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谨丞神情中的惊愕一闪而过,眉心蹙起,透露出明显的愧疚。
气氛突然陷入僵局,汪子昂舒了一口气,道:“越小姐不用着急,我想三殿下并没有那个意思?突然揭穿你怕是另有隐情,我们先听完再说,好吗?”
“就是,就是。”晏林也道,“我了解三殿下的为人,他不会那么不讲义气的。”
邵谨丞从愧疚的情绪中抽身出来,顿了顿道:“邵谨修……知道了。”
“什么?”晏林大叫,“他怎么会知道的?”
“是秦飞鹏听到了什么,有所怀疑,但他们还没有确定。在他着手开始调查之前,我们必需想出一个对策,让他相信越锦程就是一个男人。”
晏林问:“这要怎么让他相信?对了,越小姐,让你哥哥出面就好了,你们长得太像了。”
越殊桐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哥哥不能出面,他心智犹如五岁孩童,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场合。”
邵谨丞上一世便知道了这件事,是越殊桐亲口告诉他的,而晏林与汪子昂并不知,虽然他们心中有许多猜测,比如体弱多病,比如什么隐疾之类。
事实,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也正因为如此,还是孩子的越殊桐要顶替哥哥的名字上学堂,长大的越殊桐又会用越锦程的名字参加科考,继而入朝为官。
不约而同,才知晓真相的两个人,对于眼前的越殊桐产生了一丝的心疼。
这时,邵谨丞道:“不一定非得让他直面邵谨修,只要出面就好,兄妹两人一起出面。”
“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让二殿下能够笃定的认为曾在朝上为官的越锦程就是男人。”汪子昂道。
“对呀对呀!不然他还会刨根问底的,洗澡,换衣服都行啊!”晏林道。
汪子昂道:“洗澡换衣服什么的不是显得太刻意了吗?这两种方法还需要仔细筹划。”
邵谨丞也道:“我们首先选一个地方,是邵谨修能常去的,但绝对不是宫里,要让他觉得是不经意间撞上的。”
晏林挠了挠头:“二殿下不怎么出宫,要去也只会去马场而已,那……”
邵谨丞灵机一动:“马场,对,就是马场合适,晏林,我记得皇家马场里不是有专门给马匹洗澡的暖房吗?”
晏林还不明所以:“你想让越美人的哥哥在马场暖房里洗澡?”
汪子昂一笑:“晏世子这脑子还能再直一点吗?暖房给马匹洗澡,无意中溅到水再换个衣裳也是正常吧。”
一拍桌子,晏林大喜:“好主意,这可不能说是太刻意了?”
越殊桐全程无话,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将细节都沟通详细,直到无一处纰漏。三个人才同时将目光再次放在越殊桐身上。
“越小姐,你觉得可行吗?”汪子昂问。
“啊?”越殊桐还没有回神儿,汪子昂帮自己也就罢了,晏林也帮自己,晏林就罢了,邵谨丞竟然也迂尊降贵帮自己。
刚刚身份曝光的她,有些凌乱。
“可……可以。”
越殊桐来不及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四人商量之后,便匆匆分开了。
时间拖得久,对越家只会更不利,谁也不知道邵谨修会查出什么证据来。
还在禁足中的邵谨修,还是第一次见邵谨丞主动来找他,心里记挂着母亲的叮嘱,只要邵谨丞不去主动撕这层摭羞布,他们也要接着扮演兄友弟恭。
邵谨丞在华蓝殿里坐了好一会儿,兄弟俩如同往常一样,各怀鬼胎的聊着闲事,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朝中的政事。
喝完了宫女们上的第三壶茶,桌上的点心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邵谨丞才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二哥不出去走走?就算是父皇让你反醒,你也不用这般老实。”
“禁足三月未到。”
“二哥,你忘了我之前禁足也偷偷跑出去玩,父皇知道不也没怎么样吗?这几天暖和得很,雪都化得差不多了,走,骑马去,你的雪驰快不认识你了吧?”
一提到雪驰,邵谨修便忍不住心痒,冬日里本骑马的次数就少,禁足以来更是连马场也去不成,实在是想去松松筋骨了。
邵谨丞看他神情,知道此招管用,忙再加把火:“二哥要不去,那我可要骑一骑你那马了,上次见了之后馋了我好多天,到时它若认我做了主人,二哥将它送给我就好了。”
还没有新鲜够的宝马,自己没骑几回,若是真认了别人当主人,邵谨修还不心疼坏了。
“去去去,我去,不过到时父皇要怪罪下来,我可是要往你身上推的。”
邵谨丞一笑:“推就推,就说我让你陪的,大不了咱们兄弟俩一起被禁足就好了。”
半个时辰之后,邵谨丞与邵谨修二人,一身戎装出现在了皇家马场里。
还没有走到马棚,就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的笑声。
邵谨丞佯装不知:“今日马场倒是热闹,好像是晏林。”
“听起来像在暖房里,瞧瞧去,什么事这么高兴。”邵谨修说完,两个人转过穿过马棚来到了四周都包裹严实,暖呼呼的暖房里。
一进暖房里,热气扑面,待视线恢复了之后,才见晏林挽着袖子,掖起裙摆正给他的狂风洗澡。
听到动静的晏林回过头,咧嘴一笑:“二殿下三殿下,你们来了,离远一点啊!我和越美人给狂风洗马呢。”
越殊桐一身女装与汪子昂就站在一边,躲得有些远,不时的擦一擦溅到身上的水。
汪子昂与越殊桐对视一眼,同时走了过去,望见越殊桐的那一刻,邵谨修瞳孔一缩。
还未说出什么,邵谨丞便笑着先开口了,“越小姐也在,二哥,看着这位越小姐眼熟吗?”、
邵谨修疑惑道:“这……这不是越锦程越大人吗?”
“谁叫我?”越锦程手里拿着刷子,从狂马的身后探出脑袋,正在此时,晏林一捅水泼了过去,将越锦程从上到下浇了个通透,水花四溅。
晏林忙拿个毛巾递过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越兄,没注意没注意,我马车上有新衣服,我这就让人给你拿去。”
莫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接过晏林手上的毛巾,脸色不是很好看,轻柔的替越锦程擦头上的水。
晏林随即大声叫道:“去我马车上拿衣服来。”
房外候着的小斯道了声是便匆匆而去。
汪子昂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朝邵谨丞兄弟恭敬道:“见过二殿下三殿下。”
“越殊桐见过二殿下三殿下。”
“越……越殊桐?”邵谨修狐疑。
邵谨丞道:“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和二哥一样吃惊。”
汪子昂解释道:“越兄的双胞妹妹,月前才从老家来到中都的。二位皇子是来骑马的吗?”
邵谨修正微眯着眼睛打量越殊桐,从头到脚,再望向在狂风身边被莫放正用毛巾擦头发的越锦程,眼眸中的疑惑更重了。
“我当真不知越大人竟然有双胞妹妹,还长得如此相似。”
越殊桐微微颌首:“原本我一直在老家,也没有打算来中都的。”
邵谨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差开话题:“这狂风也没有跑几次,又不脏,洗什么澡啊!不怕这马生病着凉。对了二哥,马也会着凉吧?”
“自然。”邵谨修笑道,“马儿的运动量大,只凡吃得东西注意一些,也不会生病的。”
此时,小斯拿来了衣裳,莫放轻声嘱咐:“少爷,把湿衣服脱了吧。”
越锦程点点头,将湿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略显瘦弱却是实打实的男儿身。
邵谨修神情中透出一些失望,白高兴一场。
“那行,我们去骑马吧!二哥,你是把雪驰给我骑,还是给我推荐一匹别的好马。”邵谨修回首望了这边几眼,跟着邵谨丞的脚步走出了暖房。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越锦程小心地问莫放:“哥哥,我能说话了吗?”
来时,越殊桐与莫放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越锦程都不要说一句话,刚刚那句:谁叫我。实在是意外,幸好晏林一盆水浇下来,他才想起来之后老实的闭了嘴。
莫放为越锦程穿上里衣:“可以说了,你今日很乖,真听话。”
“哥哥,好冷。”暖房虽然较外面暖和,毕竟也只是给马匹洗澡的地方,浑身湿透的越锦程可不是要冷了。
莫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件外衣裹在了越锦程的身上,帮他拢了拢前襟。
晏林想了想,才道:“越家哥哥,我可不是有意的,还不是你那句话吓得我乱了分寸吗?对不住对不住哈!”
“真不是往自己身上淋,下手也够狠的,全湿了。”莫放语气冰冷。
晏林一怔:“我说你这人,我不也是为了帮他们吗?”
莫放没有搭理他,转身对越锦程再道:“我们在这里呆一会儿,等你觉得很暖和再出去。”
越锦程在莫放身边,莫明的乖巧:“哥哥,我能骑马吗?”
莫放一笑:“你会骑吗?”
“不会,你教我。”自从莫放入了越府内院,越锦程着实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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