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哥儿！”

“您瞧瞧这小贺公子！到底是高材生！寒门出贵子啊！年轻有为啊！您看看这货单！仅用了大半个月！哎哟嘿！您猜怎么着！找全乎了！”

王启年激动得连汤带水的唾沫星子横飞，范闲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劲头欣赏老王这精湛的演技，只是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陷进去，看起来慵懒极了，也不设防，似是面前的人都是自己人。

贺宗纬拿眼视奸着范闲，从脚踝扫描到头发丝，范闲缩在椅子里，大半个人都陷进去，一只脚轻轻翘起，一只脚躲在后面，两条修长的手臂闲散地搭在椅子把手上，脸微微侧着，拿眼斜看着人讲话，虽然话里话外都满是客气，但是全程没正眼看贺宗纬一眼。

“我知道了。”

范闲回道。

贺宗纬忙活了大半个月，哪能甘心就听到这么淡淡的一句？他显得有些急色，整个人在王启年身后不断的扭动着。

范闲了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多为难他。

“晚上来看账。”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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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打这以后，贺宗纬每日都替范闲去外出跑着外汇的事，讲价的事贺宗纬来，需要打通关系贿赂的王启年帮衬，而范闲则在背后借着李云潜的手把那些关键机构都给疏通了一遍。

范家一年之间成了北京城最显贵的人家。

尤其是到每日拍卖外汇券的时候，前来提前谈合作的人能把范家的门槛都踏烂。

范闲也不傻，什么经销商，代理商那都没用，他目前要的是揽权，要的是能和李云潜抗衡，把权分散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今儿发售的外汇券是？”

范闲穿着一套镶了细丝银边的长褂，依旧是熟悉的高腰开叉，只不过这件的侧面开叉处，用同样的银丝绣了只小小的狐狸。

这身是贺宗纬那抠缩货存了大半月的饷给他买的，衣服是在他常去的那家定制的，银丝布料皆是店里的最上等，光制作就费了足足一个月，可给他肉疼得不行。

这家店原是中间有一次上门给范闲量身，被贺宗纬迎面撞见，贺宗纬又怕当面问店家给范闲知道了，没有惊喜，于是偷偷摸摸的跟着那家小厮后面跑了二里路……

范闲穿着这身出现在范府大门口处，贺宗纬大老远就瞧见了，心里乐开了花，于是便举起胳膊在空中摆了摆和范闲打招呼。

贺宗纬平日里在外边还是挺唬人的，这人素爱装逼，自诩读书人，大学生，自命不凡惯了，虽然在范闲面前不要脸面，但在外面还是挺装的，很少会见其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他没觉得不对，旁边跟着的书童倒是先傻了眼，眼看着贺宗纬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就要冲过去，小书童忙回神快跑跟上。

“闲哥儿！”

贺宗纬如今也成了能跟别人一样叫他闲哥儿的人。

“今天售万宝路。店里弄来一条限量的，我瞧着盒子漂亮，就提前买来给你了。”

他说着，掏出来一条香烟，范闲拿过来一看，上面印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黑色紧身包臀裙，下面是黑丝长腿，脚蹬一双红色尖头高跟鞋，手指间夹着香烟，正借着红唇吞云吐雾。

嚯！

范闲挑了挑眉。

女士香烟，还是香草味的。

范闲抬头看了眼贺宗纬，贺宗纬一脸无辜，茫然的看着范闲，范闲也就没作声，笑了下把烟收下了。

贺宗纬见范闲收下烟，不甘心，还瞪着眼瞅着范闲。

“烟不错。”

范闲夸赞。

贺宗纬听见这么句话舒服了，肉眼可见的连毛孔都舒张开来。

“不过怕不是你买的吧？”

范闲笑了一下，看着贺宗纬，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了然。

“我给钱了！那店家非不要！”

范闲表情没变，依旧那样看着他。

“我真给了！”

贺宗纬快急哭了。不过演的成分居多。

“我没说我不信啊。”

范闲摊摊手，表情无辜。

“你看看你那眼神！”

范闲侧头撇撇嘴。

贺宗纬拿范闲没辙，只是叮嘱范闲把烟收好，自己抽，不要给别人，尤其是那个范思哲。

范闲没心没肺的应着，两手提着长袍的下摆下了台阶。他今天想去街上逛逛，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铺子能盘下来，范思哲想开书店，范闲想着，合该提前看个好地段的铺子给他。

往日发售外汇券他都是要在场的，昨夜贺宗纬主动请缨说要自己主持，范闲没拒绝，也觉得乐得清闲，便放开手给了贺宗纬机会。

今天是第一天。

范闲走在路上，手里拎着一大袋钱袋，王启年在旁边相伴着，二人好不快活。

忽的，二人瞧见前面有些骚动，只见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范闲想着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便示意王启年停下看看情况。果然不一会，警察署的官员带着一队警察浩浩荡荡地从人群中走来。

“这是拿谁啊？这么大阵仗。”

范闲顺手在隔壁摊买了包山楂，边吃边问道。

“不知道，要不要打听打听？”

“那倒…哎哟……”

“用？”

“不是，这山楂忒酸……”

范闲被酸的呲牙咧嘴的，王启年瞧着好笑，抱着手没说话。他俩就这么在外边一逛就是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俩人手里都拎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吃的。

“回去别忘了替我给霸霸带好！”

范闲招呼着王启年。

“王某指定告诉霸霸这些都是她范叔叔买的。”

“嘿！上道！”

俩人在门前愉快分手，范闲入了门，结果迎面却瞧见李婶跪在屋前，蓬头垢面，一副受了大打击的样子，脖子佝偻着，眼里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