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带你骑,骑马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回头帮你寻头温顺些的小马先学。”
越锦程脸上扬起天真的笑脸:“好呀,我听哥哥的。”
越殊桐长长舒出一口气:“哥哥就拜托莫大哥照看了,我们先出去了。”
莫放朝他们摆了摆手,三人才从暖房里走了出来。
晏林想了想,又对越殊桐道:“越小姐,我可真不是故意,刚刚那个是突发情况,我没想那么多?”
“晏世子不必在意,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说起来,谢你们还不及呢?”
“那……你们家那个护院?”
越殊桐笑了笑道:“莫大哥很喜欢哥哥,也是将他当作亲弟弟一样对待,关心则乱而已。”
晏林挠着脑袋不解:“你哥哥未免也太听他的话了?他们俩看起来才像亲兄弟。”
不远处,邵谨丞与邵谨修兄弟二人各自牵着一匹马走到了围场处,一边说着话一边跨上马,而后飞奔远去。
开春化了雪,地面也都露了出来,两个人显然没有想在小片的地方活动,转眼便化成了两只小黑点。
汪子昂默了一会儿,道:“我们还是尽量与他们保持距离,不然他若主动与你哥哥说话,怕是要露馅了。”
“对对对。”晏林道,“我们离他们远一点。”
越殊桐点头。
没有多久,莫放带着越锦程走出了暖房,身后是马场的下人们牵着已经擦干并套上马鞍的狂风。
晏林嘻笑着牵过狂风:“骑马骑马,汪兄要不要去选一匹,越小姐就不能骑了。”
汪子昂看了一眼身边的越殊桐:“我也不骑了。”
“哥哥,你不是要带我骑的吗?”越锦程对莫放说道。
莫放对他笑了笑,“我去挑一匹温顺点的,在这等我。”
“嗯。”
莫放走去马棚,晏林想了想后凑到越锦程身边,“哥哥。”
越锦程扭过头,一脸嫌弃:“妹妹说你比我们大,你干嘛叫我哥哥?”
晏林厚着脸皮:“我当然是跟着你妹妹一起叫你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妹妹一起叫我。”
晏林扫了一眼越殊桐,才道:“我当你妹夫好不好?就可以名正言顺叫你哥哥了。”
“不好。”越锦程立刻道,“我才不要你当妹夫。”
越殊桐无奈:“晏世子不要逗我哥哥了,他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了,妹夫就是要娶妹妹的人,我才不同意你当我妹夫。”
越殊桐一怔,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懂得妹夫的意思了。
晏林不服道:“怎么我就不能当了?我哪里不好?”
越锦程转头望向他,十分认真地道:“你长得丑。”
现场沉静了须臾,晏林炸了:“什么?怎么我就丑了,我怎么就丑了,我哪里丑了,你哪只眼睛看我丑了。”
越锦程摸了摸自己的两只眼睛,老实地回答:“两只都看到了。”
越殊桐与汪子昂两人皆笑而不语。
晏林气得喘了半天气,拿出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态度:“那我问你,你想让谁当你妹夫,谁长得不丑能当你妹夫?”
越锦程片刻也没犹豫指了指正牵着马从马棚走过来的莫放,道:“莫大哥不丑,可以当我妹夫。”
越殊桐即好笑又无奈:“哥哥不要乱说话。”
越锦程讪讪地闭了嘴,朝着莫放奔了过去:“哥哥,我骑我骑。”
莫放十分有耐心,指挥着:“脚蹬在这里,上身挺直,手抓紧了。”
晏林脸皮一抽:“越小姐,你哥哥不会骑马吧?他这样你放心?”
“莫大哥身手奇高,不放心他,难不成放心你。”
晏林讨了一个没趣,翻身上了马,不一会儿就骑远了。
待越锦程坐稳了,莫放才牵着缰绳,试着向马场内圈走,一边走还不时叮嘱越锦程两句。
马场的下人们有些眼力见,为不打算骑马的越殊桐与汪子昂搬来了椅子,两人便一同落了座。
晏林似乎很喜欢逗越锦程,跑到他身边一直鼓动他:“哥哥,自己骑自己骑,男子汉大丈夫,总让人牵着马做什么?”
越锦程显然有些害怕,手里紧紧拉着缰绳,“我听哥哥的。”
莫放瞪晏林一眼:“少爷第一次骑,这样已经很好了,咱们不听他的。”
晏林道:“诶!这位护院,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我看你身手不错,越家给你多少银子,我翻倍,给我当护卫怎么样?”
冷笑一声,莫放道:“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去。”
晏林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了,哭笑不得又怒而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厉害厉害,你们越府的人上上下下我都惹不起。”
越锦程很认可:“哥哥不会去的,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是不是哥哥。”
莫放敛住刚刚轻蔑的神情:“是,哥哥不走。”
看了一会儿,汪子昂转向越殊桐:“你们家这护院不简单啊!”
“呃!还好。”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什……什么?”
汪子昂斟酌片刻,“第一次见你女儿身的时候,你说你在槐州老家订了亲事,到底是真是假?”
越殊桐没有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笑道:“我随便说的,本没想以真实身份见你们的。”
汪子昂眼底亮了亮,喃喃道:“没有就好。”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远处。
“嗯?”越殊桐狐疑地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浅淡笑容的侧颜。
一行人在皇家马场里玩了三四个时辰,越锦程自有记忆以来,这算是玩得最尽兴的一次,为了避免邵谨修起疑,越殊桐只能带着越锦程提前离开。
危机暂时解除了,越殊桐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世的邵谨丞为何不光没有出卖自己,反而还几次三番的帮助自己隐瞒身份,助她脱离官场。
心中存疑,也无比忐忑。
不过没有多久,她不光无暇去管邵谨丞为什么要帮自己,反而不得不再次寻邵谨丞去帮忙。
这一日,看完账本的越殊桐难得陪越锦程在春暖花开的院子里玩耍一会儿,林达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朝着越殊桐道:“小……小姐,门外有一名乞丐非要找莫护院,赶了几次都不走?你看……”
越殊桐与莫放对视一眼:“请进来吧,想必是有事。”
林达莫名,但还是老实地将那脏脏兮兮的乞丐给请进了。
乞丐显然不是乞丐,还颇为见过世面的,没有因为越府上下的富丽堂皇而东张西望,直奔到莫放身边,抱拳作揖。
“当家的,七叔请您回门里,还说……”扫视一眼越锦程与越殊桐,“还说让您带着越主顾一起回去,这回怕是要越主顾帮忙。”
七叔办事一向妥帖,若非大事,决不会贸然派人前来,莫放朝他点了头,道:“我们稍后回去,你先走一步。”
越殊桐道:“我去换身男装。”
莫放再次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莫放与越殊桐都出现在了墨刀门隐避小院子里,关七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朴素中透着精明。
“当家的,越主顾,你们请进去见一个人?”
莫放与越殊桐步入一处屋子,只见摆设简单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模样已经看不清了,瞎了一只眼睛,有些触目惊心。
再看过去,不光眼睛,他的右手臂也断了,刚刚包扎的伤口还渗着血迹,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白纱布外透着鲜红,想必也伤得不清。
莫放脸色一凛:“怎么回事儿?”
关七道:“当家的,越主顾里请坐,我同你们讲一讲。”
落座之后,关七才娓娓道来。
并不是不想让这个人亲口来说,而是他的舌头已经被人割了去,根本无法开口,关七所说的这些,也是他用左手鬼画符一般写出来之后,他们花了三天才捋清的。
据此人所说,他乃是离中都城五百里秦州人士,名叫吴世员,出事之前,时任秦州知府。
一年之前,秦州突发蝗灾,民众们几乎颗粒无收,这当时朝野上下的大事,越殊桐也是极有印象的。
知府吴世员立刻上书朝庭,请求朝庭能拨下灾款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然而,钱是拨下来了,负责监督震灾的中都官员也下去了,吴世员倾其一州之力配合中都官员的工作,以指望民众渡过这难关。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远超吴世员的意料,上报民众人数所领回的粮食只有规定的十分之一,本来震灾之年口粮已经缩减到最少了,再次减到十分之一,民众怎么可能吃得饱。
吴世员便去震灾官员核查此事,并称要看一眼震灾的账薄,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从他过问此事开始,祸便从天而降。
震灾官员非但不配合吴世员,还对外声称因秦州知府上报人数不实,有骗粮嫌疑,暂时停止开设粥棚,让民众自食其力。
这一公告贴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各县的民众之中揭起了轩然大波。
饿疯了的民众闯进知府衙门,将值钱的东西抢了个精光。
饶是如此,吴世员也从未想过要对一干民众动用武力,只是一边耐心安抚,一边再震灾的官员去沟通。
谁知,那震灾的官员可不这么想,竟然当即立断的上书朝庭,称秦州百姓吃着国家的粮食,非但不感激,还打砸了知府大院,吓病了震灾官员。
而后他本人,躺在床上,无病呻吟,等待中都城中派兵平复民乱,决口不提再下发口粮之事。
如此一拖再拖,不少老人与孩子都没有能够熬得住,一时间城里城外,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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