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富人区在1号社群的中间位置，离特异局不远，两者之间连通着一条向上走的斜坡，富人区正是在那最高处。

而富人区的外围，就像程景燃所说的，竖立着十分坚固的高墙，大门口也有着数量可观的安保人员。

似乎是才出了事的缘故，在看过钟夺绪出示的特异局调查令后，领头的安保队长依旧让三人登记了各自的身份信息。

等被放行进去，应九才彻底看清里面的布局——

简直就是另外一番天地，设计精致的别墅鳞次栉比，而每个别墅前都自带小院子，有的院子里甚至摆满了鲜艳的花草，不知真假，却令应九恍然间以为自己是不是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不过感受着体内活跃的克西，应九深知今时已不同往日，就算真的回去了，他的这副身体也恢复不了出厂设置，到时候人类一见到他，估计都在奇怪章鱼是怎么变成人的。

没等应九畅想自己会不会登上十大未解之谜，他们已经来到了吴润金的住处。

吴润金所住的别墅也是统一制式，前院零零散散布置了几个盆栽，但似乎只是跟风，买的都是假花，未打理的假花花瓣上藏了不少灰尘，鲜艳的颜色反而变得斑驳一片。

出来迎接的是位老管家：“先生还在公司工作，不过他已经收到安保队的通知了，钟队长想调查什么的话，直接和我说就好。”

钟夺绪：“麻烦带我们去一下齐小姐的房间。”

老管家颔首，他多看了一眼面戴止咬器的应九，随即转身在前面带路。

齐小姐的卧室在二楼右侧，门口还留有情报部用来保护现场的封锁线。

房间内部装修得很温馨，进来后应九一眼就看见贴在粉色墙面上的几张画。画上的内容竟全是一团团由凌乱线条构成的黑影，间或掺杂着红色、黄色，与周围实在格格不入。

应九视线扫过右下角的“齐璇”二字，这正是吴润金女儿的名字。

应九问：“齐小姐喜欢画画？”

老管家站在封锁线外，声音平静：“小姐因为身体原因需要长时间待在家里休养，所以空闲时间她都会在房间画画，先生为此还特地为她找了一位老师。”

“老师？”闻言，应九倒是觉得稀奇了，毕竟他穿越过来看的最多的，就是挣扎生存之下变得麻木佝偻的身影，然而来到富人区见到的却是与之相反的“奢靡”。

他不自觉感叹着上下之间的云泥之别，难以想象在如此恶劣的世态下，还能割裂出99个阶层。

曲铃接话：“关于那位老师情报部也有调查过。”

吴润金找来的艺术老师名叫青莱，有一个妹妹，资料上标注着他同样出身于80号社群。

“老乡？”应九挑眉。

曲铃被他说的称呼逗笑：“你这么讲的话，好像确实如此。”

应九：“他没有嫌疑？”

“有不在场证明。”蹲在房间另一边观察污染粒子痕迹的钟夺绪做出了解答，“在事发时间有居民看到他去社群药店买了药。”

应九：“买药？他家里有人生病了？”

“青老师的妹妹被污染物抓伤过，身上的污染蔓延现象十分严重，需要购买特效药才能延缓。”老管家道，他一直站在外面，看起来似乎是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先生心善，在看过他的画作后就将他招了进来。”

特效药，是特异局研究部研制的专门用来应对污染的药剂，并不能根治且定价昂贵，具体需要多少信用点应九没敢打听，但不出意外应该是他捡多少ID卡都攒不出来的数字。

靠脸吃饭的暴发户总是会在慈善方面格外看重。

应九兀自点头，接着他又转过去看齐璇画的画——混沌的黑团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等他继续细想，钟夺绪示意他和曲铃过去。

“污染粒子的痕迹有问题。”钟夺绪说的简洁明了，“正常情况下，污染物受击导致的喷溅边缘不应该那么干净，天花板上更是只有零星几滴。”

应九压低声音：“所以……人为？”

钟夺绪：“嗯……吴润金明显隐瞒了一些什么。”

话落，钟夺绪瞥了眼不远处的老管家，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走出富人区沿着下坡折返时，钟夺绪率先开口：“卧室里的污染粒子大概率是吴润金他们自己泼的。”

“自己泼的？”曲铃惊讶，“难道说吴润金就是想让特异局来调查这件事？”

钟夺绪：“明显是有什么出乎他的意料。”

曲铃：“但是现在新规定发布，他私藏污染物相关东西……”

富人区本来就是一个排外的圈子，新规定下来最难实施的地方也是这里，曲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钟夺绪面色不变：“等任务结束后我去处理，你到时候记得写在报告中。”

“好的。”

应九走在两人身后，询问道：“齐小姐是什么病？”

曲铃说：“她母亲齐莲在怀她的时候似乎有吸入过污染粒子，齐璇出生后就带有比较严重的基因缺陷，脸上留下了很大一块疤痕，这也导致她性格变得敏感、孤僻。”

应九：“所以青莱和她相处得很好？”

“是的，其他人的问讯记录中有提到过齐璇很喜欢这位老师。”

应九微蹙眉头，按理来说，齐璇对其他人的边界感划分理应是极高的，想要跟她拉近距离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所谓的艺术老师青莱除了赚取特效药的信用点以外，肯定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目的。

恰在此时，作战服上的通讯器“嘀嘀嘀——”地响起，是另一队伍发来的请求。

钟夺绪点开全频，应九立刻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自微型耳机内流淌而出。

“这里是石方回，报告队长，我们在排查80号社群动轨闸口处的监控时发现了齐璇的身影，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随着石方回的汇报，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上都收到了一份监控片段截图。

应九低头点开，放大——

齐璇身旁的人赫然就是他们一直讨论着的青莱。

“去80号社群。”钟夺绪一锤定音。

*

从1号社群去其他社群的动轨很多，但越往底层，连通的越少，而能坐的线路大部分都是以三个以上的换乘起步，主打一个屁股受苦。

更何况最近受到新规的影响，不少做买卖的居民都选择回到出生的社群另作打算，动轨的人流量自然就不减反增。

钟夺绪他们为了节省时间，还是选择最便捷好用的作战部严选小摩托，车身上自带的特异局标志可以自动免检。

曲铃推出一辆。

钟夺绪推出一辆。

应九推出……推不出来，因为他才入档案，专属于他的小摩托还没审批下来。

应九尝试问了一句：“可以让曲铃姐带我吗？”

“你觉得呢？”钟夺绪将头盔丢过来，他支着长腿坐在纯黑的摩托上，桃花眼斜睨着应九，让应九觉得如果他再说下去的话就会被采取必要措施。

应九抬手做出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垂着脑袋乖乖地接过来。

不是他怂，有的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戴上一个认主的止咬器就够烦的了。

观看了全程的曲铃笑道：“应九别担心，钟队长驾驶技术很好的，之前局内有人非要搞什么摩托车竞速，队长在一堆人中可是一骑绝尘。”

应九瞪大双眼：“哥，原来你只是看起来冷冷的，其实私下这么爱玩的吗？”

一旁的曲铃彻底笑出声，钟夺绪确认好路线后猛地转动油门，瞬间性的推背感让应九一下子后仰出去，但他体内的克西反应极快，触手立刻现身缠住物体不让他飞出去。

就是好巧不巧，克西缠住的正是坐在前面的钟夺绪。

准确来说是钟夺绪的腰。

应九整个人几乎一秒不到的就紧紧贴上了钟夺绪的背部，触手绑住两人腰部，脑袋一片空白的应九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惯性就使他直接和钟夺绪来了个亲密的头碰头。

“咚——”

应九感觉到身下车子摇晃的同时，整个头盔像是一处黑色的漩涡，连从防护罩穿透过来的天光都仿佛融化成了闪烁的星点，脑海里一时间全是克西惊慌失措的叫喊。

应九仍有些昏昏的，他手下意识撑在钟夺绪肩上，却感觉到手下身体的紧绷与僵硬。

等摩托车停稳，钟夺绪摘下头盔，他甩了下头发，转过身来。

“你们没事吧！”曲铃担忧的声音隐隐从后方传来。

隔着防护罩对上钟夺绪泠泠的目光，应九蓦地清醒了不少，他上半身后撤举起双手呈投降状。

钟夺绪抿唇：“让你的触手松开。”

应九马上拍拍克西，黑色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一副不要在意我的模样，深怕钟夺绪拿它开涮。

应九无语：这么怂就别缠上人家的腰啊！

借着头盔的掩护，应九眼睛乱瞟，就是不与面前人对视，他嘀嘀咕咕抱怨：“都是你开得太快了，克西它担心我掉下去才那样做的，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钟夺绪捋了下后脑勺，头发凌乱：“我的错？”

应九用力点头：“嗯！”

结果话音刚落，钟夺绪就轻点作战服，似乎是有一处储物袋的隐藏设计，应九见他手一拉，一条深红色长条物出现在他修长的手中。

“为了弥补我的错误。”钟夺绪眼睫微眯，明明没笑却天然显出笑意，语气轻快地问道，“我觉得拘束带更牢固，你觉得呢？”

应九：？

我不觉得，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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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