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猫半张脸都是灰,该是和谁打了一架。
此时小心翼翼地舔着毛。
姜梨站在身后,她才放下爪子,无辜地望了望,又转头气愤地哈着,尖牙都露出来了。
检查过三花猫没有外伤,只是打架脏了脸,还一个劲儿地朝对面房檐亮牙,她走过去绕了一圈。
一楼全部变成对外门市,朝向院内的正门反而废弃了。
除了没长草的土和贴满小广告的墙,只剩破烂不堪的院子。几辆不上锁都没人要的自行车凌乱地摆着,车胎都瘪了。
确定没有危险,她捧着三花猫的小脸儿沉思,“带你去洗洗?”许是止疼药效果还在持续,又或是活动了一圈筋骨疏松了,她腰不那么疼了。
小猫没反抗,姜梨搂起她放在怀里,隔门和方圆圆交待几句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一路上小猫都很听话,没有挣扎,仿佛她天生就属于姜梨。
这信任与默契让心头沉甸甸的,像被春风吹绿的树枝,是不经意地鼓几个嫩芽的喜悦。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给小三花约个全套服务。
洗干净的小猫颜值瞬间又提升一档,比初见时瘦了,姜梨让医生顺便检查一下。
难得医生居然认得小猫。
“这猫的主人出国了。把猫放在这儿无偿寄养。可这一个月她陆陆续续跑出去过五六次。这次时间最长,原来被你捡去了。”
医生随意说着,姜梨心却提起来。
“你怎么确定是这只?”
“看,耳朵里面有梅花状胎记。”医生随手翻开耳朵内侧展示给她,“原来的主人就住在公园附近,你是在那儿碰到的吧。”
姜梨想起房东说女儿出国留学了,看来没错,确实是只有家不能回的猫。她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
“她怎么样?”
“很乖,没捡垃圾吃,身体健康。不过发情了,可能是被公猫欺负过,这样容易怀孕。”医生边检查边说。
小猫在医生手里格外抗拒,一爪子就扒拉开冒犯上来的手。
好在宠物医生都有经验,和她打起太极,几圈下来,三花就认命了。
“你要养吗?养的话最好做个绝育手术。”
姜梨望着医生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摇摇头,不过很快又点点头。
“她每天都在我那儿转悠,我准备了吃的。她要是喜欢被收养就不会跑出来,你能联系到主人就告诉她,猫在等她。这期间我会照顾。”
宠物医生叹口气,“我试试吧。”
姜梨心中有数,抱起检查完毕的小猫,裹进怀里,一头扎进寒风中。
怀抱中隐隐约约的心跳与她的胸膛逐渐呼应。一只在故居徘徊的猫,一个在家乡流浪的人。
她不由得搂紧怀里的小猫,下巴抵着暖暖的毛茸茸,轻声道,“叫你小鸳鸯好不好。”
鸳鸯眼的小猫叫小鸳鸯,姜梨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打定主意后,猫窝就搬进梨予甜境库房。
当然小鸳鸯隔三差五消失是不受限制的,姜梨只不过想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她自由,护她周全。
她不想让小猫用自由换安逸,那和囚禁没什么区别。
回到店里,姜梨安顿好小鸳鸯不忘提醒方圆圆,毕竟她怕猫。
“你不招她就没事,她还是经常出去玩的,不要干预太多。”
方圆圆忧心忡忡地点点头,说,“对了姐,你男朋友来了。把切碎的蛋糕都装走了,说没吃早饭。”
姜梨看着空空如也的操作台叹口气。
“预定蛋糕准备怎么样了。”
“八个。最早的下午两点就要送到。派送顺序都已经调整过了。原料都准备好了。”
“不错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方圆圆憨憨地拨弄着短发,嘿嘿一笑。
姜梨除了教她如何把每日订单排产,还让教她配色常识,明显当徒弟带,和只会使唤新人的品牌店铺不一样。
她愈发觉得跟着姜梨是对的,所以学什么都格外用心。
上午九点多,赶在阳光最好的时候,梨予甜境店门外飘出鸡蛋和奶油混合后的香气。
因为有预先画好的草稿,所以蛋糕的装饰在两人默契配合下显得轻松起来。
“姐,淡雪和阳光玫瑰买多了呀。”
蛋糕里的水果都是姜梨从一家夫妻店里订购的,保证每日送达、每日新鲜,且品相都是最好的。如果非要用罐头也是在北城最大的进口商品超市采购。
订单用剩下的水果就变成两个女孩的午餐搭配。
方圆圆笑称,跟着姜梨,总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这哪算好吃的。”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感慨的。
“这还不好。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爸要买这些,都得落我弟弟肚子里,一口都不给我留。”方圆圆狠狠塞了一颗完整的淡雪草莓在嘴里。
二月的北城,普通的丹东九九草莓也要二、三十一斤,淡雪草莓属于稀有品种,价格翻番,品相好的自然更贵些。
当然,在姜家,只要她想吃就有。甚至许多东西不需要开口,沈家就自动送上门。
可这些都不会让她开心,反而招来娄婉玉的阴阳怪气和姜朵的不屑。
“如果一辈子好吃好喝,但要按照别人规划的路线走,你愿意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
尖尖的虎牙摩擦唇角,方圆圆眼睛滴溜溜转。
“姐,这就是你辞职的原因吧。”
“不都是。”
这只是她要离开的原因之一。
靖宁街十号大院里,罗序正指挥两个人把糯米磨成浆,用电磁炉煮一小锅备用,过会儿按比例加入石灰和沙子,试验修补效果。
第一次做,必须慢慢调整才能找对配方。
守着热气升腾的锅,罗序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塞蛋糕。
“序哥,没吃早饭吧。吱声,我给你带一份。”赵佳乐凑过来。
昨天洗澡泡舒服了,他现在看谁都想乐。
“今早工程队几个兄弟带我去吃羊汤烧麦,我天,太香了。”
像没听见似的,罗序仍旧耐心咀嚼着绵软的蛋糕胚,赵佳乐好奇伸手捏了一块,被抬手打断,疼得他直哼唧。
“把所有人都叫来。”
赵佳乐听吩咐,哦一声赶忙溜了。
不多时,人都围过来。
罗序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特意停留在秦月汐身上,随后收起没吃完的蛋糕,说,“工程一期有两栋建筑需要修复,所有人分两队。我带赵佳乐小组跟进百年洋行。张建强带秦月汐一组,去永和堂。”
指腹摩擦过蛋糕纸盒尖锐的棱角,他眸色暗了暗,又说,“各组问题内部协调,由赵佳乐和张建强汇总同步到我这儿。还有问题吗?”
众人齐齐道没有。
他审慎地点点头,昨天沈正道明确表示要罗序参与到整个靖宁街工程,除了建筑修复,还有基础施工。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罗序望着窗外几日不见的沈时挑挑眉,“散了吧。一会儿把糯米浆分到各组。配方一定记录完整,以备后用。”
说完,出门把院子里望风的沈时叫了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临时办公室,门嘭地关上,严丝合缝。
赵佳乐盯着门,怼怼一旁的张建强,“你说狮子和老虎打架,谁能赢。”
没等张建强说话,秦月汐抱着肩膀调侃,“那是狼与蛇。”狐狸眼转悠着打量屋子,目光落在白色蛋糕盒上。
罗序的分工显然是把她架空了,既带队又不直接汇报问题,很尴尬。一定是姜梨记仇逼着罗序拿出态度,她一把拎起蛋糕盒,出了临时指挥部。
二月末的阳光终于有了点初春的味道。临时办公室里却是硝烟弥漫的火药味。
“姓罗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沈时点根烟,眉毛上的疤痕未愈,还鲜红鲜红的。手指着罗序鼻子毫不客气,若不是肋骨还疼,没准还要再来一场。
“我什么目的?”
随口应了句,罗序又低头摆弄手机。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姜梨还没给他发信息。看来没吃早饭这招不好使,沈时平时都怎么装可怜博取同情的。
他不禁疑惑抬头。
瞬间对上冰冷而倔强的目光。仿佛他还是那年暑假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我领证了。”
“恭喜。”罗序挑挑眉,还以为沈时对他进驻集团有意见呢。没想到老爷子说到做到,还真把两人婚约解了。
可没有婚约,沈时和谁领证?
罗序犹疑地望向沈时,片刻说“但是工期不能延误,你不在的几天工程队出了不少问题,我暂时代理了,后期……”
“少TM装蒜。”沈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执行文件,捏在手里,指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搞出来的,姜姜就是袒护你才把所有事都揽在身上。”
一大早上,守着民政局刚开门,他就被老爷子押着和姜朵去领证。
“当初真不该让你回来。”
罗序的第一反应很淡定,沈时便认定和姜朵的事是罗序捅出来的,丝毫不怀疑他和姜朵的事为何无缘无故败露。
显然罗序的出现,让沈时大脑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你和谁结婚是你的事。我和姜姜是我们的事。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罗序大方承认,抢过皱皱巴巴的文件,把翘起的边角折回,“工期很长,我不想每天吵。你要报复我恭候,别影响进度就行。”
他向来毫不遮掩对沈时的蔑视。
“劝你把精力放在工程上,否则现在拥有的一切很可能保不住。”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留沈时狠狠地踩灭烟头。
永和堂距离临时指挥部比百年洋行要近一些。罗序边走边发信息的身影被秦月汐看在眼里,她挑挑眉,摘掉手套,发了条好友请求给名字是“梨予甜境”的人。
备注标明:你好,请问接定制蛋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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