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这么多次，这是白澈行第一次觉得有些束手束脚，因为白申跟在他身后。

白申却不这么觉得，他许多年没有出谷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上的一切，时不时问道：“这是什么？”

即使他这位四爷爷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但白澈行仍觉得十分有压力，像个导游一样殷勤地回答他，白澈行自己也觉得纳闷，明明是正大光明地出门，现在却有种做贼被抓的心虚感。

白申温和地笑着打趣他：“这么了解？看来平时没少玩啊？”

白澈行汗流浃背，干笑道：“哈哈吩，也没太了解吧…”

顶着天大的压力，白澈行带着白申终于到了客栈，看到他们俩的时候，白澈行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次日，华山山脚下。

华山巍峨险峻，白澈行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地咽了口口水，回头求助地看了眼沈断。

沈断推了他一把，无奈道：“没办法，规定了要自己上去，我又不能提着你上去，去吧，别怕，你五叔在上面等你呢。”

白澈行愣了一下，问道：“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啊？”

沈断耸耸肩：“我的任务可只有把你送上去，至于武林大会？让他们自己去争吧。”

同行了这么久，白澈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毕竟少年心性，他也没难过多久，反正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多的是时候能见面。

白澈行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有些感慨道：“感觉这一路来听了好多故事啊。”

沈断轻轻地笑了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江湖嘛。”

白澈行也点了点头，再抬头望了望上山的路，觉得也不是那么难走了，于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眼都是对前路的期盼，朝沈断挥挥手，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沈兄，江湖再见！”然后酒脱地朝前走去。

沈断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也有些感慨。

上一代人的爱恨情仇，这一代人的肝胆相照，这些故事，都真实的发生过，这些人，都鲜活地存在过。

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像一本古籍，落了一层灰，字里行间都藏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和秘密。

白澈行仍头也不回地，无所顾忌地大步向前走去，那种自信的步伐，对所有的一切都抱着善意与好奇的态度，如今的沈断怎么也做不到了。

他大步向前走着，不在乎前路有着什么，是光明还是黑暗，坦坦荡荡或是艰难险阻，他都不怕。

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不管会发生什么，都会向前走，即使日后会被卷入江湖纷争中，他也不会后悔今日所来的每一步。

今朝少年狂，不知明日愁。

“好了，人我也送到了，老实交代吧，”沈断往椅子上一靠，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顺手从桌上拿起花无序倒好的热茶，报了一口，俊秀的脸上带了一些寒意，视线扫过对座的二人，“你们，怎么会在这？”

白申抱着手，面不改色道：“想孙子了，出来看一眼不行吗？”

沈断嗤笑道：“他溜出来这么多次，偏偏这次就想了？”他看向花无序，“你呢？什么理由？莫枢引？”

花无序笑嘻嘻道：“拿回我师父的遗物只是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抛了个媚眼，“想你了。”

白申简直没眼看，索性闭上眼，心道伤风败俗。

沈断看了他一眼：“……”

花无序不动声色道：“这镇上过几日有个灯会，怕你一个人孤单，特地过来陪你的。”

沈断狐疑地看了看他。

这个说辞他当然是不信，他如今不爱凑热闹，想着把白澈行送到就走，根本没打算在这里过夜，更别提灯会，若不是花无序提起，他都不知道。而且此行连白老谷主都惊动了，必然不是小事，不过花无序不是会在大事上乱来的人，他也不担心什么，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