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送你。”
徐望揉着眉心,把头埋得更深了。
“怎么了?”林知许念及徐安的嘱托与今日的过失,声音尽量温柔和煦。
徐望抬头,眼神里的专注消散更多,静静地望着林知许清澈的眼眸:“没事,我休息会自己回吧,太麻烦你了。”
林知许怀疑她脑子坏了,无奈笑着:“我们两房间直线距离不到五米,还怕麻烦什么。”
当事人则已经忘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结好账后拉着林知许往外走,路过尚在沟通的陆宋还不忘拍了拍两人的背。
“这边,跟紧。”林知许扯了扯有些晕乎的徐望。
“你放心,我没醉。”
“……”
林知许手把手把她塞进车内并系好安全带。
徐望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抬头认真思考些什么。
“又怎么了?”距离太近,林知许顿住了。
眼波流转间,温润的瞳孔上方是轻轻颤动的睫羽。
咫尺对视,徐望呼吸一滞,心痒无比。
耐不住紧张,她松开手缓缓闭眼。
偷看一眼车内的布置,又羞愧地摸摸鼻子挡住上扬的嘴角。
酒吧里是有点醉,不过出来后这冷风一吹就瞬间清醒了。
接下来这一路只能表演型人格了。
光是想想自己待会要干些什么,徐望就忍不住笑意。
“林老师,今晚我能睡隔壁吗?”
徐望不敢让对方发现,微微侧身找了个完美躺位,声音闷闷的。
“你公寓里没床吗?”
林知许认真开着车,不是很想搭理她。
“还没铺好诶。”
“我帮你铺。”
“就睡一晚上。”徐望强撑着压住笑意。
“不行。”
拒绝的利落干脆。
徐望愣住了,她觉得对方直的像钢铁,脸色以一种极快速度凝固。
“没醉还装。”
林知许修长的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看向她的余光都带着迷人的笑意。
徐望是真的伤心了,不愿回答,侧过身一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到公寓后徐望闷闷不乐地洗澡,定好闹钟便扎扎实实上床闭眼了。
半小时后,默默用被子盖住了头。
遥远的厨房与洗手台是不是没关紧水龙头啊,怎么有水滴声?
全身不由缩成一团,挤在被窝里。
下午的事历历在目,她好像有些后怕。
对面住着的林知许敷着面膜,白皙细长的手指滑动手机屏幕,浏览着徐望的朋友圈。
她很爱记录生活,毛坯的创业现实,精装的朋友圈。
第二日早上七点,徐望换了一套灰色的运动服出门,慢悠悠跑到操场,发现高三学生还在晨跑。
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
徐望忽地笑了,寻中百年不变的老规矩实在是烦人。
班主任陪跑,零零散散的几个陪读家长在看台上录视频。
距离高考好像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徐望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默默回想着自己的高中岁月。
“今天好点了吗?”远处传来林知许的声音。
怎么哪都有她?徐望悄悄挪了挪位置,有些无奈。
“你躲什么。”
“干净位置让给你,够细心吧。”徐望看着坐过来的林老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昨晚熬夜了?”
林知许只是揉揉眼睛随意解释:“备课呢,睡得晚。”
“向林老师学习,化学组的典范。”徐望笑得温柔,向上移了一层台阶,帮林知许轻轻按摩着眼尾处。
“明天好像有高考动员大会。”林知许想起了昨晚校群里的临时通知。
“那些鸡汤可起不到什么大作用,真正的动员是取消早晚操。我要是这些学生,每天六点多起床狂奔到操场上,再跟着大部队跑上三四圈,回到教室后空调还没打开,汗臭味已经从楼梯上开始蔓延,一瞬间就感觉半辈子都完了。”
徐望光是想想就身心疲惫。
“你高三没经历过吗?”
林知许饶有兴趣地询问。
“经历过一两个月,后面每天备考冲刺,四对一嘞,学校生怕我考不上清北,跑操都免了。”
徐望有些庆幸自己还算争气。
“什么四对一?”
林知许抬手挡住树梢落下的刺眼阳光,侧过头望向徐望侧脸斑驳的光影。
“除了语文英语,都有专门的老师来辅导。”徐望抿着唇,看台下学生开始汗流浃背地做体能操,有些心疼。
“难以想象你们的世界。”林知许当年高考也有六百多,去了省内排名第一的大学,算是中规中矩。
“动员大会你去吗?”
徐望突然想起自己还欠学校一次发言,莫名惴惴不安。
“看情况,毕竟这届我带了两年,今年身体不好就重新教高一。”
林知许和徐望下台阶热身,忽视了一旁疯狂冲向教学楼的学生。
五圈下来,徐望气息逐渐不稳,扯住前方的林知许。
“够了,没人追你你跑这么快干嘛?什么目的?”
说着又耐不住心思,瞅她一眼,不知心里何想。
“你年轻人的活力呢?”林知许擦擦额头的汗,同样的意外,于是话语蕴着些好笑的嘲讽。
“姐我都快死了,你这还叫身体不好。”徐望原地暂停,弯腰狼狈地调节呼吸。
林知许和已经甩了她们一圈的体育老师打了声招呼,轻拢着的长发飞扬。
“好高啊,两米几啊。”徐望震惊地嘴巴微张,视线不断跟随。
“去年刚来,寻中难得好看的男老师。”
徐望听到夸奖瞬间冷静,眼皮一撩,又瞅她一眼,有些不适。
怀疑林知许审美出现问题,也可能是身高的滤镜太重。
休整一会后徐望便自个跑到校外找了个早餐摊。
她不怎么敢去学校的教师食堂,担心一堆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师凝视着然后问东问西。
“徐老师好,能加你的微信吗?”三两成群的通校生笑嘻嘻围着徐望的位置,乖巧地递出了纸笔。
说话的这个女生徐望记得,监控下顶风作案的高手。
现在没拿手机直接扫码已经是对老师最大的尊重了。
徐望憋着笑写了一串微信号。
“老师你当年是市状元吗?”
“以前化学老师天天念叨你。”
几个女生找来凳子坐好,满是好奇地盯着这位年轻老师的面庞。
“不是啊,那年很巧,有对双胞胎并列第一,高了我两分。他们两兄弟市联考从来没考过我,然后和我赌高考排名,输了可丢死人了。”
现在想来依旧是件很遗憾的事情,有些亏欠学校的栽培。
毕竟两所学校明争暗斗了许久,这市状元他两谁拿不好,偏偏一起拿,徐望排在后头尴尬死了。
几人不停询问着徐望以前的光辉历史,直到还有几分钟上早自习才一起慌乱地跑了回去。
看了眼手机,贺主任告知徐望演讲被安排到明天的高三动员大会。
这样紧凑的大会,似乎是为了安抚惶惶的人心。
十分钟以内即可,千万不要三两句话就逃跑,也不要说太多学校的坏话,一点点就行了。
贺程睿唠叨地提醒。
徐望觉着学校除了跑操制度过于恶心之外也没什么好吐槽的,想了想便回公寓拿出纸笔准备一份稿子。
咬了半天笔还是没什么思绪,她烦闷地抓抓脑袋。
其实高中她也偷偷带了手机,瞒着父母而已,不多不少,刚好三年。
照片是能承载记忆的,她不愿错过这唯一的三年,有趣事当然要记录下来。
慢慢翻着以前的照片,不知不觉地就构思好了明日的发言。
草草写了一份演讲稿,徐望便出门去趟医院。
徐安既惦记女儿,又惦记自己的学生,要她一有空就来报告。
车程有些遥远,医院的消毒水味让徐望本就昏沉的脑袋宛若涂了一层石灰。
“学生不好带吧?现在体会到爸的工作有多么神圣了吗?”
徐安放下了一旁的漫画,看着徐望风尘仆仆的样子满是嘚瑟。
“凑合。”
徐望随口应付着,注意到邻床的小孩挣扎地伸出手拿回漫画书。
“小孩的东西你也拿呢?”
徐望有些害臊的脸红,顺带瞪他一眼。
“诶诶诶,别冤枉我,他家长要我好好管教这孩子,我也不方便藏起来,自己看不是最好吗。”
徐安急忙解释,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震荡一下严重了许多,狠狠回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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