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毒发的症状因宾客灵力的深浅而表现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宴席有惊无险地结束后，沈府遣人挨家挨户送了些年礼。

其人心思各异，猜到的权当卖沈家主一个薄面，对此事不予不计较。而一直云里雾里的，也只当新任城主在笼络人心罢了。

沈府后院。

姓陈的小厮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小的真的不认识什么商陆啊老爷！前日出府我是挨个比对的那张采买单子，怎么会买到毒物害人呢？”

“你仔细瞧瞧，你买的是这两味药材中的哪一种？”

沈管家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摆着已经切成片状的天麻和商陆。

陈枣连忙抬起头，扯起袖子擦干眼眶。但左右对比，看过来看过去又犯了难。

“这，这...”

他纠结半天，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选了印象中带有罗盘纹路的切片。

看着他的选择，沈如阜心下了然“自己承认了就好，老实交代，是谁指使的你？”

眼瞧着那边剑都拔了出来，陈枣这才知道是自己买错了药材，腿一软又跪倒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是我自己犯了错。我按照以前采买的路线去了万药阁，在路口碰到一个人，他说最近城西新开了一家药馆......”

如果他没有为了贪回扣去新开的店买药材，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到头来竟是害人害己。

骆夫人虽不打理内务，也知晓万药阁是府上一直合作的药材铺。她道“这小厮不认识就罢了，难不成掌柜的也糊涂了？你既说自己买的是天麻，那他为何给你商陆？”

“那人长什么样你可记得？”

被几人问的一愣神，陈枣灵光乍现，脑子突然通透起来。

“给我指路的人瘸了一条腿，说话带的口音，很熟悉。掌柜的个头要高一些，嘴角有颗痣。哦对了，他聊天时说沈府若是要办家宴，用药材切片更方便一些，但是我刚刚想起来我没有和他说过我是从哪里来的啊！”

沈管家怒其不争地看着他，“你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这孩子是他看着领进府的，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就罢了，可若是真背上下毒的罪名，说不定就连他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陈枣清楚是自己贪小便宜给府里带来了麻烦，连忙磕头求饶。“求家主放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当牛做马，为府里上刀山下火海，求求您饶了我吧！”

沈如阜收起吓唬人的剑，头疼地摆了摆手。陈枣得到示意，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扣他一年的月例长长记性，让府上其他人都保持警惕。别随便什么人都能把手伸到这里来。”

“是，老爷。”

“用切片才能更好的混淆药材，这伙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现在去追估计早就人去楼空了。”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沈璟徊说道。

骆夫人闻言转头，眉间微蹙“不是叫你和姐姐去休息，怎么还在这里？”

沈璟徊指了指屋顶，“姐姐也没走呢。”

“啧，你个叛徒。”沈璟辰飞身下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瞧这小子身体抗揍多了，您就别为他担心了。”

“为何你这次也用了那么多灵力，却瞧着比姐姐还好一点？”骆夫人疑惑道。

回想起那人，沈璟徊迟疑了一下。“是云家小姐给了我一颗蕴灵丹。”

“云召？那丫头，多亏了她发现的及时，不然你爹这城主位，还没坐热乎可就叫人给拉下来了。”

沈如阜轻咳了一声，没有搭话。

“这不巧了，我回来的时候刚好也遇到一个小姑娘，她知晓我善音律后建议我根据五行五音之法解毒，我们不会说的是同一个人吧！”

沈璟徊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骆月川一看这个表情便知晓他在想什么。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偏见就先入为主地怀疑她。更何况这次是人家救了咱们！”

“偏见？什么偏见？”

躲开姐姐探过来充满好奇的眼神，沈璟徊冷哼一声“又是解毒之法又是蕴灵丹的，准备的这么齐全，难道不惹人怀疑吗？”

后背忽然挨了一巴掌，沈璟徊往前一个踉跄。

骆月川厉声开口“不许再这样说了，尤其是在云小姐跟前！”

沈如阜见状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叫管家再备些饭菜，一会你堂兄们和凝丫头就来了。今日可是除夕，璟辰好不容易回趟家，璟徊你也听你母亲的话，咱们团团圆圆地过节，不许再闹了。”

事已至此，骆月川想喊云召一起吃饭的心思也歇了，不然她真怕这小子在饭桌上挑事，她夫妻二人无颜以对。

也不知道跟了谁，怎么就这么犟呢。

——

从前厅离开后，云召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支开阿原，回到屋里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任凭自己慢慢被冷意浸透。

回到沈府的那日，云召坐在马车上，看到那没被扎紧的布袋被小厮卸在偏门。裸露出来的，正是一片片商陆。

起初，她没有在意，只以为这药材另有用处，直到那躲在暗处的人被她看见后仓皇离开。

云召以寻找东西为由，让马车在门口停留了一会。

从闲来无事的马夫和小厮的聊天中，她得知这些东西是用来准备后日的除夕宴席，稍一联想便能猜到有人不怀好意。

那假如，这同样也是我的机会呢？

云召心下有了计较，攥紧衣摆的手慢慢松开。

“阿原，你刚刚说，沈小姐是除夕那天回来吗？”

“对的，小姐特意传的信，可把夫人高兴坏了。只是可惜大少爷今年回不来......”

不，不可惜。这就是我的机会。

年后灵山秘境就要开了，到时候一定会遇到云纪两家的人。她必须同沈家的人绑在一起才能保护自己。

可看沈少爷那个样子，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令他难受，更何况是一同去往秘境呢。

若是挟以报恩，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除夕这天，一切都如她所料，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最后，那个王家的小孩子哭泣挣扎的样子，却始终徘徊在她的脑海。

暮色渐沉，天光熄灭。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是又有谁，能为她指明前路。

她只能躲在暗处，独咽这份惊惶。

饥饿与疲惫感霎时间一齐涌上来，云召习惯性地摸出来辟谷丹准备吞下，又想起来今日是除夕。

挪动脚步去到门外，火红的灯笼正随风摇曳。那映在眼底澄澈的颜色，宛如一道火焰，悄悄燃烧了某个角落。

什么萌芽，不好说[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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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