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说说你大学干了什么,解解闷。”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徐望边削苹果边回顾以前的事。
“读大一的时候就发现天才太多,我也没什么野心。每次放假就出去旅游呗。读完大二和一些同学申请休学创业了,不是很成功。”
说完还不忘抹了抹脸挡住脆弱,有些迷茫。
“什么时候回去读书啊?”
“快了,过几个月。”
徐安察觉到徐望情绪有些低落,便不再纠结这过去的事情。
“你和林老师关系怎么样了,我倒是觉得她和你哥挺配。”
“随缘吧,反正我觉着肯定不合适。”
徐望起身给邻床睡着的小孩整理了一下被子,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徐安冷哼一声偏头休息,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徐望转笔钱。
自己的孩子肯定心疼,反正年龄还小,容错率高。
徐望又默默当了回啃老族。
“听说昨天高三培优班有个学生跳了,和家长打电话吵完架就跑到楼顶,一跃而下啊……”
徐安说话也像叹息,摇晃着头又道:“你怎么刚来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
徐望不敢吱声,何止是碰到,简直是目击,又继学生之后迅速晕倒在血泊中。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约摸二十多的女生捧着一堆新版积木走了进来。
刚刚还在装睡的小男孩突然开始挣扎着起身,不断拍手,眼里满是喜悦。
“姐姐,给我给我……”
徐望莫名觉得好笑,这小孩可能有些内向,但是不多。
徐安又开始碎碎念,摇头晃脑地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时不时说几句坏话。
“嗯…”
“好…”
徐望敷衍地点头回应,无意识地观察着刚刚进来的女生,有些窘迫。
女生名叫江若若,病床上的是她弟弟江源,肠胃不好刚做完手术。
手机铃声响起,徐望看了一眼是邻省的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熟悉的微凉声音。
“下次的周测年级安排了我们出题,你去网站找些选择题吧,必修前两本专题知识都可以出了。”
“难度怎么分配?”
徐望顺手捡起小男孩遗落的积木,感觉他再拼不出来就要变成超雄了。
“你难我易。”
徐望轻轻笑了一声,有些犹豫:“我不会被学生骂吧?”
“反正你不是长期工,得罪了也没事。”
“行。”
徐望挂断电话,分析了一下课程表,今天不是很忙,晚上倒可以约朋友出来吃顿夜宵。
和徐安打了声招呼后,又弯腰捡起这熊孩子刚刚误推下去的积木。
早点拼完比较好,自己小时候完成不好就容易发疯,拆下来到处乱扔。
那脑震荡的爹可受不了。
打车回校后,徐望才发现天气极好。
往常渠安的夏天尤为酷热,时而的小雨更让人崩溃,没人会喜欢既闷热又潮湿的感觉。
操场上体育课的几个班很快解散开始自由活动,学校提供的运动器材不少,徐望停步坐在台阶上静静看着。
高中吃完晚饭后少有的休闲时间,她便会坐在这,看着很多体育生拼命训练,篮球与乒乓的弧度晃荡。
她会在这里看到夕阳落山,田径生起跑时拉长的影子,然后再悠悠地回教室奋斗。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发小姜笑,小她两岁。
“喂。”
“徐老师最近体验感如何啊。”
姜笑软糯的声音传来,看似心情极好。
徐望轻笑几声,没分享昨天糟糕的遭遇:“我有事问你啊,你知道寻中有个很好看的老师林知许吗?”
对话停顿几秒,姜笑深吸一口气大为震惊:“你不知道???”
徐望挑着眉毛,不知所以:“我读高中的时候她还没来吧,我应该知道吗?”
“也对,你一毕业就把那校园墙拉黑了,不知道也正常。”姜笑若有所思,语气转换成以前聊八卦的愉悦。
“当时我读高三,就听到很多人宣传高一化学组来了个顶级漂亮的姐姐。但是课太多,两个校区又隔得远,我就没专门跑过去看。”
“后来啊,爆出来有两个男学生都给她表白,一下课就到办公室外面视奸。”
“这两个男的有天撞到一起了,情敌见面,分为眼红啊。”
“两个人当即大打出手,鼻青脸肿的。最后那个林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你知道她怎么做的吗?”
徐望现在有些心虚,无法思考地追问:“你说啊。”
“她就轻飘飘看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下楼回家做饭去了。”
“那两男的见状又不打了,他妈的不知道还以为演戏呢。”
徐望皱着眉思索,直觉这种事只会给老师带来苦恼:“学校不管吗,那两男的和变态一样。”
“一开始没有谁知道啊,林老师应该是隐瞒了。后来打架事故出了后,学校就给那两人记大过,换校区了。”
“你细想一下真的很恐怖啊,要是有学生和我表白,天天尾随偷窥,我直接天都塌了。”
徐望还是难以理解,开始心疼林知许曾经淡然下埋起来的无措。
“对啊,你老实打几周工行了,这年头老师可不好当……”
两人又碎碎念一阵挂断了电话。
徐望撑着头思索,她现在,是百分百确定,自己有些见色起意了。
心烦意乱。
身后传来砸瓶子的声音,打羽毛球的两个女生可能一个高抛把球卡在了树缝中,高度有些可怖,想拿瓶子砸下来。
常事了,徐望抛开思绪,笑着起身走向她们。
她和同学早有了一套应对方式,99%的无懈可击。
“拿班旗呗,高度够了。”
两人恍然大悟,匆匆跑到操场上。可能班级有些靠后,等了一会才上来。
好有原则,徐望不禁感叹。
自己高中那会挺没礼貌的,哪个班旗近一点就顺手用了。
看着她俩成功把球顶下来,徐望也放心地回办公室了。
林知许在写教案,今天的妆容清丽隽秀,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徐望轻轻抬腿一跨,坐到了椅子上。打量着林知许递来的纸盒,有些吃惊。
是对方亲手做的蛋挞,卖相极佳。
林知许无奈摇头,递来宣传单,懒得解释。
明天上午要搞活动,先是在艺体楼发言动员,解散后各类社团表演节目为高三学子加油打气。
老师也要参加。
“我真羡慕了。”徐望抹抹脸,倍感难受,“为什么我们那届就纯硬学,百日誓师和成人礼都合并在同一天。”
“所以你是打算做蛋挞啊?”徐望顿了顿也反应过来。
这确实是比较轻松的一种形式,不过自己要准备发言,倒是有理由逃避任务。
林知许点点头轻“嗯”一声便不再理会徐望。
身后的同组老师转身开玩笑道:“小徐啊,你想不想和左老师她们去跳舞呀?还差一个年轻点的门面。”
徐望转头幽幽看了眼正在练舞的中老年团队,胆怯至极。
“我不行,肢体协调能力太差了,我还容易顺拐,很丑的。”
林知许在一旁听着她无节操自损,轻转着早已合起来的笔盖,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
勤勤恳恳上一天的满课,徐望感觉嗓子都要哑了。
所有的疲惫在到达烧烤店的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哎徐望,这里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徐望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好久不见,以前许许多多的朋友。
高一那年和父母吵架,励志自己出学费生活费,暑假挤出一个月时间打工兼职。
刚领的工资被两个扒手抢了过去,自己还莫名挨了一记扳手。
看着从脑门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还来不及大声喊,一起工作的朋友便生猛地拿着店里的东西往外跑,疯狂地砸。
警察来的时候,不只是抢劫犯,连路上的告示牌都被砸出不小的洞。
当时还不满16岁,徐望没说是自己兼职的工资,反正可以装作脑子被砸坏的样子。
不过那堆朋友在做笔录时看到徐望故意作出这副傻样,忍不住笑,很快就暴露了。
法理清明,到了下午,一行人才被释放出来。
“下次还来你们店里啊,记得线上支付工资。”徐望轻轻摩挲着脑门上渗血的绷带。
“去你的,赶紧他妈的回学校好好读书。”
他们要年长四五岁,没文化,没背景,聚在一起后集资做起了小本买卖。
还年轻,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徐望走上他们的路。
这家伙也争气,高考出成绩那段时间,直接带着他们店里的人气上了几层台阶。
“大学压力大吗,学校里是不是很多天才?”祁肆是其中最大的,今年已经28了。
他抽着烟,看向徐望的眼神满是慈爱感。
“多啊,不过他们都管我叫天才。”
“实力这么强劲?”陈煜瞪大了眼睛。
“因为谁在偷偷搞暧昧我一猜一个准。”
徐望今晚实在高兴,又找服务员要了一扎啤酒。
“小屁孩少喝,就你这酒量。”唯二的女生贺松菲忍不住开口吐槽。
“nonono,大学我已经练出来了。”
创业难免有应酬,徐望很自信,环视全场后的神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哎呀,我猜你们当中也有人是一对呐。”
“不是,我昨天才和菲菲表白的,你丘比特啊。”陈煜瞪大的眼睛就没缓下来过,眉毛深深拧着。
“我艹,你不是说还没准备好吗?”
林骁痛恨地捶上去。
自己虽然母单,但早已经替陈煜想到十几出绝佳的表白场景,这下全白费了。
众人兴奋起来,开始追问。
陈煜脸红的不行,说话都支支吾吾的,神情扭捏。
反倒是贺松菲受不了,开始给他灌酒,毕竟酒后吐真言。
大家互相玩笑着分享这几年来的生活,感情更甚之当年……
林知许在十二点等到了满身酒气的徐望。
她此刻正在保安亭着急忙慌解释自己是学校临时的代课老师,通行证忘拿了。
“叔叔,我作证。”林知许笑着开口,倚靠在一旁停枫亭的柱子上,风情万种。
徐望被释放进来,缓缓坐到她旁边,疲惫感在此刻涌上全身。
“你东西掉在门口,酒量还不错啊。”林知许递来捡到的通行证,面上笑意不减半分,衬得她这张脸极美。
徐望当然没喝醉,眼神清明澄澈,语气也是难得的羞赧。
“谢谢,麻烦林老师了。”
月色当头,氛围较之酒吧更令人心神荡漾。
徐望没忍住又问:“你那天为什么会主动来帮我搬行李啊?”
“就是,感觉你不是那种……”徐望词语匮乏了,但又怕林知许误会她的意思,着急地抓抓头发。
“你当时挡在马路那边,有些碍事。”
林知许如实解释,看着徐望闻言迅速面色涨红,不由轻笑出声。
好像是种恶趣味。
斑驳月影之下,笑得极美。
徐望恍神了,腼腆着脸率先迈步回公寓。
身后的她缓缓跟随,冷香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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