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吃痛躲开,语气忿忿不平:“万一呢?这世上好人多,但怎么可能没有居心叵测的?”
林知许叹了口气,注视着她的眼睛,静下心舒缓语调。
“你上去帮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自然是能丢下这些负担就丢下。”
徐望脸憋得有点红,抿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了想又认错般悄悄拉起她的手,无意识摩挲指尖的纹路,麻麻的。
很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可是我饿了。”
特殊本领人人都有,徐望能自由把握自己的脆弱,然后毫无征兆地认怂。
说完还捡起地上的棒球帽,混乱中掉落时并未注意,她也不嫌脏,拍拍后反向扣上。
活像一个刚打了败仗的社会头头。
林知许难忍笑意,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嗯,回去做饭。”
两人并肩而行,阳光正盛,影子也微微摇晃。
林老师厨艺绝佳,今天似乎为了报复徐望,比平时多了三四个菜。
故意煮了上次剩下的茄子。
徐望忽地发觉她比自己还幼稚,揉揉眼睛,鼓着劲吃完,除了真不爱吃的。
轮到林知许难以置信了,小声呢喃:“徐老师也没告诉我你这么能吃。”
“幼稚。”
徐望假装高冷地抛下这句话,整理好餐桌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洗碗。
水流声哗哗响起,林知许安静地杵在门口。
她只能望见徐望单薄的后背,脖颈明显的椎骨,和仿佛融入身体滴血的红绳。
林知许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挂饰,也能勾起人的**。
还有要命的想象力。
主动为徐望的侧脸附上无数光痕,不同于自己在校园见过的数不胜数充满明媚的少年。
徐望擦好桌台后,最后一次洗手。
随手洒向空中的水滴,让林知许稍微清醒了几分。
“我爸也没告诉我你这么爱偷窥呢。”
徐望湿润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林知许的鼻骨,语气是熟悉的挑逗。
林老师熟练打飞她的手,没意识到力度一次输一次。
“痛死了。”
徐望心疼地摸摸自己脆弱的手,躲开林知许的眼神攻击:“下午还有课,走了啊林老师。”
直到关门声音响起,林知许才按按眉心,有些疲惫地坐下。
内心的悸动从不是一件容易压制的事情,人们向来期待又慌乱。
徐望吃饱了不爱思考,和傅齐鸣约好补课时间便躺在床上看小说。
这是维持了许多年的兴趣爱好,改变又塑造了种种观念。
贺程睿发来的消息将她的思绪拉回,长篇的笔记像是回到以前师生二人耐心教学的时光。
徐望不自觉勾勾唇。
贺:【可能每一个当老师的都有这样的情感,我年轻时当然也这样,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应该拥有蓬勃的生命力。现实何止是当头一棒,简直要颠覆我的三观。以前有些学生半夜为了上网,翻墙被钢管刺穿,污蔑同行的好友,带着父母辱骂学校索取赔偿金。不避讳的说,曾经有一个在我这补课的女学生伪造暧昧聊天记录,逼迫我给封口费。有男学生当着我的面偷摸女老师大腿,我大声斥责拦下他,事后却有人传我损坏女老师清白。】
贺:【那时我也常常问自己,真的是我的错吗?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我看过太多教室里低下头沉思的青少年,络绎不绝来问问题的学生。】
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教书了吗,因为我找到了一条更好指引他们的路。作为主任,我随着优秀校友补助学校贫困生,颁发奖金与鼓励金。我在校内拾掇了一家心理咨询室,每日随机抽取各班学生。他们当然有思想富足健康的,也有受过原生家庭与校园困扰的。不过没关系,心理辅导没有门槛,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权利与自由。我愿意帮助他们,提供我微不足道的经验。看到你们这些新兴教师我真的很自豪,很高兴你们能这样思考,我们都一同站在祖国的未来而努力。】
徐望擦去眼角的湿润,老人说的话越品越有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老师学生都有自己的任务和使命。
感动之余她将劲头转移,开始码字催促傅齐鸣少想着谈恋爱。
首要任务是考上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大学,艺术分那么高怎么可能学文化就是个白痴。
……
下午的课不太寻常,徐望一抬头总是能对应上某一学生炽热的目光。
这是干什么,有点紧张啊。
徐望思考着她是不是想积极回应课堂,便挑了道题提问。
女生脸一红,站起来支吾着错的离谱。
徐望更疑惑了,这题很简单。
除非她这节课真的只是纯盯着老师。
不解地摆手示意坐下。
下课后徐望落荒而逃,立马掏出手机查看黄历,有些心神不宁。
今日应该不宜上班。
“组内聚餐一定要去吗?”徐望看了眼群消息,探身到对桌询问林老师。
“看你自己。”
她似乎心情很好,笑容在电脑屏幕映射之下泛着光。
“徐老师…”
是上课那个奇怪的女生。
徐望坐回原位,本以为她是来问题目的,伸出的左手在看到她递来的东西时,蓦地僵在半空。
是一封信。
还是粉色的?
啊,不太对吧,题目呢。
徐望愣了半天,颤巍接过之后,女生面色含羞地跑了。
不可置信地划开信封页,入目是徐望上课模样的简笔画,边上弥漫爱心。
完了。
她急忙抚上胸口,感受心脏还在跳动吗。
好怕学校两周都忍不了,现在就让她滚蛋。
徐望又绝望地端详自己脚上的洞洞鞋,决定立马换成理科老师战靴。
像是想到什么,她端直身子,别扭地环视办公室所有老师。
最终视线落在气压低沉的对桌。
面如冷霜,淡淡的阴影落在脸颊,先前泛光的笑像错觉。
也许是想到刚来寻中教书时那两个没分寸的学生。
徐望脑回路一拐再拐,竟开始安慰她:“年轻人嘛,额,他们没被毒打过。”
好冷。
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
徐望匆忙起身逃到饮水机那,拿遥控调节温度。
然后回头偷看林老师一眼,戴上帽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信封内容她没敢看完,像**。
只是以后时不时素颜朝天,穿搭恶心到自己才出门上课。
熬过三四天,徐望瘫倒在医院的陪护床上。
看着徐安依旧被纱布缠绕的脑袋满是不解,伸出手不小心扯歪了一块。
“你知道我有多累吗?”徐望眼神无彩,疲软的手像海绵般无力。
她的妈妈秦挽玉是大学教授,刚从学校开完会回来,弯下腰手掌轻覆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邻床照看小孩的女生倒是笑出了声。
徐望自觉难堪,脸微微泛红,这是她改不了的生理习惯。
“她每天都来吗?”徐望撑着头,询问忙着偷笑的徐安。
“不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管事?”
徐安开口又是熟悉的阴阳怪气,遭到妻子的一记重掐。
徐望开心地眯眯眼,放松心情躺着。
闻到邻床女生递来的特产糕点的香味,她像尸体突变一样僵硬起身。
秦挽玉想把徐望拍下去,却根本比不过她的手速。
“谢谢啊…那个,你也吃点。”徐望把另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不安分地晃晃。
秦挽玉无奈接过,也对着江若若诚恳道谢。
这小姑娘平时照顾弟弟也担心徐安没有亲人陪伴太无聊,时不时讲些学校的趣闻。
心思很为细腻纯真。
“姐姐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徐望吃完后嘴闲,看着一旁华大定制的书包明知故问。
江若若轻声笑着:“已经毕业了,哪个学校不重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同龄的原因让气氛愉悦不少。
直到贺程睿的电话响起,徐望直觉这破学校又要给自己找事了。
“徐望啊,忙着吗,吃饭了没?”
想要挂断电话的手迟疑几次,对方自顾自开口。
“市内辩论赛原定日期提前,我们校内选拔也得提上日程,你看这不巧了吗哈哈,八点这数字吉不吉祥,你今晚要不抽空去活动室听一场就当放松了?”
学校这么多老师,语文政治历史一大堆,怎么也轮不着她这个临时代课的化学老师吧。
徐望扭曲了,实习生被当驴使的经历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
心里埋怨一瞬,在电话里还是规规矩矩地答应。
打车到学校已经七点半了,晚风竟有些瑟瑟,徐望擦了擦双臂,吐槽渠安市的天气真是逆天。
风尘仆仆赶到楼下,活动室占三层共十八间。
徐望愣神的功夫已经被贺程睿拽上来丢到了202。
“听完后认真投票。”
她摸摸鼻子应下来,每一间活动室都很大,足够装下评委、参赛选手还有一群目的不明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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