请联系我的经纪人吧,再见。”
季岩礼貌地挂断了电话,钻进被窝里,心想又是一个骗人签卖身契的公司,他才不会上当。
过了一会儿,提示音响起,这次是短信。
他打开一看,是刚才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一段长文字:
“季岩,你可能不相信我,但事关你未来几年的前途和名声,一定要听我说完!
《暗流》这部剧制片人和导演后期会闹翻,导致拍摄进度崩盘;你拍打戏时受伤,导致后面的戏份全部被其他角色顶替,未来几年都没法再接动作戏。
《为爱向前冲》根本就是个骗子剧组,导演跑路,副导演敷衍了事,服化道抄袭,最后剧情稀烂,口碑低谷!
XX综艺的艺人XXX已经和XX传媒合作了,他们最喜欢在节目外搞造谣拉踩的手段,无论你对他态度好还是坏都会被缠上然后泼脏水!
小心XX公司,他们会在新剧上映时编造聊天记录,造谣你犯罪……”
季岩读完这一段话,表情从僵硬到逐渐变得沉重。
他不是没经历过大规模的舆论攻击,但看到短信里描述的各种遭遇,桩桩件件,依然令他心惊。
关于《暗流》的那一段,或许还可以理解成恐吓恶作剧,但是后面提到的一些项目和人名,他甚至从未听说过。
会是真的吗?
心中升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
天台上,播报完一整本《季岩被黑历史》的张淮握着栏杆,呼吸新鲜空气。
压在心里的事被一件件吐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被迫替她传达全部内容的系统绝望道:“你现在不仅像私生饭,还像个恐吓犯了。”
张淮半含眼泪,弯了弯嘴角:“管他呢,如果他有心,好歹为喜欢他的人做点准备。”
系统呐然道:“是啊,经过今晚这一遭,他可能准备退圈了。”
“不,他不会的。”
系统:“这么确定?”
“至少在我认识他的那些年里,他很坚韧,从未被这些事打倒过。”
她扬起脑袋,朝漫天繁星望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无形中定下的轨道,她的星星也只会选择自己定下的道路。
而这份自信与执着,正是她所追随的,独一无二的星光。
“不过,错过了成为顶级资源咖的机会,该说不说他还是眼光不行,活该倒霉……”
她小声嘟囔着,脸上却是轻松的笑容。
系统困惑地观察着她的情绪。
刚才都碎成粉末了,现在拼起来,又高高兴兴的。
人类,真是复杂又奇怪。
系统问道:“你平常也这样吗?”
张淮不解地歪了歪头。
“嗯……就是阴晴不定,时而发疯,时而下雨。”
她无奈地笑笑。
很多时候,她心里就像酸涩的橘瓣,一年四季都在被腐蚀性雨水冲刷,晴空之下也有冰雹将至的阴影。
开心还是难过,重要吗?
“是啊,你还没见过我哭着笑着要世界毁灭的样子呢。”她故作轻松,转移了话题,“要不我们第三个愿望……”
“打住。”系统断然回绝,“我绝不会给你毁灭世界的机会的。”
张淮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脑袋:“好吧……其实第三个愿望,我已经想好了。”
她指着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的街区:“我想最后吃一次烧烤。”
她来到小吃街。因为死的时候穿的是休闲西服,所以混在人群里并不显眼,活像一个刚加完班的死气沉沉上班族。
烧烤摊位纷纷冒着热气,张淮看着刚出炉的烤鸡翅,馋得挪不开眼。
“你有钱吗?”张淮问。
老板疑惑:“妹子,你是在问我吗?”
张淮回神,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和朋友打电话呢。”
她走到一旁,小声对系统说:“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了,你不会不成全吧?”
系统:“当然。你先点单,结账时兜里自然会有钱。”
“真的!”张淮睁圆了眼睛,翻翻自己的衣兜,发现什么都没有,“我可是个穷光蛋。万一我拿了一大堆烤串,你却变不出钱来呢?”
系统气笑了,在她兜里变出一块钱。
“好神奇!”张淮大为赞叹,放心地去选烤串了。
就在她左挑右选时,一群高中生嬉笑着经过。
“薄少,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吧?想吃什么尽管挑,这次我请你。”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崭新的校服,跟在同伴身后,白皙的腕子搭在书包肩带上。擦肩而过时,少年漆墨般的眼神扫过她,孤僻而清冷。
张淮心头一跳。
“怎么了?”系统问。
“我去,我刚刚看见一个小孩儿,眼神跟我们老板一模一样,吓死人了。”张淮放低声音说道。
“仔细算算,这个时候,我们老板应该也只是个高中生。”她又拿了几串牛肉串,思索道,“真可惜,本来想趁上班时整蛊他一下的。”
“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确定现在的时间的?”从进入这个时空以来,她就没看过任何提示时间的东西,打电话也是靠系统转播的。
“那简单。”张淮说,“我担的脸,我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时期的!”
现在的季岩,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脸型圆圆的,很有少年气,不是那个下颌线锋利得如同薄刃的型男。
“唉,真怀念这个时候的季岩啊。转型后虽然也很帅,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
刚才那个孩子倒是很清秀文静,只是眼神和薄嘉珩过于相似,让她心里打鼓,喜欢不起来。
她朝那群高中生走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几个高中生围坐在一起,摆出桌游卡片,那个孩子也坐在他们中间,安安静静的。
忽然,他看了看手机,和同学说了什么,起身往外走。
“你未来老板要走丢咯。”系统说。
“真是啊?”张淮诧异,“我本来只是隐约觉得有点像……”
但薄嘉珩作为薄氏集团总裁,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很难想象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闪过久远的情报。
她曾经听公司老员工八卦,薄总小时候被绑架过。那时候,他刚刚转学到晴淮市,某天晚上,和同学出去玩,被人绑架,过了四五天才找到。
从那以后,董事长再也不让他和同学一起玩了。
当时她还觉得小时候的老板挺可怜的。现在,可怜的小孩似乎已经在被绑的路上了。
张淮警铃大作,悄声对系统说:“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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