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以冻死在街头,但你要是冻死在冉家门口,明天新闻肯定会炸。”她顿了顿,“所以你真的不上车吗?”
“你不应该在里面和那些上流人士一起听零点的钟声吗?”从可绿莫名地别扭起来。
秦老师长叹口气,似乎是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从可绿毫无征兆地哭了,瘪着嘴,抽着鼻子,肌肉纠结地扭曲着,毫无美感可言,十分狼狈。
“上车哭吧,不然脸可能会冻得皲裂。”秦老师解开安全带,歪着身子伸长手臂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你没喝酒吗?”从可绿起身时抽噎着确认了一下。
“没有,我知道酒驾是违法的。”
从可绿拉开车门,迅速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升起车窗。
秦老师把暖风开到最大,然后从后座抓来一件羽绒服,盖在从可绿身上。
从可绿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瑟瑟地缩了缩脖子。
半分钟后,从可绿的眼泪神奇地止住了,泛红的眼圈恢复了正常,双眸茫然地望着前方。
“不哭了?”
已经抽出的纸巾不知道该递还是收回来。
“穿高跟鞋不可以开车。”从可绿驴唇不对马嘴地说。
刚才在舞会上,秦老师踩着一双高跟鞋,显得格外挺拔。
“你还挺注意驾驶安全的。”秦老师哭笑不得,“我在车里放了棉袜和运动鞋。”
从可绿点点头:“肯定要注意交通安全的,毕竟我是公众人物,因为交通事故上热搜挺难看的。”
身体稍微回温后,她从的左手顺着羽绒服的袖口伸了出来,拿走了秦老师手中的纸巾,优雅地抿了抿眼角。
“第三次见面了……”
“第二次,同一天算一次。”秦老师一本正经地纠正。
“嗯,第二次见面了,我有没有荣幸问下您的名字?”
从可绿冻了半天的小脸经暖风一吹,红得连粉底都遮不住。
“秦画舸。秦时明月的秦,雕梁画栋的画,百舸争流的舸。”
前两个字从可绿迅速对应上了,最后一个字,她吃力地反应了半天,最后决定晚上回去用手机打一下。
秦老师的名字她早从冷夏那打探出来了,具体是哪三个字,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输一下地址,我送你回家。”秦画舸点开了地图导航。
从可绿摇了摇头:“我不回家,我能去你家吗?”
从冉家出来的短短十几分钟,从可绿的心情堪比过山车。
刚走出冉家时,绝望盖过了寒冷,淹没了她的痛感。冉家门前的灯虽明亮,前方却昏暗,道路两旁笔直的树木最终交融于远处浓黑的一点。
难过了几分钟,她开始嘲笑自己。原本就是没谱的痴妄,何苦为这种事情自我折磨。她一直惦念的,不过是她自己意淫出来的幻象。
心态稍稍摆正,秦画舸便出现在她眼前。
秦老师的温柔贴心超出了她的预想,头脑中有个不理智的声音对她喊:你还有机会!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的情绪如同一根反复扦折的铁丝,脆弱得一触即断。
有几秒钟,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离了魂,身体自作主张地给出了本能的反应,眼泪失控地滚落。
理智回归后,她决定做个不要脸的人。
俗话说的好,每段感情总要有个人先耍流氓。想要抱得美人归,从可绿理所应当做那个流氓。
“我能去你家吗?”从可绿厚着脸皮问。
秦画舸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从可绿能感受到那双漠然的眸子里透着讶异。
“年三十儿不用陪家人吗?”
演了十多年戏、狗血剧情储备量极大的从可绿用最短的时间拼凑出了合理的说辞。
“我父母不在身边。”她微微转头,把秦画舸的眼睛当成摄像头,根据经验找了个最忧郁可怜的角度,微微仰头,双眸泛起朦胧的水雾,“一个人过年太冷清了。”
“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和一个第二次见的女人回家过年就不冷清吗?”
秦画舸本想说唐突的,但多年的社会经验让她圆滑地修饰了自己的用词。
从可绿想的却和她完全不同,“红头半边天的女明星”这种形容让她眼前一亮。
“你知道我?”从可绿忘了自己还在装忧郁。
秦画舸松开刹车点了脚油门,汽车稳稳地启动,驶向从可绿未知的终点。
“总要知道自己是被谁揍的吧。”
看来秦画舸有在网上搜索她的相关信息。
从可绿有些小窃喜,转瞬又开始担忧,生怕秦画舸搜到的都是她的黑料。
她纠结着要不要拐着弯地解释下网上那些黑料时,秦画舸忽地开口了。
那句话她似乎藏了很久,知道突然开口会唐突,却还是忍不住想问。
“冷夏是在剧组过年吗?”
原来是这样,不是她有什么通天的魅力,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秦画舸幽幽地望着从可绿落寞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秦老师只是想通过她了解冷夏的情况而已,她果然是言情剧演多了把自己脑子都演傻了。
“嗯,她在剧组过年。”片刻的失神后,从可绿从容地笑了笑,仿佛自己并没多想,早就猜到了秦画舸跟她搭话是因为冷夏。
“在剧组,一般会怎么过年?”
从可绿深吸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剧组过了多少个年三十儿。
“如果有戏,就正常拍戏,但一般三十儿晚上可能不会给大家排戏。”她叹了口气,“其实在剧组过年除夕夜还不如拍戏了。”
“为什么呢?拍戏很有意思?不累?”
“累,而且没意思,但总比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无所事事强。外面热热闹闹的,朋友圈里大家都在晒年夜饭,只有你孤单一人,自己煮着速冻饺子……”
从可绿不想回忆那种滋味。
“其实想开点,除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夜晚而已,不会比其他日子多一个小时或少一个小时。”秦画舸的语气格外淡漠,配着她不苟言笑、雪雕般白皙冰冷的脸,仿佛是尊没有七情六欲的白玉观音。
从可绿正在细细咀嚼秦老师的言论,下一秒,秦画舸便双标地说:“你能不能帮我给冷夏打个电话,问问她一个人过年习不习惯。”
“从前过年总会有一堆人围着她。”秦画舸幽幽地叹了口气,“今年冉鹿和陈定思都不在她身边,她应该挺不习惯的。”
冉鹿和陈定思是冷夏最铁的两个朋友,能知道这两个名字,秦老师和冷夏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
“凭什么你要我打我就打?我,从可绿,娱乐圈女顶流,凭什么被你呼来喝去的?”从可绿不悦地傲娇了一下。
“不去我那过年了吗?”秦画舸微微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帮我打这个电话,我就同意你去我家过年。”
从可绿乖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冷夏的电话。
比起自卑到不敢和别人社交的从可绿,冷夏是绝不会自己在酒店房间里过年的。她主动攒了个局,从可绿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那边十分吵闹。
“夏夏你出牌啊,别打电话了!”
“阿绿的电话,你等我一下。”
“给你三秒钟,不出牌我就当你管不上了!”
“对三怎么可能管不上!我要,我出……”
“你等会儿,我先……”
冷夏应该是在打扑克。
从可绿开的公放,她看了看旁边的秦画舸,狭长的眼眸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不陪着欧司晨在除夕酒宴上大放异彩给我打什么电话?”
“我这不是关心你一下嘛,怕你一个人在剧组过年没意思。”
“挺有意思的,他们教我打扑克,我之前从来都没玩过,还挺上瘾呢!”
从可绿叹了口气,扑克都没玩过,也不知道冷夏这二十年是怎么活的。
“晚上吃的什么?”
“我们一起去吃的大餐,周姐还买了饺子,夜里要是饿了热一下吃……别动,放那,我有炸,我要炸你……”
从可绿又看了看秦画舸,她依旧没什么反应。
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冷夏玩扑克,简单祝福了几句就挂了。打扑克打麻将这类游戏,刚学的时候确实有点瘾头子在上面,她能理解。
“夏夏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秦画舸沉着脸:“我就多余问她。”
平安夜之后,从可绿借着别的话茬从冷夏那打探过她和秦画舸的关系,冷夏当时义正辞严,坚决表态:“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陌生人!”
这句话肯定是不能信的。
冷夏又言辞犀利地diss了秦画舸:“你别看她长得好看,实际特讨厌一女的,她是那种恨不得每走一步路都要拿尺子丈量好的,生怕一步踏错走上了歪路,堪比我那六十岁的老母亲。”
结合今天的情况,从可绿粗粗猜测应该是秦画舸单箭头,冷夏不领她的好。如此这般,从可绿对秦老师稍微动那么点心思也算不上挖朋友的墙角。
“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秦画舸逮着从可绿的沉默,打算就坡下驴,暗示她自己并不想带她回家。
“不困不困。”从可绿拒收了秦画舸的台阶,“都说好了,我要跟你回家!”
回!快马加鞭地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年三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