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见了秦老师,从可绿始终心不在焉。
“妈,你能不能别再撮合我跟龚雪飞了!都是演员,怎么她就行阿绿就不行?”欧司晨和欧妈妈争执的时候,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从可绿跟雪飞能比吗?雪飞是什么家世,她进娱乐圈是玩票,从可绿是借着风飞起来的野鸡!你跟她玩玩我不介意,但你把她带到这种场合就很失礼了!”
“冉织筠不也找了个没什么家世的女明星吗?”
“她自小又不是在冉家长大的,你能不能别专学些外面的坏习惯?”
“前不久你安排我和冉织筠相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欧司晨和欧妈妈站在不远处争吵。
从可绿恍惚地望向身穿淡金色礼服的龚雪飞,忽然觉得她有点像古早言情里样样优秀却不受瞎眼男主待见的女二号。
欧妈妈说得对,同为女明星,从可绿是在泥沼里一步一步爬出来的,而身为洛圈千金的天之骄女龚雪飞入圈不过是圆自己一个明星梦。无论从可绿有多火,在豪门贵妇眼中也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戏子。
她偷偷瞟了眼秦老师。此时的秦老师正侃侃而谈,神情从容,身边的人向她投去的都是仰慕崇拜的目光。
从可绿局促地收回目光,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涌出欧妈妈经常指着她鼻子说的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伤心,说到底,她对秦老师的觊觎原本就过于痴汉,不太现实。她总不至于偶像剧拍多了,自己也头脑不清地期待些跨越阶级的情感。
她知道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像欧家这样的豪门视她为肮脏不堪的垃圾。
她仰头饮尽了杯中的红酒。
“怎么今天不在状态呢?”欧司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跟欧妈妈的争吵,走到从可绿身边,虚伪地关怀了一下。
“最近拍戏太累了,没什么精神。”从可绿随手从工作人员的托盘里又拿了杯酒,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你再这么敷衍搞不好龚雪飞还要继续对我虎视眈眈,你能不能发挥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今晚帮我搞定她?”欧司晨小碎步跟着,嘴里碎碎叨叨地说个没完。
果然,大家都只关心涉及到自己利益的部分。
从可绿毫无头绪,不知道要怎么帮他。
“我今天状态可能真的不太行。”
“那咱们跳个舞吧,宣誓下主权!”
从可绿不好再拒绝。
下一支舞曲,欧司晨拉着从可绿进了舞池。顾及到欧司晨的炫耀心理,那支舞跳得格外高调,众人的目光大多落在二人身上,其中大概也包括秦老师。
一曲终了,欧司晨还隔着刘海浅浅地吻了下从可绿的额头。
从可绿配合地表演着,仿佛众人的目光不过是摄像老师手中的镜头,此时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即兴的剧本。
她本以为这场戏马上要杀青了,不料喝了点酒的龚雪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趁着欧司晨跟别人交谈的工夫上前挑衅。
“从可绿,你以为你能嫁到欧家吗?”她看不得从可绿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从可绿环顾四周,秦老师站得离她挺远的。
她淡淡地看着龚雪飞,冷静地说:“欧司晨不喜欢你,你也嫁不进欧家。其实他不是什么良配,要不你再看看杭家的?杭苏越是不是还没结婚呢?”
“你当我像你一样,眼睛长在钱眼儿里?”龚雪飞一脸轻蔑。
“那你相中欧司晨哪儿了?他除了钱还有什么?要说长得帅,圈里好看还愿意讨好你的一抓一大把,你怎么不喜欢呢?”
从可绿说得云淡风轻,却戳破了成人世界里那些本不该说破的规则。
如果欧司晨不是姓欧,谁又会多看他一眼。
“我就是想抢你男朋友,不行吗?”
“为什么,咱俩有什么梁子吗?”
今晚之前,从可绿对龚雪飞的了解仅限于名字、长相和资源咖。
“没有梁子,但之前参加所有活动仿佛全都是你的主场,今天我得让你知道,在这儿谁是多余的。”
龚雪飞浅笑,随即大大方方地把一杯红酒泼到了从可绿身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洒到你的礼服上了。”
从可绿当时心下一凉——那件礼服,是她租来的啊!
“龚雪飞,你有意思吗?”欧司晨立时挡在从可绿的身前,一副为她出头的模样。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从可绿再次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虽然我不怎么懂园艺,但一棵杂草长在花圃里总该被拔掉的吧?”龚雪飞傲慢地扬了扬下巴。
如果是往常,从可绿肯定要报复回来的,但今天秦老师在,她不能让自己的形象继续败坏。
她低垂着头,满脸落寞,如同被黑线笼罩的动漫人物。
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情感的事低沉,事实上,她想的是如果这件礼服无法清洗干净她是不是要原价赔偿。
为这么个破晚宴,可真是赔大发了。
“你来我房间换件衣服吧。”冉织筠拿着纸巾,一边帮从可绿擦身上的酒渍一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还换什么了,台阶都给到这种地步了不知道自己主动滚吗?”龚雪飞冷笑。
“龚雪飞,你别太过分!”欧司晨假模假势地帮从可绿“撑腰”。
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对从可绿也毫无情感,欧司晨的戏总是假得让从可绿脚趾抠地。
“欧司晨,你别太过分!”欧妈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冷冷地对从可绿说,“今天带你来这儿是司晨不懂事,我待会儿给你转一笔精神补偿费,你走吧!”
这种**裸的羞辱引起了冉织筠的不悦,如果她是欧司晨,肯定会当即发火,闹得满场谁都不愉快的那种,而此时的欧司晨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冉织筠想为从可绿鸣不平,却被她拉了回来。
“算了。”
这种场面对从可绿来说原本不算什么,但今天秦老师也在场。当她想到围观的众人中有一双眼睛是秦老师的,当即窒息得无法从容应对欧妈妈的羞辱。
欧妈妈见她没反应,当即拿出手机,几秒钟后,从可绿感觉到了自己手包的震动。
欧妈妈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机屏怼到从可绿的脸上:“收到钱了吧,可以走了吗?”
从可绿微微抬头,看向欧司晨。她是继续在这儿当钉子户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看甲方爸爸的态度。
欧司晨稍有愧疚,微微垂眸,从可绿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谢谢小冉总的好意,礼服就不换了,我要赶晚一点的飞机回片场,先撤了。”她笑着摆了摆手,拎着裙子,踩着高跟鞋,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了冉家的大厅。
走了两步,她忽然转身问冉织筠:“冉总能给我杯酒吗?”
冉织筠一愣,招呼服务员给她拿杯酒过来。
“红酒,谢谢。”
拿到红酒后的从可绿毫不犹豫地把酒泼在了龚雪飞的裙子上面。
“还你的。”从可绿拎着裙子趾高气昂地走了。
都是在娱乐圈混的,扯头花这种事谁不会啊!就算秦老师在,当天的仇也必须当天报了。
冉织筠原本还想问一句需不需要她的司机送送她,奈何从可绿走得太快了。
如果她及时问了,从可绿肯定会欣然接受的。大年三十,她实在不好意思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冉家的庄园不在城区,门前并不好叫车。
她无助地蹲在冉家奢华的大门口,任由昂贵的礼服堆在地上。
她把外套落在了冉家,洛城的腊月天寒地冻,从可绿觉得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刺向她的皮肤。
她把欧妈妈刚才转给她的钱一分不动地转给了欧司晨。
这不是欧妈妈第一次给她转钱了,每次她都会如数转给欧司晨,她甚至还为此调侃过欧司晨:“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要零花钱的工具人了吧?”
欧司晨笑她小家子气:“我是把这么点钱放在眼里的人吗?”
他不是,但从可绿是。
不该她拿的钱,她一分不取。
可这背后的一切秦老师都无从得知,在她眼里,她大概就是个毫无尊严、粗鲁浅薄、攀附豪门的花瓶。
她把脸埋在裙摆里,冲鼻的红酒味让她想起自己刚刚被龚雪飞泼过。长发从肩膀滑落,垂在脸颊两侧,冷风顺着脊背迅猛地侵袭着她的躯干,再渗透到五脏六腑。
如果她可以再不顾自尊些,应该厚着脸皮回去拿外套的。
自尊这东西,分文不值。
就在她稍有松动打算起身时,耳畔忽地响起汽车的引擎声,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粗粝的声响,越来越近。
刹停后,一个熟悉而又好听的声音问她:“要搭车吗?”
她愕然抬头,距离自己一米开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右侧的车窗降到最低,驾驶位的人侧着身子,勉强可以跟从可绿对视。
“不冷吗?零下欸。”她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从可绿眨了眨眼睛:“我是刚刚划了根火柴吗?”寒冷的除夕夜,大概只有划亮火柴才有可能让秦老师出现在她眼前吧。
说个没人在意也不重要的小彩蛋,这个除夕晚宴就是《老板天天催我复婚》第70章末尾,冉织筠欲言又止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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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画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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