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校会上，校长宣布了一个消息："下个月，我校将举办第三十二届校园艺术节，为期三天。各班各社团从现在开始准备参赛节目..."
站在学生队伍前排的周煜微微点头。作为学生会主席，他上周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被任命为艺术节总策划。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队伍后方——许昭阳正歪着头和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
"安静！"教导主任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下面请学生会主席周煜同学介绍具体安排。"
周煜整理了一下领带，稳步走上主席台。台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但他的目光只寻找一个人。许昭阳已经站直了身体，正看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各位同学好。"周煜的声音平稳清晰，"本次艺术节将包括文艺汇演、美术作品展和才艺大赛三个部分。各班至少报一个集体节目，个人也可自由报名..."
他详细介绍了各项规则和时间安排，最后补充道："报名表今天会发到各班，截止日期是本周五。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走下台时，周煜看到许昭阳正和几个音乐社的同学热烈讨论着什么，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兴奋的孩子。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直到张明捅了捅他的胳膊。
"看什么呢？校长叫你呢。"张明低声提醒。
周煜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向校长身边。
课间，周煜正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报名材料，门被猛地推开。许昭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表格。
"我报名了！"他把表格拍在周煜面前的桌子上，"歌唱比赛，个人项目！"
周煜低头看表格，上面龙飞凤舞地填着许昭阳的名字和参赛曲目——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名《星与阳》。
"你会唱歌？"周煜忍不住问。
"当然！"许昭阳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煜，"怎么，不像吗？"
周煜推了推眼镜："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艺术节感兴趣。"
"林小雨说如果我不参加，音乐社就没人能拿奖了。"许昭阳耸耸肩，"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小，"你不是总策划吗？我想...支持一下你的工作。"
周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低头假装检查表格，掩饰泛红的脸颊："谢谢。不过评审会公平打分，我不会因为认识你就..."
"谁要你徇私了！"许昭阳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好吗？"
周煜忍不住笑了："好，那我拭目以待。"
许昭阳跳下桌子："对了，这周六还来我家吗？我爸说想跟你下棋，他听说你是国际象棋高手。"
"我算不上高手..."周煜犹豫了一下，"不过...好。"
"太棒了！"许昭阳拍了拍周煜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我保证这次不会让我妈再做红烧排骨了，你上次吃太多，我看你都走不动路了。"
周煜想反驳，但许昭阳已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一阵微风和淡淡的柑橘香气。周煜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报名表，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潦草的字迹。他应该把这张表和其他报名表放在一起的，但鬼使神差地，他把它单独放进了自己的文件夹里。
接下来的几天，艺术节的筹备工作占据了周煜大部分课余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留到很晚，审核节目、安排场地、协调各部门工作。许昭阳则开始频繁出现在音乐教室，和乐队一起排练参赛曲目。
周四下午，周煜正在礼堂监督舞台搭建，许昭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喂，大学霸。"许昭阳的声音带着笑意，"看看几点了？"
周煜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怎么了？"
"我们的学习时间啊！"许昭阳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周已经取消两次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成绩又要跌回谷底了。"
周煜这才想起来今天本该是他们的辅导日。他内疚地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我太忙了..."
"知道啦，大学霸日理万机。"许昭阳递过一个纸袋，"喏，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午饭又没好好吃。"
周煜打开纸袋，里面是他喜欢的金枪鱼三明治和一瓶乌龙茶。他惊讶地抬头："你怎么..."
"张明告诉我的。"许昭阳得意地眨眨眼，"我说你再不吃东西就要晕倒了，他就乖乖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了。"
周煜小口吃着三明治，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饿坏了。许昭阳坐在他旁边的舞台边缘，两条长腿随意晃荡着。
"排练得怎么样？"周煜问。
"还行吧。"许昭阳耸耸肩，"林小雨说我音准不错，但感情投入不够。"
"你唱的是什么歌？我好像没听过《星与阳》这个歌名。"
许昭阳的耳朵突然红了："就...一首小众歌。我自己写的词，林小雨帮忙谱的曲。"
周煜惊讶地停下咀嚼："你自己写的？"
"别那么惊讶好不好！"许昭阳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不是给你看过歌词吗？"
"那首关于...星辰的？"
"嗯。"许昭阳点点头，声音突然变小，"我修改了一下..."
周煜的心跳加速了。那首他以为是写给他的歌词，现在被谱成了曲子，还要在全校面前演唱？这感觉既令人期待又有些害怕。
"我能...提前听听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许昭阳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等彩排吧。现在还不够好..."
"好吧。"周煜有些失落，但尊重许昭阳的决定，"对了，周六我可能得晚点到你家。上午要陪母亲参加一个活动。"
"没问题。"许昭阳跳下舞台，"我跟我爸说一声。他肯定很失望，他准备了新的棋谱要跟你切磋呢。"
周煜微笑："告诉他我下午一定到。"
周六上午，周煜穿着正式的衬衫和西裤，陪同母亲参加她律师事务所的周年庆典。整个活动庄重而沉闷，周煜机械地微笑着，回应着大人们公式化的夸赞。
"周煜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母亲的一位同事问道。
"很好，谢谢关心。"周煜标准地回答，"期中考试年级第一，学生会工作也进展顺利。"
"不愧是周家的孩子！"那位女士赞叹道，"听说你还是这次学校艺术节的总策划？"
周煜点点头："是的，下个月举行。"
"艺术节？"周母微微皱眉，"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只是学校例行活动。"周煜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特别的。"
"别耽误学习就好。"周母转向同事，"这孩子从小就太容易分心，必须时刻盯着。"
周煜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落。活动一结束，他就借口学校有事匆匆离开，直奔许昭阳家。
许家的氛围和周家截然不同。周煜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听到电视里播放的球赛解说，还有许父爽朗的笑声。
"小周来啦！"许父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好，我刚泡了茶。"
许昭阳从房间里探出头："你可算来了！我爸已经念叨一上午了。"
周煜微笑着递上一盒精致的象棋："叔叔，这是答应您的棋谱集，里面有一些经典对局的解析。"
许父如获至宝，立刻拉着周煜坐下讨论。许昭阳翻了个白眼："完了，这下你们俩又要下一下午棋了。"
"你也可以学啊。"周煜说。
"免了，我对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游戏没兴趣。"许昭阳做了个鬼脸，"我去练歌了，你们慢慢玩。"
许父和周煜下了两盘棋，期间许母端来水果和点心，热情地招呼周煜多吃点。周煜输了一盘，赢了一盘，许父大呼过瘾。
"小周啊，"许父一边摆棋一边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律师。"周煜回答。
"哇，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啊。"许父点点头，"难怪你这么优秀。"
周煜轻轻摇头："叔叔过奖了。其实...我很羡慕您家的氛围。"
"哦？"许父好奇地看着他。
"很温暖，很...轻松。"周煜斟酌着词句，"在我们家，吃饭时都不怎么说话。"
许父若有所思："每个家庭都不一样。像我们这种普通工薪家庭，没那么多规矩。不过你父母一定很为你骄傲吧？"
周煜想起母亲刚才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叔叔，该您走棋了。"
下午四点，许昭阳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宣布自己饿坏了。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许母亲手做的家常菜摆了满满一桌。周煜发现，许家的餐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会互相夹菜，会开玩笑，会谈论一些看似无聊却温馨的日常琐事。
"小周，尝尝这个鱼。"许母给周煜夹了一大块鱼肉，"昭阳说你喜欢吃海鲜。"
"妈！"许昭阳抗议，"你怎么把我出卖了！"
周煜惊讶地看着许昭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海鲜？"
许昭阳的耳朵红了："就...上次在天文馆，你点了海鲜意面，吃得特别香..."
周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饭后，许昭阳拉着周煜进了自己房间，神秘兮兮地关上门。
"给你听个东西。"他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录音。
悠扬的吉他前奏过后，许昭阳的声音响起：
"阳光下的侧脸，铅笔划过纸面，
像一首无声的歌，只有我能听见..."
周煜屏住呼吸。这就是那首《星与阳》，比他想像的还要美。许昭阳的嗓音清澈中带着一丝沙哑，将歌词中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当唱到"而我只是一粒尘埃，却想靠近光的热烈"时，周煜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怎么样？"歌曲结束后，许昭阳紧张地问。
"太棒了。"周煜真诚地说，"真的...太棒了。"
许昭阳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煜微笑，"这首歌...会拿奖的，我保证。"
"那还得看评委口味。"许昭阳挠挠头，"不过林小雨说原创歌曲有加分，所以..."
"等等，"周煜突然想起什么，"报名表上你写的演唱者只有你自己？没有伴奏？"
"对啊，就我一个人弹唱。"
"不行。"周煜摇头，"这么棒的歌需要完整编排。你应该找乐队伴奏，甚至可以加点和声。"
许昭阳皱眉："可是报名已经截止了..."
"我是总策划，可以帮你修改。"周煜拿出手机，"现在就给林小雨打电话，问问乐队能不能配合你。"
许昭阳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滥用职权？"
周煜的脸红了："这不算...我只是想让最好的作品以最完美的形式呈现。"
许昭阳突然凑近，盯着周煜的眼睛："大学霸，你刚才是不是承认我的歌是'最好的作品'？"
周煜别过脸："别曲解我的意思..."
许昭阳大笑起来，一把抱住周煜："谢谢！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周煜全身僵硬。许昭阳身上有阳光和柑橘的气息，温暖得让人不想推开。但几秒钟后，许昭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火，赶紧松开了手。
"呃...我这就给林小雨打电话。"他慌乱地拿起手机，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周煜站在原地，心跳如雷。他摸了摸刚才被许昭阳抱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这种反应太不正常了，他想。只是一个朋友的拥抱而已，为什么他会如此...心动？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周煜全身僵硬。许昭阳身上有阳光和柑橘的气息，温暖而清新，像夏日里的一缕风，将周煜整个人包裹其中。他感到许昭阳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下巴轻轻蹭过他的发梢，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又仿佛被拉长成无限。周煜的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感官在疯狂记录每一个细节：许昭阳T恤下透出的体温，环住他肩膀的手臂线条，还有那缕调皮地蹭着他脸颊的卷发...
三秒。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三秒。
许昭阳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松开手，连退两步。他的脸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被人泼了一瓶红墨水。
"呃...我这就给林小雨打电话。"他抓起手机，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她...她应该还在音乐教室！"
周煜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昭阳已经转身冲出房间，差点撞上正端着水果进来的许母。
"这孩子，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许母疑惑地看着儿子逃也似的背影，又转向周煜，"小周，吃点水果吧？"
"谢谢阿姨。"周煜接过果盘，声音有些发紧。
许母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你们吵架了？"
"没有。"周煜摇头，强迫自己拿起一块苹果，"只是在讨论艺术节的节目。"
许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周煜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机械地咀嚼着苹果，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刚才被许昭阳抱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度，像一块小小的烙印。
这不对劲。周煜放下水果，走到书桌前坐下。只是一个朋友间的拥抱而已，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试着回忆上次与人拥抱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小学毕业典礼上和班主任的礼节性拥抱？家里从来不会有这种亲密举动，父母最多就是拍拍他的肩膀。
但许昭阳的拥抱不一样。那种毫无保留的热情，那种自然的亲近，都让周煜感到陌生又向往。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再来一次。
这个念头让周煜猛地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不能这样。他有明确的目标和规划：考上顶尖大学，攻读法律或经济，进入母亲期望的领域...这些计划里没有"对同性好友产生不恰当感情"这一项。
窗外传来许昭阳的声音，他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兴奋地向林小雨描述乐队编排的想法。周煜不自觉地走到窗边，躲在窗帘后偷看。夕阳下，许昭阳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明亮得刺眼。一阵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角，露出一小截腰线。
周煜迅速退后，心跳再次失控。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查看日程表，试图转移注意力——下周有物理测验，学生会要筹备期中活动，母亲安排的周末补习...这些往日能让他立刻专注的事项，此刻却显得索然无味。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周煜抬起头。许昭阳探头进来，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眼神还有些闪烁。
"林小雨答应了！"他晃了晃手机，"乐队明天开始排练，她说要重新编曲！"
周煜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太好了。"
"你...没事吧？"许昭阳走进来，歪头观察周煜的表情，"你看起来有点..."
"我很好。"周煜打断他，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只是想起还有些作业没完成。"
许昭阳眨了眨眼："哦...那要现在回去吗？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周煜开始收拾书包，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
许昭阳靠在门框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周煜，是不是我刚才...那个拥抱让你不舒服了？"
周煜的手停在半空。他应该撒谎说没有，应该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但某种冲动让他抬起头，直视许昭阳的眼睛："不是。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周煜斟酌着词句，"有人这么...随意地触碰我。"
许昭阳的表情柔软下来："你们家不拥抱吗？"
"不。"
"哇，那过节呢？生日呢？"
"握手。"周煜干巴巴地说，"或者点头。"
许昭阳夸张地瞪大眼睛："那太惨了！人类每天需要至少四个拥抱才能正常生存，你不知道吗？"
周煜忍不住笑了："你胡说什么。"
"真的！我看科学杂志上说的！"许昭阳挺起胸膛，"作为朋友，我有责任帮你补上这些年缺失的拥抱配额。"
朋友。这个词像一盆冷水浇在周煜头上。是啊，他们只是朋友。许昭阳的热情和亲近，只是他天性使然，对谁都一样。那个拥抱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谢谢你的好意。"周煜背起书包，"不过我想我能活下去。"
许昭阳撇撇嘴，跟着周煜走到客厅。许父许母热情地挽留周煜吃晚饭，但他以家里有事婉拒了。临出门前，许昭阳突然塞给他一个东西。
"路上吃。"他小声说，"我看你中午又没怎么吃东西。"
周煜低头一看，是一个用纸巾包着的三明治。他想起上次许昭阳也是这样，记得他喜欢金枪鱼口味，记得他容易忘记吃饭...这些小小的细节，像一根根细线，缠绕在周煜心上，越缠越紧。
"谢谢。"他轻声说，不敢抬头看许昭阳的眼睛。
回家的公交车上，周煜小心地打开那个三明治。果然是他喜欢的金枪鱼口味，还加了玉米和黄瓜片。他咬了一口，突然意识到——许昭阳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饮食偏好的？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车窗外，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周煜靠在玻璃上，感受着引擎的震动传遍全身。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昭阳发来的消息：
"安全到家了吗？别忘了明天下午的排练，你要来当第一个听众！"
周煜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才慢慢回复："刚到。明天见。"
发完这条，他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谢谢今天的三明治。"
几乎是立刻，许昭阳回复了一个笑脸emoji和一个拥抱的表情符号。那个小小的黄色张开双臂的形象，让周煜的指尖微微发麻。他锁上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却忍不住一遍遍回忆那个真实的拥抱带来的感觉。
回到家，周母正在书房处理文件。她抬头看了周煜一眼："回来了？今天活动怎么样？"
"很好。"周煜简短地回答，准备上楼。
"周煜。"母亲叫住他，"你最近花太多时间在那个艺术节上了。别忘了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我知道，母亲。"
"期中考试就在下个月。"周母推了推眼镜，"我希望看到和往常一样的结果。"
"会的。"周煜保证道，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他放下书包，从抽屉深处拿出素描本。最近几页全是许昭阳——许昭阳唱歌时微闭的双眼，讨论音乐时挥舞的双手，阳光下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周煜翻到新的一页，开始画今天的许昭阳：那个给了他人生第一个真正拥抱的许昭阳。
铅笔在纸上游走，勾勒出许昭阳惊讶的表情，蓬松的头发，还有拥抱时微微张开的双臂。周煜画得很仔细，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个瞬间永远保存下来。
画完后，他在角落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合上素描本，将它放回抽屉最深处。窗外，一轮新月悬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书桌上。周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依然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又能见到许昭阳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嘴角在睡梦中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