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青蚨迷窟(八)

幽暗的甬道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了万年的死寂。

嗒嗒嗒——

来人步履匆匆,一脚踏入水洼,湿泥裹了满鞋,他“啧”了一声,又将火把举得更近了些。

沈扬戈越发不安,直到拐入下一个岔路,脚下坚实的地变成了柔软的触感,他踉跄稳住身形,这才惊觉,自己像是走在了ha蟆的肚皮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看一眼路册,只见地上隆起一处,就像有谁正用尖利的指甲戳着这层阻碍,它越长越长,将地面撑成薄薄的一层白皮。

在沈扬戈惊骇的目光下,那层“胎膜”破了。

一只泛青的长爪赫然探出,它一把撕开阻碍,从黏糊糊的半透明水中探出身子,全黑的瞳孔,第一时间便牢牢锁定了面前人。

“咯咯。”那东西笑了,咧出一排鲨鱼牙,反射着森白的光。

沈扬戈脊背发冷,他一把抽出拂雪,手起刀落。只见寒光一凛,那玩意的头颅便辘辘滚落,而那只爪子依旧死死嵌在皮里。

没有血液,在这怪东西首身分离的瞬间,只有那种粘稠的半透明液体炸开,又腥又臭,像是鱼腥的味道。

沈扬戈厌恶地往后避了两步,却见地上的头颅依旧阴恻恻地注视着自己,正欲转身离开,只见那头颅似乎动了一下。

什么!

还不等他看清,脚踝便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唰——

他反手又是一剑,这才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只见一只绿色的断爪正牢牢攥住了他的脚腕,爪尖甚至抠入了他的皮肉。

沈扬戈挣了挣,始终甩不掉,他强忍着用拂雪撬开断爪,不敢停留,转身就往身后跑去。

刺啦刺啦!

身后破腹而出的动静不绝于耳,拥挤的甬道中脚步凌乱,一个、两个……密密麻麻的怪物跟了上来,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紧追不舍。

“咯咯咯咯……咯咯……”怪笑声此起彼伏。

沈扬戈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路况不熟,也没有那些东西跑得快,一次次被扯住了肩膀,用剑生生削断了怪物们的五爪,又一次次死里逃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某次怪物按上火把,发出凄厉惨叫时,沈扬戈眸光一亮,他好像发现了怪物的弱点!

火!

他赫然转身,一把往前抛出火把,又看准时机,往前方的断崖纵身一跃。

只见烈焰所及之处,浑身光溜溜,显示出不正常青色的似人生物纷纷怪叫着,四散躲避。

但随即,它们又如洪水般聚拢,紧随着倾泻而下。

没错!

沈扬戈不再耽搁,他双手捏诀,指尖飞快划过红芒,顷刻间,一种燎人的温度从他身前发出。

“拜请离神,万物归尘。”

最后一个字落下,深坑里骤然火光滔天,巨大的火龙咆哮而出,顷刻间将那群无毛怪吞噬得一干二净。沈扬戈也没想到自己捏的诀有那么大威力,他的瞳孔微缩,节奏就乱了,等反应过来时,手忙脚乱召起拂雪,急速捏了把凌空诀,这才卸力滚了下去。

“咳咳、咳!”他吃了满嘴灰尘,艰难地爬起身。

宁闻禛也给他捏了把汗,他看了看头上断崖的方向,又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黑暗,皱眉道:“扬戈,你太莽撞了。”

“这种地方用东方离火,你不要命了!”他又急又气,见沈扬戈满脸黑灰,正老老实实翻着路册,舍不得说得再重了。

他认出了那个东西,融江鬼,是阴梧十恶之一,智商奇高,往往一只就足以掠食百人,更别提着源源不断的数量了。

好巧不巧,它们害怕的只有东方离火。

第一次用火,它们一定会躲避,迷惑对方的同时,判断这火是否能伤害自己;一旦确定是凡火,那么这群东西就会凶相毕露。

而沈扬戈,只能说是歪打正着——他正好在融江鬼最大意的时刻,使出了最致命的东方离火。

兴许被烧成焦炭的融江鬼,至死都以为,是遇上了比自己还要阴险狡诈的对手。

对此,当事人却一无所知,他掏出了小册子,又捏了把火术,正欲借助亮光看下路径,余光却不经意看见了肩头的一点白。

惨白的,锋利的——

喙。

敏锐的第六感促使着他就地一蹲,翻身滚了出去,咔啦咔啦,是撞断枯枝的声音,他下意识反手格挡,狠狠一握,恰好攥住了袭来的尖利的骨刺。

不是枯枝,是化骨迦陵!

沈扬戈浑身汗毛乍竖,他扬手挥出一道烈焰,堪堪照亮了此方天地,在看清的瞬间,哑然失声。

密密麻麻的,雪白的骨架嵌在石壁的每个角落,它一路堆积,像是白雪覆盖的山壑。

他来到了,化骨迦陵的巢穴!

*

逃逃逃!

宁闻禛厉声道:“跑!”

沈扬戈二话没说,转身就往下一个入口飞奔,身后继续传来了雪崩的声音。

喀吱喀吱,沉睡已久的食尸骨鸟们开始苏醒。

它们拥有锋利的爪钩,足以击碎岩石,轻巧地掀开猎物的头骨,飞起来时,骨翼在石壁落下白色划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沈扬戈丝毫不敢停留,玩命狂奔。

宁闻禛紧随其后,他试图阻拦,却发觉自己依旧无法对它们产生一丝一毫影响,也只能咬牙放弃。

不对。

哪怕身体在极速运动,他的思维却冷静得惊人。

如果说遇见了融江鬼是第一关,那么化骨迦陵的巢穴就是第二关——扬戈用离火逼退它们,结果摔入化骨迦陵的巢穴,引得它们苏醒,一环扣一环。

可宁闻禛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化骨迦陵凶性虽大,但无独立思维,根本不如会诱捕设伏的融江鬼难缠,为什么融江鬼的下一个陷阱,会是化骨迦陵。

况且,克制融江鬼的东方离火,也是化骨迦陵的克星,没有人会蠢到在连环计里用同一种解法。

有没有可能,化骨迦陵只是障眼法!

想到这里,宁闻禛用神识一扫,却见丝丝缕缕黑气早已遍布,融入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它们拧成一只利爪,找准时机向沈扬戈扑过去。

糟了!

见状,宁闻禛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就冲了上去,令人惊诧的是——那只利爪,竟然禁止扼住了他的咽喉。他被掐着,视线上抬,黑暗的石室霎时血红一片,天花板上赫然睁开了一双巨大的独眼。

它骨碌碌地滚动着眼珠,骨碌碌骨碌碌,飞速颤动着。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眼睛在墙壁上裂开,它们急速转动,贪婪地扫视着,就像要掉出来一般。

看到了!

最后在某个瞬间,所有的眼睛,大大小小的独眼,一同死死盯着正中间的宁闻禛。

它们餍足地弯了起来,像是狩猎成功的胜利者。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它们在宁闻禛的脑海里窸窸窣窣地低语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最后竟成了啸叫,几乎要刺破耳膜。

宁闻禛脸色煞白,他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状态,却被刺激得口鼻溢出鲜血。

他的视线变得通红,血丝密布,齿间咯吱作响。

“万目公。”他颤抖着挤出了三个字。

谁知,满室的独眼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微微放大,随即癫痫般震颤起来。

“它”似乎在狂笑:“你认得我!你竟然认得我!”

“哈哈哈哈!竟还有人认得我!”

他狂喜着,拧紧了宁闻禛身上的束缚,缠绕而上的红色血管一点点收缩,听着那人的肋骨胸腔被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子,算你、算你命好!我好久没见过人啦!算你命好,可以把你的眼睛剜出来!”它兴奋地瞳孔都在不断放缩,好似喘着粗气的疯牛,“放在哪里好呢,就放这里好不好,我可以让你一起看!”

它规划着,将宁闻禛高高举起,凑近到最大的独眼前,细细端详着新鲜的玩具。

“你不是……死了……吗。”宁闻禛喘不上气,他艰难道。

“死了……”独眼微微眯起,它似乎回忆了一下,随即暴怒起来,无数血丝迸裂,像是蛛网般,“那群小崽子,那个贱种!我要杀了他们!”

“把我困在这个鬼地方!竖子敢尔!”

话罢,它又微微眯起眼睛,目露怀疑:“不对!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

那些独眼又开始细细密密念叨起来,男女老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大群的蚊子在嗡嗡作响。

“你是谁!”

宁闻禛被摔飞出去,他狠狠砸在地上,猛地咳出一口血,他捂住口鼻,愣愣看着满手血腥。

这是……

魂体也会受伤流血吗?

还不等他反应,猩红的血刀又狠劈过来,他就势一滚,刃锋堪堪掠着肩胛没入地面。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谁是你谁是你!”

“是谁是谁!”

所有独眼开始尖锐质问,无数声音穿透他的耳膜,直接挑动着神经。

宁闻禛强忍着恶心,他撑起身子:“我倒要问你,被杀之后,是如何被困在这里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瞳孔都凝固了,最大的独眼往前探,它几乎要从岩壁顶端垂下来。

它细细端详面前的青年,随即又弯起:“是你。”

“原来是你。”

“那个小娃娃,宁无俦的孩子。这可真是——”它怨毒地瞪大了眼,几乎要咬碎牙,“冤家路窄啊!”

宁闻禛笑了笑:“万目公,你可算记起来了。”

毕竟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证宁无俦击杀面前人的,将他的万目一颗颗剜下来,塞进他嘴里。

“我非得把你生生剐了,以解心头之恨。”

宁闻禛却丝毫不惧,他抬手道:“辞灵。”长剑应声而凝,暗芒锋利。

“你以为还能用同样的伎俩吗?我告诉你,这儿是为了困魂专门设的,只要被我捕捉的魂体,无一例外,都会成为我的一目。”

“这也是我答应剑阁守在这儿的代价,因为你们毁了我的肉身,但我的灵魂,不死不灭……”

“答应剑阁……”宁闻禛愣住了,冷不丁地,寒意从脚底蔓延上脊背,他几乎冷得打颤。

他怎么忘了,青蚨石窟根本不是湫林秘境的一部分,它自始至终,都是雪衣剑阁的东西。

“方才跑的那小子,是你同伴吧。我一时老眼昏花,没瞧见有个你,把你拖进来,但是让他溜了……不过,你以为我就是最后的保险吗?”万目公桀桀笑了起来,“还有呢,后头还有呢。”

“扬戈……”宁闻禛喃喃道,他反应过来,果断起身,辞灵直指前方,“你现在让我走,我还能留你一命。”

“好大的口气!”独眼又笑了,它一见到辞灵,眼里的怨毒浓郁得要滴出来了,“我决定了,一定不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当年宁无俦能杀你,我如何不能。”宁闻禛的瞳孔变得幽深,他的声音变得渺远,宛如深渊里传来的低喃。

“你还能有什么招?”

宁闻禛目光一凛,辞灵便铮然出鞘,它悬停于面前,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化作万千剑影。

每一个剑身都闪着森冷的光,锋利到几乎要割伤人的眼睛。

万目公打了个寒颤,它的声音有些扭曲:“我是魂体了,我是魂体了,你伤不到我!”他似乎找到了底气,大声嚷嚷道:“别以为我会怕你!你想用你爹那招对付我!”

“可我是魂体了,经历炼魂炉熔炼的魂魄,别说凡器,就是神兵也休想伤我分毫!”

“哦?”宁闻禛轻巧握住辞灵,他轻轻一戳,墙壁上的独目便开始发出哀嚎,泣出血泪。

啪地一声,它挣扎着,从墙上剥落,径直掉在地上,摔成一团烂泥。

宁闻禛淡淡注视着最上方的独目。

“不入流的废物,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万目公怨毒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同时深深忌惮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用那把剑还能伤到自己!

这不可能!哪怕辞灵名列神兵前三,也不该能直接伤到他的魂体。

宁闻禛反手松开,辞灵悬空而立,又轻轻一抬,万千剑意便如流矢般疾驰而去。

“等等!”万目公骇得破音,他惶急道,“我认输了!我认输!”

宁闻禛的手一压,利刃堪堪悬在独目跟前一厘。

寒芒几乎要刺穿瞳孔,独目的血丝暴起,咬牙颤声道:“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宁闻禛似乎被他说动了,他指尖微动,霎时所有辞灵分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万目公这才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喘息片刻,就听青年淡淡道:“不过——”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呢?”

“你是想要!”万目公赫然瞪大了眼睛,他才反应过来,可也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便瞬间干瘪下去,变成枯骸嵌在石壁之上,像是从中间被吸干的果皮,空荡荡的。

他最后的一眼,只看见无数黑影从宁闻禛的脚下蔓延,它们探出了触须,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人就像是站在蛛网最中心的猎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活口。

不过……万目公也露出了恶毒的笑。

他也留了一手。

这小子想要读他的记忆,可他的记忆呐,嘿嘿。

带着浓郁的恶意,万目公彻底湮灭在了这处角落,无人知晓,寂静无声。

宁闻禛读取了万目公的记忆,他阖目翻阅了一遍,眉头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他猛地睁开眸子,无端带了火气。

“这个蠢货。”他难得骂了一句。

万目公的记忆里,就只有眼睛眼睛眼睛。这个畜生见过的好看的眼睛,除了没得手的,尽数被他剜下收藏了。而他关于剑阁的记忆,也只有各种弟子的眼睛。

该记得的东西,这个废物是一点都不记得。

但毋庸置疑的是——扬戈有危险。

雪衣剑阁在围猎他。

宁闻禛不再犹豫,他侵吞了万目公的所有力量,场景再度暗了下来,切换成先前黝黑的模样,化骨迦陵正安静地从甬道往回走,尖利的爪子碾在碎石上,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扬戈呢?

宁闻禛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二话不说,转身便往黑暗中追去,可在下一刻,他却从化骨迦陵的身躯上穿透过去。

他又变成魂体的模样了?

宁闻禛来不及细想,便迎着无数空洞眼窝的骸骨冲了过去。

“扬戈,沈扬戈!”他呼喊着,祈盼自己的声音被听到,地上蜿蜒洒了一路血迹,他跟着绕过了几处岔路。

左二,右一……

他凭借看的几眼路册,勉强拼凑出了后面的路径。

地上的血迹越洒越多,最后成了拖曳的血痕,宁闻禛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攥紧,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喉间干涩无比。

“扬戈……”他张嘴,却哑然失声。

终于,在绕过最后一个岔口时,他遥遥见着沈扬戈的身影。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席卷而来,那个瞬间,宁闻禛腿一软,堪堪扶墙才稳住身形。

沈扬戈如今颇为狼狈,他一路边战边退,到最后甚至只能拄着剑鞘往前蹒跚。他肩膀上被划出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衣摆,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庆幸的是,他找对了路。

化骨迦陵似乎行动受限,离巢穴越远,它们行动愈发迟缓——到最后,就成了牵线傀儡,举止僵硬。

那群枯骨鸟们与沈扬戈一前一后,走得越远,返回的就越多。

宁闻禛重重松了口气,他强压住紊乱的心跳,快步跟了上去。

他和沈扬戈停在了最后一个路口。

沈扬戈颤抖着手将拂雪归鞘,又从怀里摸索出了路册。经过方才一遭,他已然脱力,手抖得几乎展不开纸张,徒然在上面抹了一道道血指痕。

“是这儿,没错。”沈扬戈再度确定最后岔路的位置,又珍重地将书卷阖上,放回胸前。

他转着手腕,谨慎地旋转机关。

咔吱咔吱。粗糙的摩擦声传来,最后一道石门缓缓开启,缝隙间簌簌落下碎石。

沈扬戈皱眉,挥开眼前的尘土,一间空荡荡的石室就突兀呈现在他的面前。

空的?

他不确定,又仔细往里张望片刻,再度掏出路册对比——

没错啊,就是这儿了。路册显示,只要走过石室就能出去。

难道还有机关?

沈扬戈有些踌躇,他看了眼身后黑黢黢的来路,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盛逢的木石之心就藏在那里。想到这里,他眸里闪过坚定。

他迈入了石室。

宁闻禛也跟了进去,他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比化骨迦陵巢穴要小的空室,四周都是料峭石壁,上面还有纵横的刻痕,看上去像是一刀刀开凿出来的,深浅不一,格外粗犷;而地面却异常平整,像是被细细打磨了一般,与周遭格格不入。

此时,一阵风从身后拂起鬓发。

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呵了口气。

福至心灵间,他与沈扬戈骤然转身,在看清的瞬间,瞳孔微缩。

只见进来的石门背后,斜上方正嵌着一尊怒目罗刹像。红发蓝躯,手中舞着一柄重锤。

此时它正活动着僵硬的关节,咆哮一声,猛扑下来!

会动!

“扬戈!”宁闻禛下意识一推,却推了个空。

沈扬戈也反应过来,就地一滚,堪堪避开一锤。霎时间,碎石迸裂,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

电光火石间,宁闻禛想起了曾经最后一间石室也有活石像……但还不等他细想,就见石像罗刹举起大锤再度猛地一击,沈扬戈横剑于身,被重重击飞出去。

宁闻禛抽出辞灵,顺势一撩,不料劈空的同时,他愕然惊觉,石像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图。

它在一击之后,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倒维持着怒目圆睁的姿势,定格在高高举锤的姿态。

石像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怎么回事?

轰隆隆……

不寻常的地裂响动传来,伴随着碎石扑簌簌滚落,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宁闻禛骇然回首,下一刻,只见中央的地面赫然裂开一个深坑,顷刻间,沈扬戈跌落下去。

是陷阱!

“扬戈!”宁闻禛扑了过去。

还不等他跟着一同落下,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裂帛声。

嚓——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沈扬戈。

漫天的血溅开,劈头盖脸洒了他的满身。一瞬间,万千尖锐嗡鸣同时响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跪倒在地,哑然失声。

只见那人被高高举起,穿透在一根藤上。

当胸而过。

如果有忘记前面情节的宝子,指路第十二章和第十三章,可以结合在一起看哦~

秧歌,惨兮兮T^T

关于闻禛目前的状态也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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