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会芳脸色阴郁地能滴水,他狠狠道:“不过一青楼,真把自己当回事!”
“就凭你上到阁楼去都没看清洛嫣长什么样,她们就能把自己当回事!等他们出来吧。”陆白没好气道。
他们是一起做这任务的,算起来,百会芳已经搞砸两次了,即使是底层如陆白也有些不耐烦,不知今日之后,秦王还忍不忍得了他!
“本少爷偏不信了,不过是个女人,能怎么样?我今日定要上去!”
“哎!”陆白拦不住,眼看着百会芳跃上二楼。
百会芳刚一脚踩上窗弦,层层木板骤然开合,如锋利的刃,扫荡他的全身。
他受不住,避不开,几乎被打落下去,还好身子转得快,落到一块凸起的木板上。
光滑的墙面,怎会有一块凸起的木板?
百会芳抬头向上看去,刚刚那扇拆分成无数块攻击他的窗已经恢复原样。
一切犹如幻境一般。
突然,他发现临淡宫墙面上萦绕的金丝线纹样,竟然是真的金丝线,缠绕着临淡宫的每一处。
原来是真的,临淡宫真如那些人所说,是一座碉堡。
构建临淡宫的每一块材料,都可以被这些金线,牵引着攻击外来者。
就像他脚下踩着的这块凸起。
并非是没人注意到,凸出了一块,而是操控者“好心”地给他安排了一个落脚处。
又是一阵轻微快速的啸声,百会芳眼睁睁看着一根根木棍横向探出,在墙面形成了一架凌空阶梯。
一女子自上而下,踩着阶梯,慢慢踱步到他面前。
她额间同样描摹着花钿,是两片花瓣。
她说:“百公子,进入临淡宫须走正门,若您要以如此方式强制入内,会被人误以为您欲行不轨之事,偷盗或者杀人,并且,客人重金买下洛嫣姑娘的时间,是不会希望被他人打扰的,即使是朋友也不行。”
她手指牵动,金线一松。
百会芳陡觉脚下空空,直直坠了下去。
很快,百会芳落回陆白身前,狼狈地撑着地爬起来。
宫门外的街上十分热闹,来来往往数十人,都瞧见他被扔了下来。
陆白赶紧帮他遮住脸,才从临淡宫被赶出来,又被扔下来一次,脸都丢尽了,百会芳还怎么在京城圈子里混?
“百公子这是何苦,不只大人,全京城多少人想见洛嫣,至今无人知她全貌,强闯肯定是不行的。”
有些事的结果他明明知晓,偏要再去做,可能是今日被扫地出门丢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吧。
“临淡宫一定有大猫腻!王爷怎么不下令彻查这座破青楼!”百会芳也是气狠了,不管不顾地大呼小叫。
“大人怎么查?说怀疑临淡宫是太子殿下开的店?没有证据,不会有人信,陛下也只会警告大人不要过多流连于花丛,心神不守,疑神疑鬼。”陆白走到车厢门边,“百公子先回去休息吧,亦然还要在此处等候高公子。”
他今日的任务本就只是接引高云升,已经完美完成了。
与百会芳和临淡宫都没有关系,这件事办砸了,大人也怪罪不到他头上。
陆白跃下马车,去了停云阁。
追杀高云升的人不知是谁,也不知走没走,他还是去帮高云升求一点保障,先让他住在停云阁内吧。
停云阁是重要的信息交换点,必须仔细考虑安排过后,才能让高云升住进来。
虽然他答应了帮秦王办事,但秦王不会允许武功高强又自由的人知道太多。
阁楼上,宁悠清点燃熏香,催化「悬身」生长,使它入侵更加迅速。
手中握着洛嫣交给他的金丝扣,侧身在凭栏处向下观望。
海棠已经上来禀报,驱逐了百会芳和陆白。
简单的驱赶不会让她们善罢甘休,难保不会强闯上来,他必须要提高警惕,以防万一。
给“宁悠清”种下「悬身」一事必须成功,同时也不能暴露身份引人怀疑,尤其不能让在临淡宫盯梢许久的百会芳发现端倪。
但好在临淡宫经营这么多年,自有许多应对手段,倒也用不着他出手了。
很快额间两片花瓣的姑娘上到凭栏边,她没有进来,就站在栏杆弦上,即使只有少许落脚处,依旧稳稳当当。
她也叫做海棠,临淡宫内有无数海棠,宁悠清只能凭借额间花瓣进行区分。
“姑娘不用担心,今夜我们会仔细守着。”
“嗯,下去吧。”
可惜,她们守别人还行,没守住高云升。
也是他体质特殊,不受迷香影响,才能绕过其他人,跟着他上到阁楼来。
虽说难保不会有旁人也不受影响,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了,今日之后,他向太子所求之事就算结束了。
宁悠清打开密道口,拽了高云升上来:“没事了,你从正门出去,陆白在停云阁。”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们就不在京城见了,你明日就走,我们在福州汇合。”
“你也要去北地,那边有什么?”
高云升攥着宁悠清的手,他现在要高处宁悠清一大截,反而不能更清晰地看见他每一分表情。
“一座大墓。”
“神宫?”
“是。”
“我就猜到,你早有完整的地图!”
宁悠清淡淡笑了笑:“也不早,在谢盟主那拿到另一半,我手里的地图才完整。”
“虽说地图完整了,但墓的位置还不确定,”他接着道,“皇帝身体不行了,他找这座墓比谁都着急,汪止行早被调走寻找墓址,太子和秦王都对墓里的东西势在必得,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父亲可能也会想要。汪止行的行踪我不清楚,但你的父亲,还有秦王的人,都向北地去了。你想去,我也必须去。”
“好,那我们福州见。”
“嗯。”
宁悠清揽着红缦送高云升下去,回到长椅边,守着“宁悠清”。
很快,海棠又上来了,她站在楼道口,扶手边,也不上阁楼来。
“姑娘,高公子用不用……”
“没事,你不用管。”
“是,姑娘。”
海棠退下了,今日是她负责主理宫中事务,但这位“洛嫣姑娘”的是,她不必管太多。
夜很长,宁悠清用血牵引着生长起来的「悬身」慢慢进驻“宁悠清”的脑部。
他拿起那副面具,轻轻盖在他的脸上。
“你不敢以这张脸示人,以后也不会敢认这个身份,宁悠清终究只能是我。”
他会牢牢抓住这个,得之不易的身份。
晨光熹微。
高云升一大早便辞了陆白,策马向福州去。
从京城去福州,又要经过邑水城。
邑水城守着北方的关,跨过去便是终年寒冬,积雪不化,日日见白茫一片。
高云升还从未去过北地。
听说福州以北是一片雪山,也是一片死山。
山上的积雪厚到压死了所有生灵,没有活物能在那座山上生存。
但翻过山继续向北,仍有村落与门派,当年的魔教,便是从那边翻山越岭而来,把教中理念传向安国。
邑水城近日来乱得很。
守城无主,便是来了不少外人想要在邑水城谋一块地。
本是都安生了,归云门到邑水来接手了这座城。
归云门的门主虽然在武林大会上闹得轰轰烈烈,自杀了。
但他的死和参与某些事的过去对一个大门派的影响不大。
别的门派可能是门主为首,一言堂,门主离去便是群龙无首,类似盟主府一般,众人作鸟兽散。
但归云门不同。
门内是分了派系,任秋凡愿意跟在谢星越后头,其他人却不见得愿意。
几位长老更是早就对门主之位虎视眈眈。
因而任秋凡死后,归云门虽短暂地混乱过一段时间,但当一方势力稍微强大些时,便也稳定下来。
往日归云门老夹在谢星越和域之间,又有城主赵桩平分天下。
他们早就在求一个机会,打破这些禁锢。
谢星越死了,邑水城主无能,算是座无主之城。
新任门主闫一禾便带着归云门众人转入邑水。
有前任门主任秋凡的凛然大义而死,邑水的百姓也是十分欢迎他们。
本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新的门派已经选址开始建造。
但有一伙扎着细辫子的人从四面八方来,留在了邑水。
他们称自己为胡商,偏要据一块地做他们的商业图景。
因此,争执不断,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邑水城又带来了混乱。
因为胡商的到来,许多面对归云门时不敢轻举妄动的小门小派也不走了,都留在了邑水。
一时间,这一块比焉州还要热闹。
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比焉州那边的大门派联合围攻要混乱得多。
这时候,焉州那边已经结束了,他们打上啸风山庄,抢到了想要的东西,已经散了。
而邑水这边才刚刚开始。
几日前,又进去了一个年轻人,持着官家的手令,一来便进了那归云门中,在里面待了数日,至今没有消息。
这些都是高云升在景山边的茶馆里喝茶时,店家告诉他的。
本来他只是想停一步喝点水,店家太过热情问了他的去处,这才讲了这么多关于邑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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