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一回家就看见曲宽彦坐在他书桌前,悠闲地看着平板,看见关怜回来马上放下,“拿到了吗?”
关怜点点头,递给他,曲宽彦小心地把快递撕开,拿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惊喜地朝关怜笑:“怜怜你好厉害。”
关怜笑笑挑挑眉没说话,有点小骄傲在脸上,曲宽彦把他抱住俩人一起倒床上,目不转睛盯着关怜,好像少看一眼都吃了大亏,轻声说道:“可终于等到你要上大学了。”
关怜抬头碰碰他的嘴唇,又害羞似的躲开他的视线,浅浅笑道:“神经。”
曲宽彦捏住他的脸佯装生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神经病。”
曲宽彦拿他没辙,猛地亲他一口,顺势埋在他颈窝里:“我才不神经。”
关怜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笑起来,房间似乎有窗户,窗外的风景在摇曳,曲宽彦趴在他身上,发尾扫到他的脸上有点痒,关怜抱紧他,胸腔挤进稀薄的空气,曲宽彦还活着。
关怜不知怎么的,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曲宽彦赶紧给他擦擦眼泪,“没关系的。”
马上要到报到的日子了,关怜这边暑假工也要结束了,最后一天关怜领了整月两千多的工资准备回家,路过一家店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站在门口一股浓郁的面包香扑鼻而来,关怜走到队伍最后排队,曲宽彦挺喜欢吃那种干干的像面包一样的东西,他多买点回去。
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到关怜了,这家店是一个人进去挑选好才让下一个进来,关怜转了一圈这才知道家里经常吃的那些面包名字叫什么,恰巴塔,佛卡夏,马芬。
他买点回去,看看有没有曲宽彦爱吃的。
明明没买几个面包花了三百多,关怜从那一沓钱里抽出来四张给收银员,他没有觉得贵或者不贵,他希望曲宽彦能喜欢。
关怜回到家把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全都放在一起仔细数,六千多一点,加上三万的入学奖学金,他心满意足了,不知道曲宽彦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想带他去。
正想着,外面传来轰隆隆的敲门声,声音急促让人听着不安,关怜从猫眼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谁?”
“范陆南。”
关怜好像有了点印象,一些莫名的回忆也冲出来,他记得这个人,应该是之前的同学,随即还是打开了门。“有事?”
范陆南看着面前的人握紧拳头,去年高考结束后,这个罪魁祸首直接消失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地下室里,怎么犯过案的房子不敢住?
要不然看见他在那排队买面包,他都以为他以死谢罪了,没想到就这样人模狗样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里黑漆漆,没有光亮也同样没有悲伤,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度过无常的一天又一天。
范陆南咬牙切齿道:“我当然有事。”
关怜也皱眉:“怎么?”
曲宽彦坐在书桌前问关怜:“谁呀?”
关怜看着面前眼里满是憎恨的范陆南,回头看向曲宽彦:“应该是我们同学吧。”
曲宽彦点点头。
范陆南被关怜跟空气对话的一系列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你在跟谁说话?”
关怜不悦:“曲宽彦,你不认识他?”
范陆南看着关怜还跟没事人一样装无辜开着令人作呕的玩笑,恶心的胃液都要翻上来。人怎么能坏成这样:“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是把他害死了吗?”
关怜满心疑惑:“你在说什么?”
范陆南看着关怜的眼睛深恶痛绝,“你忘了吗,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让李伯给你找准考证送你去考场。”
关怜这下彻底恼了,“你谁啊,眼瞎吗?你滚出去!”
“在这装给谁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赶紧走。”此刻在关怜眼里范陆南就是莫名其妙的疯子。
范陆南直接一拳上去,把关怜打倒在地,“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怎么有脸活着!你说他还活着?那他怎么不来帮你。”
关怜捂着流血的鼻子从地上起来,还没站稳范陆南一脚踢上去,关怜直接磕在墙上,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范路南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恨恨道:“我告诉你,曲宽彦已经死了,是被你杀死的。”
关怜怒目切齿:“不可能!你胡说!”
范路南露出阴冷的笑:“是真的啊,你骗他给你拿准考证,你忘了吗!”
关怜怔怔地看着范路南,“什么……准考证?”
“还装,还不承认,那个最爱你的人,被你害死了!”
关怜木讷地重复着他的话:“死……了?”
范路南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认清现实:“你看清楚曲宽彦真的在吗?”
关怜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真是可恨,活该没有人爱你,一个都没有!”
他有一点相信范路南的话,扭头朝四周去,怎么曲宽彦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书桌前空无一人,仿佛只有不存在的窗外的树摆荡的树影。
关怜慌了,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猛地推开范路南,跪在床前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发出嘶哑的哭声,不是原谅他了吗?已经回来了?
怎么又不见了,关怜爬起来冲向门外,走廊,仍是没有任何踪迹,关怜伏在地板上,擦干眼泪,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刚刚没看见只是错觉,只是错觉……
范陆南看着关怜不正常的神态,跟着关怜走到了外面,关怜跪着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脸上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凌乱不堪,突然间又站起来冲向屋子里,范陆南一个趔趄差点被撞到。
关怜又看见曲宽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朝书桌那笑了起来,惊悚而诡异。
他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范陆南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现实,关怜因为曲宽彦的离开神志不清,关怜像曲宽彦爱他一样爱着曲宽彦。
范陆南作为一个局外人能高兴点,至少曲宽彦不是真的养了一个白眼狼,至少证明曲宽彦深爱的人还爱他。
他不会去帮他找医生,这是他罪有应得。
那天晚上他给曲宽彦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考前最后一天晚上在看错题本,有道题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做,虽然他知道他考前看哪题哪题不考,但是就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时间紧迫他直接去了曲宽彦家里,还没到门口,李伯的车从车库里冲出来,他拦住想问怎么这么着急,只见李伯面色发白,让范陆南快上车。
“少爷出事了。”
范陆南赶到的时候,大片的血迹沿着门缝流到了外面,范陆南一脚踩到上面,鼻尖充斥着铁锈味,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是空白的,没有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拼尽全力把门踹开,里面漆黑一片。
范陆南在墙上找开关,手上湿湿黏黏的,灯亮了,曲宽彦已经倒在血泊里,墙上被溅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范陆南这辈子都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灵魂深处的恐惧,他站在那动不了,头痛欲裂,眼睛被泪水糊住,他不敢相信面前是最好的朋友,他不敢相信那是曲宽彦……
李伯带着医生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当场倒在那里,那也是范陆南最后一次见他,这成了李伯终生的梦魇,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后来李伯辞职了,听说跟着儿子移民了。
商炳埋伏了很久等着关怜上门,终于让他等到了,他在曲宽彦身上捅了五刀,范陆南不敢相信曲宽彦有多痛,他还有意识的时候给关怜打电话一直没接,最后给李伯打,关怜的准考证他还没来得及找,明天就考试了。
没人敢告诉于姑姑,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受不住,李伯的电话打过来,说有点事晚点回家。
于姑姑虽然有点奇怪,没有过问太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曲宽彦一晚上没回来,电话一直打不通,眼看着快到时间,就先送关怜去学校。
车在路过杨玉平租的房子,小区门口挤满了人,被拉上了警戒线,于姑姑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想着先把关怜送到地方,自己再回来看。
关怜也看见了,“于姑姑,停车,先停车。”
于姑姑看了眼时间,本来今天出门就晚,再耽搁一下肯定要迟到的:“没事的,没事的,回头我去看一下。”
“曲宽彦……他怎么去考场?”
“李伯会送他的,别担心。”
关怜到了考点过了安检的门往里走,在走廊听见旁边的人在聊天。
“那什么,我们天天上学路过的那小区昨晚上死了个人。”
“啊?真的假的,好吓人。”
“就咱们这一届尖子班的,就那个长得帅的,你有印象吗?”
关怜神经紧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慌忙追上去问,“你们哪个学校的?”
两个女生突然间被陌生人拦下来吓了一跳,看到关怜跟鬼一样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你……要干什么!神经病!”说完赶紧跑了。
与此同时第一道铃声已经响了,要发卷子了!关怜惊慌失措间赶紧去找教室。
关怜在座位上,心里的不安慢慢放大,曲宽彦昨晚上没回来,他怎么可能考前不陪他,李伯送他去考试了吗?怎么没在家里吃早餐?
试卷发下了,开考铃响了,教师纷纷响起翻卷子的声音,下笔写字的声音,关怜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知道他在高考,机械式地知道自己该写试卷了,逼着自己写名字,写卡号。
可是他手控制不住宛如筛糠一直在抖,他根本握不住笔!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曲宽彦是不是出事了?他是不是昨晚上出事了?
关怜胸口越来越痛,仿佛有人在挤压他的心脏不让它跳出来,曲宽彦到底怎么了!
他不考了,他不考了!
关怜指甲用力抠破掌心用疼痛让自己不那么晕,用尽全身力气手撑着桌子,他想站起来,他要出去,他要去找曲宽彦,脚迈出去的瞬间身体抽搐摔在了地上,身体撞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他想起来却浑身动不了……
昨晚上曲宽彦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看见了,但他故意没接……
商炳一个人把责任全揽下来了,在媒体面前大肆渲染当初遭到了曲宽彦的霸凌,下身致残,对方家大业大,他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当初的公道。
媒体一窝蜂全都涌上来,开始深扒曲宽彦的家庭,没人不喜欢看富人破产,看大善人恶事做尽,看书香门第道德丑闻,一瞬间各种报道翻江倒海涌来,来势汹汹。
无良媒体乱写一通,企图用舆论干扰司法,但就是几乎一夜之间,媒体全部倒台,开始匡扶正义,二审维持原判被判死刑,他背后的王思诚早已逃之夭夭,清理掉所有的痕迹,几乎是一场完美犯罪。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