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墨奎要求萧素玄前往岚城和谈,此事在东齐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众臣们十有**是不同意的,实在是薛墨奎的举动太过惹人怀疑。
不同于薛墨仁,薛墨奎在北梁威望很高,又接连攻下西魏多座城池,钱粮人一个不缺,形势一片大好,怎么会突然有投诚之意?更何况之前归降的几位都是亲自前来东齐,这次薛墨奎却要他们陛下千里迢迢跑去岚城,谁知道会有什么陷阱。
萧素玄被大臣们连番劝阻,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御书房。
苍狼也在劝主子,“陛下,还是别去吧,何必贪那点便宜,您刚吞了北梁一半领土,可别噎着了。”
“你这臭狼怎么说话呢。”长忠捣了他一拳,又对主子道,“不过陛下,咱现在兵力足够,攻下北梁不过是时间问题,也没有必要非去冒险。”
萧素玄焦虑地走来走去,“朕何尝不知,可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打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苍狼明白主子的心思,但仍不同意他涉险,“是真的当然最好,就怕是假,那薛墨奎能硬生生从最受宠的太子长兄手里抢下一半北梁,着实不算简单。”
萧素玄叹道:“可薛墨仁来之前谁又能料到,如今玉玺给了,兵权也交了,什么意外都没有。探子已经回报,薛墨奎此行去岚城只带了十几个随从,行李也仅有几个包袱,并无可疑之物,他都如此坦荡,朕又怎么能胆小退缩,万一错失良机岂不可惜。”
苍狼和长忠对视一眼,都愁得很。
萧素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去。
“长忠,让付常昊即刻动身,赶至岚城三十里外待命。”
“这……您真要去啊?”
“就算有诈朕也得去,付常昊足够应付。”
“那好吧。”
长忠出门去传令。
而苍狼,还是很担心,“一个付将军真的行吗?属下总觉得心中不安。”
萧素玄:“付常昊这几年新兵练得不错,名声也闯出来了,应该可以,如今各国边军主力在何处朕都清楚,想要半个月内悄无声息赶到岚城根本不可能,剩下的一些游兵散勇不成气候,除非他薛墨奎能集结四国兵力,否则绝不可能打得过付常昊那八万人。”
苍狼见状也不好再劝,“您想好就行,最不济还有属下,一定能护您安全离开。”
萧素玄见苍狼一脸的视死如归,忍不住拍拍他的肩,道:“好啦,别这么严肃,朕应该不至于这么招人厌吧,能惹得四国抛开成见联合发兵。”
——
次日,萧素玄于早朝上宣布前往岚城的消息,顿时引起一片反对声,但他固执己见,群臣也不好再坚持。
萧素玄选好出使的一队护卫后便带着长忠苍狼往宫外走,温兴邦匆匆赶来做最后一次努力。
“陛下,如若他真心归降,遣一使者也就足够,陛下万不能亲自涉险,徒惹祸端。”
“薛墨奎为表诚意已先行轻车简从抵达岚城,他本人都到了,朕不亲至岂非下他的面子。”
“陛下,岚城方圆百里毫无人烟,四周更无天险地利之便,一旦被围困那就是个死局。”
“朕知道。”
“陛下,薛墨奎不同于其兄,城府颇深且向来不甘屈居人下,无端要求和谈十之**有诈。”
“朕知道。”
“陛下,虽不知他能作何谋但此行甚危啊!”温兴邦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朕都知道。”萧素玄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温兴邦的眼睛,“可朕还是得去!”
“陛下……”温兴邦还想再劝。
可萧素玄却很郑重地告诉他:“一旦成功那就能少很多伤亡,这个赌注值得朕冒险。”说完又接着朝宫外走。
温兴邦见劝不住陛下,只能又看向苍狼,“苍狼侍卫,我知你武艺卓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请务必保全陛下,谁都能出事陛下不能!”
“放心,我明白。”苍狼严肃保证。
出行的队伍很快动身。
“现在也只能盯着边境了,大军如若调动必有异象,不行,我得先跟乔元帅说一声。”温兴邦朝驿站方向而去。
——
萧素玄一行人来到岚城。
不同于当时五国会盟的热闹,如今这里冷清许多,街道上稀稀落落几个行人,不过整体瞧着倒是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萧素玄在城主府见到了薛墨奎。
薛墨奎正在独自下棋,见他过来,道:“想不到齐皇居然真的敢来。”
“你都敢朕为何不敢。”
薛墨奎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难得相见,不知齐皇是否愿意不吝赐教一局。”
萧素玄在桌边坐下,却道:“朕不善围棋。”
薛墨奎闻言微微一笑,“东齐虽然地方偏了点,也小了点,但齐皇身为一国之君,琴棋书画不至于没学过吧。”
苍狼微微皱起眉,身体也紧绷了起来,好像来者不善。
萧素玄:“老师教过的,不过比起围棋,朕还是喜欢象棋更多一点。”
“象棋……未免小家子气了,能用的棋子就那么几个,而且每个都有自己的走法,不可替代,一旦丢了其中一个,整个局面都会陷入被动。”薛墨奎点评道。
“正因每一个都不能轻易失去,所以每一步之前才更要深思熟虑。”萧素玄抓起一把黑色的棋子,看着它们慢慢从指缝间滑落,“北梁富庶,薛王爷自然拿得出这样多、这样好的玉石来做棋,我东齐可就不一样了,这银钱怎么也不够用,还是象棋这样格局小一点的更适合朕。”
“但是象棋成败全在将帅,吞一子而定输赢未免风险太大,围棋就不一样了,只要棋子够多,只要谋虑够远,就总有翻盘的机会。”
“看来薛王爷今日不是来和谈的。”
“和谈?”薛墨奎轻笑一声,“穷途末路尚寻一线翻盘之机,更何况本王如今手中棋子多如牛毛。齐皇身为主将竟敢只身前来,未免托大了。”薛墨奎说着脸色一变,雷霆出手,右掌猛地拍向萧素玄。
苍狼一直高度警惕,见状忙挥出一掌与他相抗。
“砰!”激烈的掌风掀起滚滚气浪。
薛墨奎后退两步,强稳身形,将颤抖的手背到身后,道:“你这侍卫身手倒是不错,不过他只有一人,也不知挡不挡得住千军万马。”
萧素玄暗道不好,“你什么意思?”
“萧素玄,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薛墨奎扔下一颗雷火弹,浓烈的烟雾瞬时炸了开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待烟雾散去,院中已空无一人。
“陛下,咱们中计了。”
“传信给付常昊,看看他到哪了。”
“是。”
——
东齐边境。
贪狼凶狠地将刀往下压,“百闻不如一见,乔元帅果真是名不虚传。”
乔东鸣吃力地架着刀,“贪狼元帅才是后生可畏,不愧是打遍五国无敌手的第一战神。”
贪狼目露得意,“乔元帅,你们的陛下这次可活不成了,东齐大势已去,你又何必负隅顽抗,早早投降咱们还可以做个同伴。”
“痴人说梦!”
“何苦如此,这些年我虽未能与你交手,可东齐其他几个大将我都打过交道,全是酒囊饭袋,你一个人根本守不住这个国家的。”
“守不住也得守,我知道东齐不比你们中周人才济济,军中将领要么空有热血却能力不足,要么本事不缺却只想着明哲保身,我能指望谁,我不能退,退一步东齐就完了!”乔东鸣眼中充血。
贪狼游刃有余,“只要你肯归降,金银珠宝、权位美人任你挑选,干什么苦哈哈地守着一块穷地方。”
“我乔东鸣生是东齐之人,死,也是东齐之魂!”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兄弟们考虑一下,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丧命于此?放弃吧,你根本打不过我,你的兵也打不过我的兵,螳臂当车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他们从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就该料到今日结果,埋骨沙场本就是兵将的宿命!”乔东鸣大喝一声,猛地提起力气将贪狼的刀击开。
然而下一刻,一抹白光从乔东鸣眼前闪过,他只觉肩膀一凉,剧烈的疼痛袭来……
这边乔东鸣奋力抵抗突然出现的中周大军,那边付常昊在前往岚城的半路也遭到了拦截。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西魏军队彻底堵住付常昊的去路,他虽有八万人马,但对方也不是简单之辈,靠着山形奇险仅万余人就挡得他前进不得。
“将军,西魏的军队怎么会在这里?”
“将军,他们似乎有备而来。”
“将军,这样下去没个三五日我们根本脱不开身的。”
“陛下……不好,陛下有危险。”付常昊猜出了用意,对着手下道,“你们几个留下缠住他们,我带前锋营突围!”
“是。”“将军小心。”
号角声响起,令旗变换。
付常昊领着亲自挑出来的最精锐的两万前锋营士兵往前冲去,有无坚不摧的玄铁刀枪傍身,他们很快从人潮中破开一道口子,向着岚城方向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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