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灏：月底是我农历生日，师兄陪我过好不好？」

「谢灏：是28号，不会耽误你五一回家的[呲牙]」

沈元鹤看着微信对话框里谢灏发来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上次玉枫山的事，已然让他心绪不宁，幸好之后谢灏又只是继续邀他诵诗、读专著、看论文，几乎没再做别的什么事，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但是这一条信息却一下就将这假象打破了——他现在的心境，已经难以对谢灏天真的学术验证负责了。

其实他五一假期并不回家，因为还得准备之后课堂展示的内容，但他却选择了顺水推舟，默认了这件事。

「沈师兄：不和你的舍友们一起吗？我不认识他们，怕搅了你们的兴。」

谢灏看了看唯一一个还在宿舍的舍友，正开团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他摇了摇头。

「谢灏：宿舍四个人，两个在外找工作，另一个还要跟女朋友出去旅游，只有我一个人了[哭]」

沈元鹤看着那个哭泣的emoji，忍俊不禁。他甚至能想出对方委屈到哭的样子，放在一个马上本科毕业的大男生身上居然一点儿也不违和。

「沈师兄：好，寿星最大，你想怎么过我都陪着。」

发送完这条消息，他又觉着好像有点太主动了，正犹豫要不要撤回，谢灏却已经发来了新的消息。

「谢灏：谢谢师兄！师兄真好！」

「谢灏：28号中午12点校门口不见不散！」

沈元鹤到校门口的时候才11点52分，但谢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那人一见他来，立刻就向他跑来，一把抓住他一只手，特别激动地说：“师兄来了！还不到12点呢！”

他微笑道：“你不是更早吗？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是刚到。”谢灏领着他往校外走，“我们去涮火锅吧，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网红店，好评挺多的。”

沈元鹤低头看了看对方和自己牵着的手，本想说这边人还挺多的，但望着前面谢灏说个不停的高兴劲儿，就又不忍心挑破了。

算了，跟个年纪小的较什么劲儿，何况他今天还过生日。

从人满为患的火锅店出来，谢灏掏出手机瞅了一眼时间，大吃一惊：“居然都快3点了。”

沈元鹤一笑：“都知道是网红店了，还不早点儿出来。”

谢灏有些沮丧：“师兄，对不起啊，排队排了半天，让你体验不好了。”

他说：“这是什么话，你是寿星，你喜欢吃才是最重要的。”

谢灏说：“谢谢师兄。那我们去古城那边逛逛吧，虽然改成了商业街，但是保留了很多古建筑，也挺好玩的。”

沈元鹤之前已经去过一次，但只是走马观花，于是点点头：“好啊。”

古城最外是普生寺，谢灏侧头问他：“师兄要不要进去看看？游览是免费的，进香才要花钱。”

沈元鹤仰起头来去望牌坊上金色的“普生寺”三个大字，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沉重感，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往寺中去。

两人顺着石径，在葱葱茏茏的寺中树林漫步，路过一座座刻满经文的古碑。

谢灏像个导游一样，给他简单介绍了这一座千年古刹的历史：“普生寺始建于宁高祖后期，在宁代一直是国寺，人都称为‘大普生寺’，香火鼎盛，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后来朝代更迭，寺庙频遭战乱，也损毁不少，只有大雄宝殿的主体始终不曾被波及，佛像至今还保留着宁代的原貌。”

谢灏见他心不在焉，便问：“在想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宁人笔记中有记载，沈元鹤将润笔捐给寺庙以求后世能与谢灏相见的事？”他喃喃自语。

立在灰色的佛院墙壁之下，他仿佛受了感染，心中升起一股类似悲悯的情绪，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悲悯什么——是为普生寺多舛的命运而叹息？还是为沈谢的知己之交而扼腕？抑或是……为今生这充满巧合的“重逢”而欣慰？

他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微风送到了身后谢灏的耳朵中。

谢灏回答：“我知道。”

沈元鹤回过身来问他：“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脑海中想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谢灏不由自主有些紧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①”沈元鹤狡黠一笑。

谢灏也笑：“竟然拿我取笑！那师兄知道，我当时又想什么吗？”

沈元鹤摇头。

“我想的是：”谢灏盯着眼前人的眼睛，神色认真，“‘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沈元鹤忍不住移开眼去：“那我倒该回一句‘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了。”

谢灏抬头望望天空，神色分外温柔：“也许是沈元鹤的乞求感动了佛祖吧……”

这时他忽然感到沈元鹤主动牵起他的手说：“那我们应该去上一支香，也算还愿了。”

① 以下三处引自［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三回“金陵城起复贾雨村 荣国府收养林黛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4章 番外四 中文系paro（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