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证据串联起来,足以说明一切,朝上的越锦程与越府中的越锦程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人。
于是秦飞鹏才在离开中都之前,委托人将写好这天大秘密的信交到了邵谨修的手上。
牢中看到信的邵谨修,兴奋的满面红光,趁着皇后着人送来吃食的时候,让人将这封信递到了皇后那里。
近段时间以来,皇后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邵谨丞与越锦程走得有多近,此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越锦程虽没有直接参与,恐怕后面也离不开他的出谋划策。
当即皇后也不犹豫,也想借这个机会转移皇上过于关注邵谨丞遇刺一事。
果然,翌日一早,当信呈到邵随面前时,他的脸色登时变青了。
皇后趁机吹风:“皇上,此事只需将越锦程提来,亲自验证便可,女子入朝堂,自古从未有之,简直是对皇权的蔑视。”
邵随铁青着脸,点了头,认可了皇后的主意。侍卫得到皇上的口谕,到越府大宅,传越锦程进宫见驾。
半个时辰后,男装的越殊桐进了宫,彼时她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险,只是猜测自己是亲身经历三皇子遇刺,大概是皇上调查出了什么,寻自己过去问上一问。
但越殊桐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顿感不好。
不说里里外外的宫人皆十分严肃,时不时偷偷用眼角瞄她,还增加了本没有侍卫,一副严阵以待的气氛。
越殊桐进入大殿,跪拜下来:“草民叩见皇上。”
“哼!”邵随冷哼一声,以往怎么没有注意,如今再看眼前这人,竟越发秀气,还未验证,心中已然信了五成。
“朕听说,你有一双胞妹妹?”
越殊桐冷汗刷地一下,便从额上流了下来,脸色惨且白,皇上尽收眼底,如今已经确认了八成。
“那你就如实告诉朕,你到底是那个哥哥还是妹妹?”
喉中干涩,低垂着双眸,越殊桐呼吸彻底凝固,事到如今,根本无从抵赖,皇上只需让她脱衣自证,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沉默了良久,越殊桐紧了紧拳头:“皇上,此事……”
“启禀皇上,殿外……又有一个越锦程求见?”邵随身边的宫人,扫了越殊桐一眼,甚是不解。
邵随眼眸眯了眯:“又有一个?”顿了顿,“宣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越殊桐身后传来一阵稳且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在越殊桐身边跪下来,朗声道:“草民越锦程参见皇上。”
越殊桐猛然扭过头去,与越锦程恰好对视,越锦程的眼中哪里还有懵懂和浑浊,只透着机敏与浅笑:“妹妹这段时间辛苦了,就由为兄跟皇上解释吧?”
“哥哥,你……”你好了吗?
越锦程笑了笑道:“哥哥的嗓子好了,是不是声音有些变化。”
说完转向上座,正细细观察兄妹二人的邵随,道:“皇上请听草民解释,两月之前,我喉中突感不适,家中打听了一位大夫,便与父母一同出了远门看病。因中都城中的生意需要人照看,妹妹便用我的名字,扮成男装在外行走。大概是被有心之人误会了,今日回府听说妹妹被传到宫里来了,我寻了晏世子便马上赶来见驾了。”
邵随的眉心舒展了一些:“你的嗓音?”
越锦程解释:“喉中长了东西,针灸加药物治疗,难免有所影响。”
“是朕误会了?”说完将信交由身边的太监,而后递到了越锦程手中。
越锦程简单的浏览了一遍,轻声笑了出来:“这信上编得真是十分精彩,说……我是傻子吗?那皇上觉得草民像傻子吗?”
邵随冷着脸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吧!”
有什么比得过眼前的事实,兄妹俩人就没有一个傻子,谁家会把儿子留在家里,将女儿推到朝堂上来,缺心眼吗?
越锦程牵着越殊桐从御书房走出来,没有多远便迎上了晏林与古剑。
晏林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古剑提醒:“晏世子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转向越殊桐再次,“三殿下担心坏了,说越小姐出来之后,务必到华清殿一趟。”
“我我我……我也去。”晏林才不会送羊入虎口,想起那天邵谨丞脱口而出的谈情说爱,就憋得难受。
越殊桐望向越锦程:“哥哥?”
越锦程微微一笑:“去吧,我在宫门等你。”说着,还一把拉住打算跟去晏林,拖着他朝宫门外走去。
饶是此时,越殊桐还对刚刚发生的反转懵懵懂懂,原以为自己罪行败露,死罪难逃了。
怎么越锦程就突然出现了?
怎么还能说那些足以另皇上信任的辩解?
一路上,古剑为她答疑解惑了。
邵谨丞本就在景和宫安插了人手,当送饭到牢里的人回来,秘密地关在殿内跟皇后说了半天的话,那人便觉有蹊跷。鉴于非常时期,古剑再三叮嘱一切小心留意,便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传递了过去。
怕夜长梦多的皇后立即去找了皇上,邵谨丞命古剑紧急启用隐在皇上身边的线人,结合皇上秘密派人前往越府之事,竟也猜出了八成可能。
别无它法,邵谨丞已经准备前去御书房,在皇上面前坦诚真相时,古剑却给他带来了越锦程已回中都城,且人已经痊愈的消息。
于是越殊桐与越锦程在皇上面前身份归位,也彻底打消了皇上的疑虑。
走进华清殿,邵谨丞已经焦虑的下了榻,正慌张不安地走来走去。听到动静,猛然间回过头急步奔到越殊桐身边,上下瞧了瞧。
四肢全呼,无伤无痛,终于松了一口气。
越殊桐喉中一哽,问:“头不疼了?”
精神上一松,头上的巨痛再次搅得他脑仁生疼,扶着脑袋伏在越殊桐肩头,哼哼唧唧地蹭:“疼疼疼,疼死了,你抱我一会儿。”
越殊桐将他扶到榻上躺好,自己坐在床头,抬起手轻轻地拂过伤口,一遍又一遍。
好半晌,才又问:“好些了吗?”
邵谨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越殊桐接着道:“我哥哥好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呢?不能待久了。”
邵谨丞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越殊桐一怔,下意识用手去托他的脑袋,“别这么急,一会儿晃得又疼。”
“等我好了,我就找父皇请旨,要娶你为妻?就算以后父皇知道了是你中了探花郎,他也不会拿你怎样了,可好?”
越殊桐脸上一红,犹疑地转身一边:“还……还要问过父母兄长的意思?”
再笨再傻,邵谨丞也明白,他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直到越殊桐第十次提出,她真的应该走了,邵谨丞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的衣角。
和宫门外耐心等了两个多时辰的越锦程汇合,马车才悠悠的行进起来。
饶是明明已然亲眼见到了这样的哥哥,越殊桐看了又看,依然不相信越锦程真的恢复了正常,认认真真地瞧了老半天开口竟然毫不相关:“我们……回家吗?”
越锦程笑了笑,“先去墨刀门,我要好好谢谢莫大哥。”
“也对,哥哥能治好病,真是全亏了了莫大哥,他对我的恩情真不知要怎么报答。不然,我们多送些金子过去?”
越锦程有些啼笑皆非:“你真当莫大哥稀罕你开出的那些条件?”
“不然呢?”
“哎……”越锦程揉了揉越殊桐的头,“你就没看出莫大哥喜欢你?”
“……”越殊桐,“啊?”
莫放喜欢她?这个事情的惊讶不异于有人对她说:看,天上掉了馅饼。
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越锦程冷静道:“你这丫头,官场上的事倒是通透,怎么遇上这种事就糊涂起来了。”
越殊桐迷糊道:“我只觉得晏林对我有些不一样,可能……,没想到莫大哥……,哥哥你是不是看错了,莫大哥对你也很好啊。”
“他对我好,是当我是孩子,对我及对越家的照顾,不过是因为你而已。”
越殊桐咬了咬下唇:“我……我可能……。”
“真的觉得三皇子不错?”
“啊?”只能说知妹莫若兄,越殊桐无言,算是默认。
越锦程点点头:“行吧?那就当今日我从未跟你提过莫大哥的事。”
越殊桐哭笑不得:“好……好吧。”
不多时,马车驶入巷子,进了墨刀门的地盘。
越殊桐忐忑地跟在越锦程身后,不知时不觉得什么,一但知晓竟不知怎么面对莫放。
莫放听到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第一时间迎上了越锦程,他有片刻的狐疑:“越主顾?”
越锦程一笑:“莫大哥,我是越锦程,我好了。”
莫放双眼瞪大,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越锦程,一时语塞:“越少爷,你……你当真好了?”
“少爷?”越锦程蹙着眉,“莫大哥以后还是叫我锦程吧?不然您这墨刀门我可不敢再来了。”
“行行行,锦程锦程,你妹妹呢?”
偏头一看,越殊桐的脸红了红,喏喏地低声唤了一声:“莫大哥,我哥哥带我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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