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祝之林下车后直直进屋，阮思音却犹豫了一瞬。
她想着是要跟进去还是直接回自己的住处。
在门口踟躇了一会，想着祝之林今日让她有些害怕，等他气消了，明日她再来找他。
于是转头要离去。
却被小伍拦住，他本来候在门口，见阮思音要走，赶忙跑过来，谨慎地拦在阮思音身前，道：“王妃今日留在王府吧……”
阮思音推辞，“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孟晓还等着我呢。”
小伍不好意思道：“可这是王爷吩咐的，许是王爷有事要同您聊聊吧。”
阮思音奇了，一路上都没见到祝之林开口说话，她问：“什么时候吩咐的，我怎么没看见？”
“一出宫就说了，王妃没看见……应是那时在忙别的事吧。”
阮思音怀疑，“当真？”
“当真！小伍怎么会骗王妃呢。”
阮思音唇角一动。
她心下有些想纠正小伍的叫法，但又想着，算了，往后都难见到，便懒得再说了。
叹了口气，道：“好，你引路吧。”
小伍立即高兴，“是！”
*
小伍将她领进书房，阮思音进门后就看见祝之林站在窗前，他身旁一株小小的盆栽在风中摇曳，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小伍贴心地关上了门，将门口一干人等都叫走了，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阮思音轻声喊道：“王爷？”
祝之林没回身。
阮思音心里也渐渐来了气，她自觉今日没什么地方做错，却无端搅进了兄弟两人的斗争当中，平白无故受了好些气。却因对方都不是她能惹的，便有口难言。
见祝之林不理她，于是道：“小伍方才说王爷有事要同我说，既然无事，那我便走了。”
祝之林立即冷声道：“站住。”
阮思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着。
祝之林回身，紧紧看着阮思音，把阮思音看得心里发毛。
她问：“王爷要说什么？”
祝之林道：“你当真要同本王和离？”
阮思音不解他为何有此问，“这是在边城已经说好的事，王爷也答应了，和离是板上钉钉的，我不明白王爷问我这个，有何用意。”
祝之林朝她走近几步，顿了顿。
“这段时间，你没察觉到么？”
阮思音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王爷要我说什么。”
“好，”祝之林冷笑，“你不肯说，那本王便说了。”
“本王不愿同你和离，你想要和离书，没有。你只会是本王的王妃。”
向来清风朗月，不食人间烟火的齐王，陡然说出这般强硬的话，阮思音僵住了。
片刻后不慌不忙回道：“可是今日我已经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就算王爷不同意，这件事也已经成了。”
一下子想到什么，接着问道：“王爷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么？”
祝之林眸底晦暗不明，“你故意的？”
“不存在什么故意，当时陛下怀疑我们，我只能说这个，才会让陛下打消自己的疑虑。后果你也看见了，陛下果然消气了不少。况且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什么，王爷说不能将和离之事告知他人，是因为皇家婚姻牵扯甚多，不能轻易解除，可我想了想，我身后并无世家大族，不存在利益的牵扯，况且我们没有子嗣，也不存在抚养的问题，顶多能影响的，便是名声。”
“可我的名声早就糟糕透顶，我不在意旁的人评价起我来，是不是会多说两句话，往后我去江南，这些流言，也打搅不了我。”
“而对王爷，离开我，实在是一件好事。”阮思音静静地说道。
祝之林揉了揉眉心，“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当然。”
阮思音占据上风，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若说是否故意，我倒有问题想问问王爷，为何王爷一直推拒和离？”
“因为本王不想同你和离。”几乎是阮思音一说完，祝之林立即就接上了她的话，不假思索。
阮思音蹙着眉。
“可从始至终，想要和离的都是殿下，当年成亲是因为合约，根本不存在真情。许姑娘回来后，王爷便多次提醒过我要守规矩，许姑娘因为我受了几次伤，甚至你说，实在不行可趁早离开王府。这都是你曾经说过的。”她换了口气，平静了许多。“其中确实有些难控制的因素，但我不必多说，王爷也清楚的。按照当年的合约内容，如今和离，是最体面的结果了。”
她负手在身后，看着祝之林，“于情于理，王爷都没有推拒的理由。”
祝之林深深地望着她，不知何时，两人靠的极近。龙涎香筑成一个牢笼，把阮思音牢牢套紧。
“……没有一丝真情？”
阮思音沉默不语。
“若本王说，本王后悔了呢？”
阮思音的神色一点一点冷下来，长久地未曾开口说话。
祝之林就这般与她对望，静静等着她的反应。
阮思音扯着嘴角道：“王爷说笑了。”
“若本王没有呢？”
“我不管王爷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后悔与否，都应该继续往前看才是。”
阮思音觉得疲累至极，脑中什么也不愿去想，扭头要走。
被祝之林一把拉住。
她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中，头顶抵着他的下颌，阮思音当真是彻底生气了，于是仰头想质问拥她的人。
头刚一抬起，唇上被一种湿软的触觉堵住，阮思音脑中如同过节放的烟花一样绽开，噼里啪啦地响，她眼睛渐渐张大，鼻尖全是对面人的味道。
一开始双唇只是静静贴着，阮思音完全楞在原地，后来她察觉到她的唇慢慢地被撬开，深深浅浅地被碾，齿间相碰，阮思音只觉得双腿发麻，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祝之林双手紧紧搂过她腰间，将她贴合在自己身上。
阮思音后知后觉地想要推开，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股力，捶着祝之林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她的力气在寻常女子当中算是力气大的，但是又怎么敌得过祝之林呢。
唇角被牙齿咬破，血腥味蔓延出来，祝之林察觉到她的抗拒，动作也愈发强硬起来。
一直到两人都难以呼吸，喘息声渐大，阮思音才猛地将他推开。一瞬间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下去了，扶着祝之林的腰不住喘气。
阮思音觉得一股怒气从腹部直升上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已经做好决定之后，才告诉她后悔，难不成把自己当猴子耍么？
或者是喜爱看见自己爱而不得，被痛苦包绕的样子，见到自己清醒，心中不痛快么？
阮思音想给他一巴掌，手却酸软无力。
她气得不行，抬头却看见祝之林仍然是冷静模样，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阮思音更加怒不可遏。
她咬牙切齿地想要从祝之林怀中逃离，双腰却被紧紧禁锢。
“王爷连体面都不要了么？还请王爷自重！”
“体面有什么用处？你我结发为夫妻……”
“不是！”
“思音。”祝之林认真地看着她，“我们之间存在太多不清楚，你我都知道这不算是误会，你有有口难言之事，我也有有口难言之事，如今事情已经越来越明了，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你也不要放弃。”
“那王爷先前的话又算作什么呢？当时您不提出反对，现在说后悔，不觉得太晚了么？”
“之前的情况，本王与你期望的一样，希望你能够离开京城，不要掺和进京中的这摊子烂事当中，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向我证明你有能力留下来。之前是本王小看你了。”
“况且，确定心意需要一段时间，你不能在我还未回头之前就不再给我机会。”
阮思音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呼出一口气，回：“我同王爷无缘，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圣上已经知情，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祝之林从前从未做过什么强迫他人的事，心中也对这极尽抵触。向来只有人奉承他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听见阮思音提起祝之宣的名字，加之她语气坚决，于是缓缓松开了阮思音的手。
方才这样已经算作大大违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一阵沉默后，走至窗前，背对着阮思音，道：“你要跟着皇兄，只有死路一条。皇兄放过你一次，不会放你第二次。”
阮思音在他身后，临走之前说道：“无论如何都与王爷无关。”
门打开又合上，阮思音往王府大门走去。
小伍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看见阮思音过来，连忙迎上去，道：“王妃这就要走么？王爷说这几日您就留在府中。”
阮思音深吸一口气，“我想去哪便去哪，除我之外谁也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小伍兜头受了阮思音一股怒火，仍是不敢放阮思音出去，声音越来越低，道：“王爷说了，这几日您要留在王府。”
有来往几路丫鬟走过，瞧见阮思音生气的样子都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前进。
阮思音不想在门口吵闹，于是抬脚往如徽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