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浔没顾上回答沈闻，神色微愣。

明明被沈闻的信息素环绕，他却没迎来想象中的剧烈痛苦，原本他已经做好被刺激到昏倒的准备。

鼻息间全是冷香，比他以前闻到的都要浓。

因为太过惊愕，季浔慢慢瞪大了眼。

沈闻观察着他的反应，顿了下，紧张地蹙眉看他，“不舒服？”

季浔完全愣住，没听清他说什么。

怎么会？

他竟然没被沈闻的信息素刺激？

沈闻明明也是alpha啊，而且还是顶级a，信息素的攻击性会更强才对啊。

眼见季浔一动不动，明显愣神的表情，沈闻觉得他反应很奇怪，一时怀疑以为是自己的信息素有问题，但看季浔又不像难受的样子。

他搞不懂季浔处于什么状态，也不清楚他怎么了，但是一想到前两次季浔痛得发抖最后昏倒，沈闻脸色不太好看。

“去医院？”

听到医院，季浔骤然回神。

他抬眼看了沈闻好一会儿，心情一时五味杂陈，半晌才道：“没事。”

沈闻莫名其妙，觉得季浔神情古怪，对方又不说，他有点烦躁，“你到底怎么了？”

季浔目光闪躲了下，没回答他的话，推门侧身出去。

沈闻眼神一沉。

他灼灼的目光烧得季浔很不自在，季浔尽量维持着镇定，让自己先不要慌。

然而不管季浔怎么安慰自己，他还是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猜测，眼神流露出一点紧张和慌乱。

而这点异样都落在沈闻眼中。

沈闻低头看他，眉头皱得死紧，口气也压得很低，明显是被季浔的态度惹怒了：“季浔？”

季浔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摇头，慢慢张口：“没事，刚才有点难受，现在好了。”

沈闻不怎么信。

单看脸色这人看着倒确实不像刚才那么难受的样子，但沈闻总觉得，现在的季浔神情很不寻常。

季浔没等他多问，拿着阻隔剂对着厕所一顿猛喷，压下沈闻的信息素。

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要打铃了。

虽然季浔脑子还有点混乱，但有件事却很清晰——经过刚才考场的事，上一次打的特殊抑制剂的效果已经失效，下午还有考试，他必须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回家再补一针。

当时在医院医生就说过，如果不受强烈刺激，特殊抑制剂维持十天左右没问题，但如果遇到强烈刺激，那他很可能还是会被刺激腺体，会有疼痛反应。

季浔没想到会遭遇这种情况，再加上又是考试，他一般书包都不带，只带两支笔就进考场，所以没有带特殊抑制剂在身上。

“我要回家一趟。”

沈闻端量着语气很快平静下来的人，好像刚才在隔间痛得说不出话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更摸不清季浔怎么回事。

沈闻耐心一般，问了半天季浔都不说，他有点不耐烦，但见季浔脸色还有点苍白，他又强压下脾气。

“你身体怎么回事？”沈闻压着火气问。

季浔垂眸，沉默了很久。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沈闻的信息素围绕着他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有点舒服，身体的痛楚也以很快的速度减轻。

这样的速度简直让他惊讶。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难道说是因为之前沈闻无意间溢出的信息素浓度太低，所以当时他没察觉？

可为什么沈闻的信息素会对他有这样的作用？

盯着沈闻炙烈的眼神，季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沈闻没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出去了。”

季浔蹙眉，和沈闻对视了几秒，沈闻盯着他的目光半寸不让。

季浔知道没办法了，只好先挪开视线，抿了抿唇，沉默了两秒后才妥协般道：“我腺体没发育完整的事你知道的，”他抬头，缓了缓说：“医生说我现在还不算彻底分化成alpha，所以身体对别人的信息素比较敏感，其他a信息素会对我的腺体造成刺激，刚才考试班上一个alpha易感期突然来了，信息素刺激到我，所以才有刚才的情况。”

沈闻听后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之前你昏倒也是因为受了刺激？”

季浔犹豫了下，点了下头。

沈闻脸色不怎么好看，眉头紧皱：“这种刺激对你有害？腺体长好后会好吗？还是以后都这样？”

季浔扯了扯唇：“没有，只是会让我比较难受，医生说腺体发育完整后就没事了。”

沉默片刻，沈闻盯着他若有所思，“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放出信息素刺激你？我的信息素不刺激你？”

季浔目光一闪，舔了下唇道：“之前医院给我拿了些抑制剂，这种抑制剂可以帮我暂时屏蔽别人的信息素刺激，但这个抑制剂只能针对平时的情况，如果信息素浓度太高就会失效，我出门前会带一支备用，刚才我打了特殊抑制剂，想试试起效没有。”

沈闻点头，打量他，“看来是起效了？”

“嗯。”季浔垂眸，眼睫微颤，手指在沈闻看不到的地方颤抖了下。

下午的考试那个易感期alpha没来，听说是家长来接回去了。

月考结束当天所有人先回各自的教室，班主任要安排国庆放假的事项。

季浔回教室时，沈闻正在搬桌子。

教室里其他人也在把自己的书桌挪回原位。

季浔微愣，他的书桌已经被人搬回来放好，但他旁边那张桌子不像是他那个alpha同桌的，沈闻没回自己座位，而是直接坐在季浔边上。

季浔把笔收好放桌上，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沈闻侧身看他，勾唇笑，“班长，你那天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么？”

季浔凝眉：“你说。”

沈闻扬唇，定定地看他，声音带着点揶揄：“和我做同桌行不行？”

季浔挑了下眉。

路过的陈泽昂正好听到这句，大吃一惊，一脸懵逼地嚷：“闻哥你就不要我了？！”

沈闻哼笑：“要你有什么用？”

陈泽昂捂住胸口，口气夸张又做作：“闻哥，你是不是人，真心错付了……”

季浔被逗得扯了扯唇，看着陈泽昂耍宝，声音清浅：“随你。”

沈闻挑眉看他，敏锐地察觉到季浔似乎精神不太好，他猜想可能是早上那件事的影响。

班主任进教室后看到最后一排坐在一起的季浔和沈闻，也没说什么。

把国庆放假的注意事项都说清后，就宣布放了假。

因为不上晚自习直接就放学了，不怎么有精神的季浔也难得觉得有点开心，国庆这么久，他打算回宜市看看两个老人。

一起离开学校，路上几个人聊起国庆七天去哪儿玩。

“闻哥，要不和去年一样定个山庄，咱们去玩几天？”陈泽昂提议。

方安抬了下手：“我今年不行，家里非要搞家庭游，票都买了。”

张叙也道：“我也不太行，我家里更走不了。”

陈泽昂失落地叹口气，但也没放弃，眼睛亮亮地看向季浔：“班长呢？我跟你说，那山庄好玩，去年闻哥、叙子、安子我们一起去过，什么都有，特有意思。对了，班长不是喜欢吃水果吗，山庄后还有一大片果园，到时候可以去摘啊。”

季浔顿了顿，摇了摇头：“我要回老家。”

“啊。”陈泽昂失望。

沈闻散漫地搭话说：“你老家在宜市？”

“嗯。”

陈泽昂说：“那不是还挺近的？就在隔壁吧？”

季浔点头，“大概两个小时。”

他很久没回去了，难得放小长假，前两天就提前和老人打了电话说要回去。

回家后，季浔没急着订票。

温市到宜市的车次很多，票也充裕，不用急。

想起白天的事，季浔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白天他说了谎。

他没打抑制剂，但他症状确实好了。

几乎就在沈闻放出信息素的那一刻，他脑子顿时清醒，身体僵了僵。

他沉默感受了良久，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

沈闻的信息素对他没有刺激，反而让他觉得有点舒服，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如果非要说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温水抚过皮肤一般的柔和，而且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疼痛感减轻的速度明显变快。

明明他在厕所那么久，腺体的钝痛那么明显，消减的迹象也很缓慢，但沈闻信息素包围他时腺体像是突然被安抚了。

钝钝的沉痛感一下就减轻了。

他必须得再去一趟医院。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情况。

至于白天对沈闻说的谎……

季浔神色很复杂。

他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信息素包围，竟然不是产生攻击性和暴躁。

想想他就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他计划着明天先去医院检查，买后天的票回宜市。

突然，他房间的门被敲响。

季浔听到声音猛然回神。

敲门声又被犹豫着敲响，门外程芸温柔的嗓音低低的：“小浔。”

季浔顿了顿翻身下床，打开房门，门口的程芸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递给他，没有要进他房间的举动。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自己的独处空间。

季浔接过后，礼貌又疏离地低声说：“谢谢妈。”

程芸勉强笑笑，欲言又止。

季浔沉默，没主动问，

程芸不自然地撩了下落在耳边的碎发，说：“妈想问问你要不明天回宜市吧？我和你张阿姨约好了明天有点事，可能过两天回来，你和小照两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而且你姥姥姥爷不是也想早点看到你们吗，你们买明天早上的票回去吧，晚了买票也不好买。”

季浔看着程芸，心底泛出怪异的感觉。

程芸很少在他面前有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小事，一般她都不会太过问的，反而让季浔有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隔壁房间的季照听到了动静，打开门疑惑地问：“怎么了？妈，哥。”

季浔也疑惑地看着程芸。

刚才到家时程芸就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家，他说了后天。

甚至前两天程芸就开始提国庆放假回老家的事。

他本来没太在意，但现在程芸的举动有点反常，就好像程芸希望他们赶紧回老家一样。

程芸说：“我前两天给你姥姥姥爷买了点特产，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我想着再放几天就不新鲜了…”

季浔知道她买的是一家很出名的饼，那天她拿回来还给了他和季照一盒。

默然了下，季浔道：“好，我买明天早上九点的票。”

程芸忙点头：“行行，我赶紧去把东西装好，你们兄弟俩带去给你们姥姥姥爷。”

沉默地看了看程芸的背影，季浔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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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