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意思

等到府医处理完伤口,说:“九殿下这伤在小腿前侧,挨着腿骨,所以很疼,不过幸而并未骨折。”

“这个女人在你们来之前捯饬了我好久,有没有让伤变得更重?”九皇子噘着嘴抱怨着。

孟子书挑眉看了看他,默默的又移开眼,心中白眼翻飞。

府医恭敬的回道:“回殿下,您的伤并未恶化,尉娘子在下臣来之前帮您做了些急诊措施,是非常好的。”

听到这里,九殿下偏头冷哼了一声,又说:“那甜点的味道也就那样了,居然用这些个东西骗本王,你该死。”

洛松承昱脸上蒙了一层霜,但并未发作。

不料,孟子书却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说了,也许不好吃,但你肯定没吃过,这东西你确实没吃过啊。”

“如若处死的话,跟着你的所有奴才都要死,今日你受伤,是他们伺候不利,该死。”

洛松承昱终于发话了,但这一句话,吓得整间屋子一大半奴才都立刻跪下了,却又不敢求饶,就连孟子书都皱了下眉。

洛松承昱没有理会这一屋子跪下的人。

“你自己贪玩儿,跑到这偏僻处来,这些个奴才谁能拦得住你?谁又敢拦你?结果,你摔了,他们却丢了命,如此顽劣,等回宫后……”

“兄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告诉父王,求你了,兄长。”

洛松宣忒怂的求着绕,看得孟子书一阵表情包,都快管理无能了。

洛松宣见他不肯松口,又转了个方向,说:“子允哥哥,你帮我求求情吧,要是父王知道了这事,非得禁我的足不可,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

萧子允见状,笑了笑,故意揶揄他说:“谁让你不消停的,非吵着要来恭王府玩儿,结果,还闹出了这事儿,你让恭亲王如何跟陛下交代啊?我看禁你足都是轻的。”

说完又转头跟洛松承昱说:“你也是,就别吓他了,他这刚受伤,也怪可怜的。”

洛松承昱转头看了眼萧子允,说:“你就惯着他吧。”

孟子书看着这三人的剧情发展,脑补了一大段父严母慈子孝的情节,不禁打了个冷颤。

洛松承昱吩咐人用轿撵将洛松宣抬走,谁知洛松宣却不乐意了,对着孟子书说:“你那甜品拿来,我再吃一碗。”

“啊?”

孟子书一脸不愿的顿了顿,终究不敢执拗,转头让杏儿去拿了。

果然只端了一碗出来……

她接过碗,一脸心疼的端了过去,然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怎么?不舍得?”

“不敢。”声音淡得跟白水一样。

“哦,不敢不舍得。”洛松承昱却不打算放过她,挑着眉戏谑。

孟子书埋着头眨巴着眼睛,心里快把这人吐槽残了,面上却是缓了口气说:“并非不舍得,而是食材有限,只做出了三小碗。”

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但洛松承昱就是听出了言外之意:那就是舍不得。

“切,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瞧着就是牛乳做的,怎么就食材有限了。”

九皇子这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孟子书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挂着标准而不失尴尬的死人笑,深深的吸了口气。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吃双皮奶的时候,让他等着,进了内屋,片刻过后提了个食盒出来,递给他。

“这里面是最后一碗了,您拿回放在冰里,想吃了再拿出来,做法我也写好放在盒子里了,您以后要是还想吃,就让他们去做。如果多放一些果脯蜜饯花生碎屑在上面会更好吃,您自己看着加吧。”

此话一出,九皇子立刻就一脸坏笑地问:“恭亲王吃过吗?”

“额……”真是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啊,孟子书无奈,说:“没有。”

“哦?你居然就把方子写给我了?”

“那不然呢?我还收你钱不成?”

孟子书说完这句心里就是一句我靠,忘了这环境了,这话这语气会不会死?脸色一变立刻埋下头。

其他人倒也真被她那语气惊到了,尤其是洛松承昱,眼神悠悠地看着她。

唯有九皇子浑不在意,继续说:“你这方子给了我可就算流出去了,不是你独有的秘方了,你以后……”

“殿下。”萧子允实在无奈,打断了洛松宣的话。

洛松宣被打断了话头也不恼,只是噘了噘嘴,小眼神瞟向洛松承昱。

见他没有怪罪的样子,也就有恃无恐了。

孟子书低着头,没看到他们的互动,却也听得懂九皇子的话。

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面上却不做声响,他妈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脑袋了。

而洛松承昱却深深知道她的想法,不乐意也不屑来争宠,哼……

霎时,他站起身,说:“走吧。”

孟子书听到这句话之后,默默松了口气,跟着众人跪下恭送这几位祖宗。

夜里,因为九皇子和忠勇侯府世子的到来,恭亲王府开了夜宴。

又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这次孟子书也没有再推脱了。

下午你才好好的站在别人面前呢,还怼人呢……

作孽啊……

孟子书依旧随意穿着一件半旧的袍子,梳了个头,整个头上就带了一根素银钗子,没怎么装扮。

这天生丽质难自弃啊,美女自然素颜都是美的,别去出风头,保命要紧。

“姑娘,带这支梅花簪子吧。”

说话的是桃儿,自下午赏赐来的时候,她便性情大变。

对孟子书殷勤备至,热络不少,全然不复之前万般无奈的状态。

“那么张扬干什么?就这样了。”

孟子书心中透亮,明白她这前后差异的原因,心中冷笑,果然……

桃儿还想说什么,孟子书抬脚便走了出去,不愿多纠缠。

桃儿无奈,只能心中鄙视一番,认命的跟上。

不想,孟子书停住脚步,桃儿以为她心思有变,喜出望外的拿着簪子打算上前,却听孟子书说:

“桃儿,你去把这东西放好,然后在家里守着吧,万一我们都不在,东西被人偷了去就不好了。”

桃儿呆了,她知道自己之前因为尉娘子不受宠而懒于伺候。

但下午赏赐来的时候,尉娘子也是各拿了一锭银子给杏儿和她,并没有偏颇啊,为何现在,现在却……

孟子书依旧微笑着看着她说:“辛苦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带着杏儿走了。

她依旧到得很早,但这次就没上次那么幸运,可以装个小透明了。

只见一个女人走近她,看样子地位肯定比自己高,额……

孟子书双腿微曲,行了一礼。

那女子却说:“尉娘子的礼我可受不起,你下午救了九皇子,现在全府的人都得高看你一眼呢,我地位低下,怎敢受你这一跪呢。”

孟子书心里反手就是一句脏话,可惜面上却只能怯懦,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九皇子到。”

九皇子坐着轿撵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进来了。

所有人见了他都是行礼,孟子书心里纳闷了:这,皇帝的儿子地位那么高的吗?

我地位低下跟他行礼我还想得通,其她长辈为什么也要行礼?

还没想明白,洛松宣就拉着她说:“你起来吧,走,进去了。”

额……

这下……

不走都不行了,今天下午赏赐送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上午的事儿应该传开了。

这……她宫斗不行啊,怕是活不过两集呢……

男宾和女宾席位是分开的,中间纱幔隔着,首座上没有人。

孟子书虽然被洛松宣拉进了里屋,但还是很自觉的坐在了最下首。

没办法,谁让自己在这府里地位最低呢,这府里只有她一个侍妾,是啊,只有她一个。

下午来参加宴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两个丫鬟的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九皇子在咱们王府摔倒腿了,这下可怎么好,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咱们老王爷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一生戎马,为我大嵘国建了不知多少功业。”

“不惑之年才得了一子,被皇上亲封为恭亲王,怎么,如今九皇子摔了,就冷落咱王府了?”

孟子书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更加郁闷了:四十才得一子,额,这年龄得多大了?

就算今年得子,那也四十岁了好吗!难怪府里连正妃都没有,妻妾又那么少,感情是年龄大的都已经死了!

我靠,都那么大岁数了,居然还买侍妾,我勒个去……

还有,大嵘国是什么鬼?哪朝哪代哪国?

孟子书全程低着头,不敢抬头观望,生怕跟谁来了个一眼万年,确认过眼神,那就是要杀头的人。

另一头,洛松承昱并未坐在首座,而是和宾客们坐在一桌,只是他在一桌主位上而已。

席间他总是不经意的瞟向尉氏,这女人,除了在看到赏赐给她的烤羊时眼睛亮了一下之外,全程都低着个头,装鹌鹑,让人看着气大。

席间,九皇子当着所有人夸她,有意想要给她撑腰,免得她总是被欺负。

结果,她倒好,低眉顺眼地起身跪拜谢恩,连个眼神都没给帷帐后的人,平静得让人发指。

明哲保身也不是这么干的吧……太神秘了,欲擒故纵这一招用得真好。

孟子书:谁他妈想要感恩啊,我去,这王爷都能当我爹了好吗!!!

何况,他又不在宴席上,我跟你们一群晚辈装什么装?

晚宴完了,大家都知道,今日皇子与世子都在府中,王爷是不可能留宿哪一位院子的,哎,这文也太清水了。

这洛松宣也是个怪人,明明怕洛松承昱,又偏偏特别喜欢来恭亲王府玩儿。

每次还得叫上忠勇侯府的世子和二公子作陪。

怕不是因为害怕挨打所以找两个人来周旋吧。

夜里,洛松宣腿疼,洛松承昱便送他回了客房。

心中惦记着去蹲点,便让萧子允照顾他,自己径直走了,就走了,走了,了……

萧子允心中敞亮得很呢,这怕是惦记上白天那侍妾了,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

但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总要跟着洛松承昱逛园子。

比如萧子逸,他是侯府二公子,平时没什么大事压在他头上。

所以,也就形成了这种懒散不羁的性子,这一点洛松承昱也是知道的。

放平时肯定会怼他,但今天他是客,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由于他跟着,洛松承昱总不能还往后院去吧,就只能带着他在园子里瞎逛。

可他妈的孽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平时孟子书为了降低存在感,都尽量不逛院子。

但今天她想着现在都晚上十点过了,而且府中那么多客人,总不至于还有人有闲情来这院子里喂蚊子吧。

于是,今儿就变成了两个人躲在树后面看她作,这都是些什么鬼……

萧子逸一脸便秘地想:为何要躲在树后面?这承昱哥对自己的女人都怕?看着不像啊。

孟子书坐在亭子的长椅上,曲踩着一只脚,今晚的热闹与她心中的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哪里?是什么朝代?我又是谁?这些都是迷,一直盘旋在她心里。

即便看过很多穿越小说,自己也有过穿越的奇思妙想,但本人真的喜欢自由,不爱宫斗啊,烦!

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她穿越了,那她以前的身体呢?是死了吗?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她的父母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鼻头一酸,眼泪就出来了,抬头看着月亮,月儿弯弯,那弧度仿佛是上天在嘲笑她。

由于喝了点酒,人也更飘了,胆子也大了。

她指着月亮道:“你笑,我这样你很开心是吗?哼,呵呵……”

说完,她愣住了,没过多久便又嗤笑起来,那笑怎么看怎么丑。

边笑边流泪还边说:“呵……我是个神经病吧,居然跟月亮聊上了,呵呵……脑残。”

说完她又开始笑,笑到脸都快扭曲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然后仿若疯子一般地说:“呵呵……我在跟月亮……聊天,哈哈哈哈,真是……居然……只能……这样……”

这一哭把洛松承昱都惊到了,这太反常了,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而一旁的萧子逸则在心中呐喊:干嘛非得跟着承昱哥出来啊,看这美人情绪很不稳定啊。

现在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自言自语了很久,最后将头埋在双膝里低声哭泣着。

杏儿不敢打扰她,就这样等着,见她抬头,杏儿才怯懦着问:“姑娘,您好些了吗?我们回去吧。”

孟子书抬起头却没有看她,好久好久,突然出声:“杏儿。”

“奴婢在。”

“我是不是很傻。”

“没有的事,姑娘人美心善,指不定月宫仙子也在月亮回应姑娘呢。”

“呵……哪儿有什么仙子啊,月亮上只有玄武岩,撞击坑,没有水,也长不出树。”

“姑娘如何得知?”

孟子书依旧看着月亮,没有回答她,继续问:“你知道月亮离我们有多远吗?”

杏儿也抬头看了看月亮,摇头说:“奴婢不知,姑娘知道?”

就在杏儿以为又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大概三十八万千米吧。”

听到这里,洛松承昱皱着眉思考:千米?撞击坑?玄武岩?

“它就这样绕着地球转啊转,转完一圈,一个月就过去了,是啊,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孟子书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然后转头看着杏儿,微笑,良久,说:“所以,孤独是可怕的,也是可悲的,回去吧。”

杏儿不懂,只能跟着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晚了,谁能想到还有人不睡呢,正巧,这人还是是晚上在门口遇到的那个侧妃。

“哟,这不是尉氏吗?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呀?”

说着抬眼四周看了看,说:“这夜深人静的,要是跟个什么侍卫不清不楚的也没人知道不是。”

孟子书听了,皱了皱眉,还是行了个礼,说:“天儿晚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哟,了不得,都自称我了。”

说完白眼一翻,那叫一个不屑。

孟子书不欲争吵,又福了一礼,说:“奴才愚笨,这就告退了。”

“站住,你不过是门下仆人自作主张在奴役市场买来的连家门都没有的贱妾,以为自己见过皇家人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做梦,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什么人啊,也敢出来招摇,你以为这样王爷就能多看你一眼了?你以为你能越过我们当王妃了?做梦。”

孟子书看着这个疾步拦着自己的女人,既为她感到悲哀,更为自己感到悲哀。

满心满眼都是:我靠,这地位也太他妈低了吧!得走,必须得走,反正现在有钱了!

心里有了这个肯定之后,便不想再客气了,只见她挺直腰杆。

“我想你误会了,第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别那么自恋以为你入我的眼。”

“第二,我可没你们这种闲心,一天到晚就天亮了盼天黑,天黑了望天亮。”

“第三,我就没想过要入王爷的眼,一辈子指望男人这种事,我没兴趣,这技能你自己留着就好,不用给我。”

“第四,就你这样,我如果想要争,你怕是连挡路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越过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但被鄙视了的舒侧妃心里万分不爽,拉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

啪的一巴掌猛的打在脸上,孟子书冷冷地看着她说:“嘴巴放干净点儿,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晚上遇到我。”

这姑娘还真是果敢啊,不,用疯狂来形容更贴切!

萧子逸一开始超级尴尬自己目睹了恭亲王的后院大戏,然而越看越惊艳,越看越佩服,这女人要是没疯那就是太牛了!

他偷偷的用余光去瞟洛松承昱,发现他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舒侧妃没料到她胆子那么大,敢直接动手,一声怒喝:“放肆,给我跪下。”

“跪你妹,你走不走!”

再不走就再打,反正夜深人静的,也没有目击证人。

还敢顶撞她,但她这突然的气势是哪里来的?舒侧妃一时间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愤愤地捂着自己的脸,恨着她。

而她的丫鬟扶着她,骂道:“大胆尉氏,竟然敢对我们主子动……”

话没说完就被孟子书一脚踢在腹部,倒地不起,登时眼泪横流,不敢再说话。

“你……”

舒侧妃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指着她断断续续地说:“你就不怕,不怕我把今夜之事宣扬出去吗?你以下犯上,不怕被乱棍打死吗?”

孟子书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四周看了看,说:“我以下犯上了吗?”

杏儿低着头,声音小小的,答:“奴婢瞎,看不见。”

孟子书听了她的回答,高兴地一把搂过她,另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就差笑出声了。

“还不走?要我送你?”

孟子书转过头悠悠地说着,氛围却让人不寒而栗。

舒侧妃气愤地走了,这人今天才得了九皇子的夸赞,现下动不得,来日放长,走着瞧。

见她们走远,孟子书哈哈笑出了声,对杏儿说:“你怎么那么可爱呢,哈哈哈,反应好快,果然近朱者赤,哈哈哈哈。”

不知是不是被她这爽朗的笑声感染了,洛松承昱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他默默地看着那不怕死的女人走远,转过了头,心想:还是召来侍寝吧。

而萧子逸则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一转眼就敢跟舒侧妃吵起来,现在又笑得如此爽朗。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说她果敢,她又疯狂,说她疯狂,嗯,应该就是疯狂了,那种恣意洒脱的感觉,内心不疯狂的人又怎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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