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凡格里洛（风）

【兽人村】

雾林就像一张巨大的围栏环带，将眼前这些简陋的由粗糙木材和巨石垒成的棚、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膻气和草木腐烂的味道，以及一种浓烈而又躁动不安的生命力统统阻隔在外。

饥饿驱使着兹拉斯特，她像一道苍白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没入兽人村落的阴影中。

淡金和深红的两只瞳孔在黑暗里收缩，搜寻着可以填补空虚的“食物”。

几个强壮的、下半身是壮硕牛蹄，上半身肌肉虬结的雄性兽人，正围着一堆雾火，传递着某种浑浊的烈酒，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哼唧。窝棚间穿梭着一些身形相对纤细、有着人类女性上半身的兽人。

她们的头发垂在裸露的上半身，发丝干枯得像稻草，在胸脯前堆成硕大而饱满的稻草堆，呼吸间，耸起处也跟着起伏。

兹拉斯特迅速将路过的一名兽女揽入阴影，正当对方想要反抗时，喉咙里瞬间被冰块填满，兹拉斯特埋起头近乎疯狂地汲取起来，兽人的乳汁淌过兹拉斯特的喉咙时，那些滚烫短暂地填缓了她的空虚感，兽人的热能很快就将口里的冰块全部融化，下半身的毛似乎也被口里融化掉的冰水浸湿。

刚开始一会儿，兽人还未挣扎，直到兹拉斯特再次用冰块堵住兽人的喉咙，似乎是除了乳汁，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被兹拉斯特给吸走，膻味和腥味逐渐让兹拉斯特变得兴奋……

利莫里亚（火）

【大殿】

战争大捷的狂欢喧嚣的氛围在数日里如同退潮般从利莫里亚都城渐渐散去，夕阳懒散地照着这片大陆，余下灰烬的余温与满足的疲惫。

吉恩·卡佩拉只身着一件宽松的暗红色丝袍，倚在铺着烈焰狮皮毛的石榻上，俨然一只正在休憩的雄狮，手中把玩着一枚由战败者将领的佩剑熔铸而成的金质勋章，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慵懒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柯拉站在窗边，她背对着吉恩，红色的长发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拂动，如同殿内摇曳的温暖炉火。

“东边……”

柯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那股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不安分。”

吉恩哼了一声，将勋章随手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又提起东边来？鹿女皇养的那个小怪物？呵，能掀起什么风浪？凡格里洛的雾气，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窗外是利莫里亚永不沉寂的、点缀着万千灯火的都城。胜利的余晖让他对一切潜在的威胁都带着轻蔑。

“并非如此，伟大的皇。”

柯拉缓缓转身，深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簇冷静的火焰：

“我看得一清二楚。”

“伟大的皇，凡格里洛周边的灵力流正在发生畸变，那不是自然的气雾流动，更像是……某种强大的、贪婪的存在在无意识地汲取和干扰。而且，这种干扰的范围，正在缓慢地、确凿地扩大。”

她走到吉恩面前，摊开手掌，一小簇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火焰在她掌心升起，火焰中心裂开了一道口，像是睁眼时分开的眼皮，隐约可见一丝极不协调的、带着冰寒气息的幽蓝在扭动。

“这是我们潜伏在风国边境的‘灰烬行者’拼死传回的一丝能量残余。它既非纯粹的风，也非我们熟知的任何元素，它充满了……吞噬的特性。”

吉恩坐直了身体，慵懒的神情收敛了些许。他盯着那簇奇异的火焰，眉头微蹙。

“怎么说？”

“是的，它能同化，能掠夺。”

柯拉合拢手掌，火焰熄灭。

“这解释了许多事情。陆地上的灵力生态正在被污染，而那便是根源。”

吉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皇，金克尔人已经有所动作了，贪婪的伊格丽德惊动了磁欧石能量，必定是跟这件事有关。”

“美人，你为何如此慌张，让那帮金克尔人去处理这个烫手山芋不是更好？”

柯拉轻轻摇头，眼神锐利：

“皇，请想。如果阿特兰蒂斯抢先一步，不是简单地‘处理’掉这个麻烦，而是……掌控了它呢？”

她停顿片刻，等待吉恩·卡佩拉对此可能性的认同。

“冰族女皇手下的泽维尔是星巫中的异类，他对能量的渴望与探究远超常人。如果他不是想要毁灭，而是想要研究、理解，甚至驾驭这种混沌的吞噬之力呢？想象一下，如果冰族人掌握了这种能够干扰乃至掠夺灵力的力量……”

吉恩的脸色终于变了。

利莫里亚的力量根植于稳定而炽烈的火系灵力，如果阿特兰蒂斯真能掌控一种可以扰乱甚至吞噬灵力的武器……

“他们就能从根本上削弱我们的战士。”

吉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寒意。

“不仅如此，”，柯拉接话道：

“这种力量显然还能影响心智，催化负面情绪。若被他们掌握并用于渗透，利莫里亚的内部稳定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兽人的问题只是这场很有可能会到来的灾难的开端。”

吉恩站起身，脚下石阶的坚硬莫名让吉恩·卡佩拉感受到一丝火族人从未有用过的“冷”。

“正是如此。”，柯拉颔首：

“我们必须介入，必须确保这种力量要么被彻底消除，要么……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风国向来自给自足，也从未抢夺过我们的资源，直接凭武力介入，有失我族大国风范，太不妥当，你有什么办法？”

“派出使团。”

柯拉言语中毫无犹豫。

吉恩停下脚步，眼中精光一闪：

“名义上是帮助维护平衡，实际上是监视，确保这种危险的力量不会落入冰族之手，甚至在必要时，由我们抢先掌控？”

“皇明鉴。”，柯拉微微躬身：

“而且，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近距离评估辛西娅的态度，摸清风国内部的真实情况。这比任何推测都要准确。”

“可以，美人智慧。”，吉恩做出了决断。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筹备。绝不能让冰族在这方面抢得先机。”

东方的威胁，此刻在吉恩眼中已经不再是某个遥不可及的怪物，而是一场关于陆地权力的博弈。

凡格里洛（风）

【兽人村】

惨剧通常在寂静中发生。

当奥狄斯带着守林队循着那丝不祥的、混合着微弱血腥与奇异寒意的能量残余赶到兽人村落时，往日充满粗犷生机的聚居地，此刻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狼藉。

粗陋的草屋门前，散落着被打翻的陶罐和狩猎工具，几处雾火余烟像污染一样肆意飘在空中，仿佛在最后一刻经历过短暂的、无力的挣扎。但诡异的是，地面上并没有太多搏斗的痕迹，更多的是某种被强行中止、瞬间瓦解的迹象以及那无法忽视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属于凡格里洛的低温，薄薄的冰霜如同恶毒的苔藓，覆盖在屋舍、地面，甚至一些僵立的草木上将原本湿润的泥土冻得硬如铁石。

兽人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它们曾是强壮的战士和养育后代的母亲，而此刻，他们的身躯呈现出一种可怖的干瘪，原本虬结的肌肉萎缩，紧贴在巨大的骨架，皮肤失去了兽人特有的油亮光泽，变得灰败起皱，如同一张张被风干了的兽皮盖在内脏上。

雌性兽人们的衣襟散乱，袒露的胸前，那曾经哺育幼崽的丰满变得如同空瘪的囊袋，松弛地垂落。

在干涸的乳部周围，凝结着一圈带着冰碴的白色污渍，那是乳汁被强行冻结着吸吮殆尽的最后痕迹。她们的脸上定格着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恐，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

而那些试图保护同伴的雄性兽人，则以护卫或攻击的姿态倒在四周。他们手中还紧握着粗糙的武器，身上却看不到明显的外伤。但他们的死状同样凄惨，庞大的身躯同样干瘪，张大的口中似乎还能感受到最后一刻无声的咆哮，强壮的心脏在胸腔内永久地停止了跳动，仿佛支撑他们的力量源泉更是被瞬间连根拔起，成为了满足那无尽饥渴的另类“养料”。

空气中，除了寒意，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合着乳汁的膻味与生命能量消散后的虚无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耷拉着眼皮站在村落中央。

兹拉斯特苍白的脸颊上泛着一丝诡异的、满足般的红晕，与她周身散发的寒意形成尖锐的割裂感。

那双向来空洞双眼里，金色的瞳孔此刻似乎明亮了些许，深红的那只却依旧是一片混沌的虚无。

她背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似乎因这次“饱餐”而显得比以往更丰盈，羽翼边缘处，新生的冰晶如同细小的钻石，在惨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威迫的寒光。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尚未完全吸收的、微弱的生命能量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