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闲散,沈断真的体会到了那种闲适的隐居生活,早起出去走几圈,回来就看到桌上摆了热腾腾的粥,是白老谷主的秘制药粥,十分养生,是使白申孙子都十几岁了但本人容貌还三十多岁的秘诀之一。
又是大枣又是枸杞,看着营养健康,但花无序吃一口就呕了出来。
沈断也是一脸吃到屎的表情:“这是什么?我亲眼看你加了那么多白糖为什么会是苦的?”他脸色微变,”你是不是把你盘药窟的那些东西加进去了?!”
白申本以为能得到一阵吹捧,却不料挨了骂,黑着脸道:“那你来做。”
第二天的饭是沈断做的,那更是惨不忍睹,白菜都炒糊了。
花无序吃了一口,果断道:“好吃!”
白申看着那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白菜,脸色古怪地夹了根尝尝,道:“有点糊了……不过你拿什么切的菜?形状这么难看。
沈断:“无名刀。”
他嫌菜刀太慢,索性换了把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白申脸色更加古怪地看了眼沈断,心道,这很孩子倒是半点没遗传到他母亲的心灵手巧……又默默同情了几秒无名刀,果然,再威风凛凛的刀,老了也会沦落为菜刀。
片刻后,沈断又端上锅鱼汤,是沈断昨日下午钓鱼的成果,鱼死得很惨,尸体在汤面上,七零八散……那哪是鱼汤,活脱脱一抛尸现场,色泽更是,五彩斑斓。
白申嘴角抽了抽,花无序没有犹豫,立即盛了一大碗,不等白申阻拦就一饮而尽,道:“好喝!”
然后“砰”地一声,倒在桌上,沈断脸色大变,白申见状忙掏出药草往他嘴里塞,狐疑道:“下毒了?这菜我救都救不回来!”
花无序躺在沈断怀里,勉强地半睁开眼,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断断续续道:“我、我不后悔……”
沈断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脸:“别装,你要是死了我立刻找下家。”
花无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紧紧地握住他手,咬牙道:“我觉得我还能活挺久的。”他嘴里还含着草药,说话有些含糊。
沈断微微一笑:“你最好是。”
“…”白申欲放止,一脸无语地看着二人,“你们记得这还有个无辜的大夫吗?”他又一脸诚恳地对花无序道,“不分你把草药费赔我?”
于是沈断也被赶出厨房,花无底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半个时辰后,四菜一汤上桌,色香味俱全。
惨遭几次迫害,白申觉得这卖相比沈断的好了太多,但下著时仍有些犹豫,味道意外地不错,他向花无序投向赞许的目光。
花无店根本没心思看他,他忙着给沈断夹肉,殷勤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沈断倒是毫不意外:“好吃,”他顿了顿,“那次的烤兔子更好吃。”
花无序心花怒放,决定改天就让野鹤他们在暗阁养点兔子备着。
这几日总的来说,过得很快活,除了花无序有些太黏人了。沈断身后像跟了个小尾巴,沈断走到哪他跟到哪,沈断在河边垂钓,他便坐在一旁,也不叫嚷就静静地看着他,反倒让他有些坐立不安,有次他忍不住问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花无序托着下巴笑道:“看看不行吗?阿断还要看回来吗?”说着还凑上来真想让他看回来,沈断连忙向后退去,道,“别吓到我的鱼,晚上不想吃鱼了?”
大概是危机四伏的日子过多了,看着这样闲适的生活,沈断竟有种不真切的感受。
他睡眠浅,有时夜半醒来时看着身旁安睡的人,会在月光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在心中一点一点描绘出他的轮廊,然后深呼出一口气,似是叹息,似是心安。
多年前,他还在为别人卖命时,杀过许多人,大多都已记不得原因和相貌了,除了记得第一次杀的人,还有一个令他记忆深刻。
那人倒在血泊中,他慢条斯里地把刀抽出来,那人却一把握住他的刀身,本就血肉横糊的双手更加血腥,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那人死死地盯着他,半亲怨恨半是嘲笑地道 :“……你这种人……是不是从来想过以后?你想,杀一辈子人吗?一辈子都……做别人的走狗……?”
他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眼神中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那人,直到那人瞪大眼睛咽了气,他才缓缓地把刀身从那个人手中抽回来,漫不经心地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收刀入鞘,抬脚想走时却顿了一下,回头瞥了眼尸体,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轻声道:“可是,我这种人,也想过归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
沈断闭上眼。
当年觉得遥不可及,如今,似乎已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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