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观取下手上的指环。
“手给我。”
裴展不解道:“什么?”他把手递过去。
衡观将指环小心翼翼的戴在裴展的无名指上,眼神在裴展看不见的黑夜里变得温柔如水。
“这枚指环我一直戴在手上,我要把他送给你。”
裴展愕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吗?可是我……”
“裴展,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还有我。”
“对啊,相处这么多天下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所以在我心里,你是很重要的人,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能随便收下你的东西。”
裴展的眼睛在夜里眨动着,他觉得这东西太过于贵重,将手上的指环还了回去。
“你还是不肯收下对吗。”
“对,我不能要。”
裴展心里的感情复杂交织,二人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一阵叩门声。
二人被吵醒,衡观开门,看见屈同尘衣衫凌乱的站在外面,面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裴展看他站在外面,神色异样,凑上前来。
“怎么办,我收到了这个。”屈同尘将手里的信封打开,一张白纸。
裴展道:“不好,怕是那名面具男子留下的,他在威胁你,屈兄,你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我感觉已经渐渐扩至心脉。”
衡观道:“体内的毒不能拖,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先跟我回听风堂。”
“郎君说得对,事不宜迟,早点行动。”
屈同尘点点头,三人告别孟妈和萧自梳,先行去往听风堂。裴展和屈同尘参加凌云会的时间将至,此去只比其他参赛弟子早个几天。
裴展只能将寻亲的事情暂时搁置,他安慰自己,以后有大把时间,不急着一时。
一进听风堂境内,云蒸霞蔚,余霞成绮。
风吹过林木发出悦耳的声音,林籁泉韵。裴展不自觉的抬起头,四处观望,这里真是风景秀美啊。
街上的人各个着装清正雅丽,举手投足间流露一丝闲适自得。见了衡观,都低头行礼道:“堂主康。”
进入听风堂堂主殿,只见一约莫半百的男人跪地相迎,风姿绰约。
裴展和屈同尘跟在衡观身后,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冲他们行礼,搞得二人有些不好意思。
衡观在这人身前停下。
“恭迎堂主。”
“姜伯不必如此,起身。”
男人闻言起身,裴展才看清他的脸,真是饱经风霜的一张脸啊,右脸上有一道伤疤。
这人将衡观三人迎进主殿,衡观坐在金碧辉煌的殿椅上,一席青衣与金色的光芒相互映衬,硬朗俊美的脸上眉目宛若刀芒剑影,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姜伯。”
“青玉散不知所踪,责任在我,愿堂主责罚。”姜伯再次跪地,声音忧郁苍老。
“你是堂中老人,确为不慎,自己去领罚便是了,此事不必再提。”
裴展感觉心中一片颤栗,衡观这副样子属实让人见了发怵。
“找人安排两间房。”衡观看向裴展和屈同尘二人,姜伯立刻会意道:“在下马上吩咐下去。”
“还有,叫尚淹留来,给他看病。”
“是。”
衡观从殿椅上起身,走到裴展身边道:“在这里不要拘束,我先去处理要事了。”
“郎君,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说完,姜伯将二人引到后方寝殿的一处院落处,幽静清雅。
“我去叫尚药师过来,二位在此处休息便是。”说完,姜伯便退去了。
“屈兄,这里好美啊。”
“我看一般,比不得无极门。”
裴展觉得这话酸溜溜的,脸上保持笑嘻嘻的。
“哈哈哈真的吗,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一个老婆子从后院里走来,冲二人行礼,道:“我叫莫南,由我来照顾二位的饮食起居,二位不必拘束,尽管向我提就是了。”
屈同尘向裴展发牢骚,小声说:“听风堂里好像没什么美女,连年轻貌美的侍女都没有。”
“屈兄你真是……”一向好脾气的裴展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暗暗想道这人简直肤浅至极。
裴展对莫南婆婆道:“婆婆,刚才那位姜伯是什么来头啊?”
“他啊,是服侍上任堂主的护卫,一人护主,忠心不二,是这里的老人了。”
“青玉散丢了跟他有关?”
“算是吧,他有监管的责任,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被盗走了。”
裴展的头脑中飞速闪过几种可能,偷盗者能力高强,从姜伯手里偷走青玉散。要么就是姜伯有嫌疑,可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
莫南婆婆抬头打量着裴展,缓缓说道:“这间院子从没人来过,恕老奴多言,你们跟堂主是什么关系?”
裴展发问:“婆婆,这间院落有什么讲究吗?”
“倒不是,堂主幼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先堂主不在了,他就搬出来了,一直空着,谁也不让踏进,想必你们一定是堂主心尖尖上的人。”
屈同尘双手交叉,很是不屑,道:“什么啊,凑巧了吧。”
裴展看了一眼屈同尘,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屈同尘道:“看什么,我又没说错。”
见药师进来了,莫南婆婆道:“老奴先行告退。”
这药师甚是年轻,走起路来风度翩翩,手拿药箱走了过来。
“在下名尚淹留,敢问是哪位有伤在身?”
屈同尘打量一番道:“我。”
尚淹留让屈同尘在床榻边坐好,翻开药箱,取出一根银针,将银针反复在火上灼烧。
裴展站在一旁,让屈同尘不要紧张,自己心里却隐隐害怕,看样子,屈同尘要遭扎针了……而且,这针又粗又长。
尚淹留掀开屈同尘的袖口和衣领,发现肌肤已经发青,像缠绕的根脉长在人身上。
“这毒很棘手,我只能延缓它发作的时间,却不能根治。”尚淹留的脸上笼罩一丝惆怅。
“屈兄别担心,能延缓也是好的。”
尚淹留将烧的发红的银针插进一个药瓶,等再取出时针尖上已经裹满了棕色液体,他将银针插进屈同尘的肩部,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
屈同尘的身体微微发颤,额上的汗珠沿着皱起的皮肤纹理落下,等银针拔出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尚淹留道:“这些瘀血已经浸满毒素,现在已经排出大多,后续可能会感觉好些,我明日再过来。”
裴展见尚淹留起身离开,帮着收拾药箱。二人的手撞在一起,装着不同银针的木匣被打翻,其中一根银针在滑落的瞬间刺伤了裴展的手,冒出一颗小小的血珠。
可能是刚饮食了深山竹沥的缘故,体内的气血正不断翻涌,并未感觉到疼痛。
“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来就行。”
裴展无奈的扶额,早知道就不帮忙了,他站在一旁欲哭无泪。
尚淹留走后,屋内只剩裴展和屈同尘二人。
二人面面相觑,屈同尘整理了一下领口。
“屈兄你就在这间房里吧,我去对面那间,你要是感到不舒服了就去叫我。”说完,感觉手上一阵瘙痒,低头一看,那颗小小的血珠已经顺着指尖悄悄滑落下来了。
裴展这才明白,是刚才不小心打翻银针匣子导致的,好在伤口不大。
“你没事吧,裴展。”屈同尘问道。
裴展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屈同尘吓了一跳,忙从床榻上下来,将裴展拖起身,摇晃着他的肩膀:“喂!裴展!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喂!听得见吗?”
屈同尘刚想要叫莫南婆婆,裴展突然醒来,睫毛扑闪着,一双眼睛透亮清澈。
他捧起屈同尘的脸,向左右两边推了推,然后凑上前去,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屈同尘被他异样的反应吓得连连后退:“裴展,你怎么了?”
裴展并不回答,扯着屈同尘的衣领,不依不饶的凑近看着他。
“你疯了啊!?你走远一点啊,我是伤员。”
裴展的手恰好压在刚被扎的地方,疼的屈同尘龇牙咧嘴的叫唤。
“师兄?”
“瞎说什么啊,你人傻了?”
裴展松开手,怔在原地,垂下头,红了眼眶。
屈同尘道:“喂?”
等裴展再抬起头,一双秀美的眼睛里饱含热泪,白皙的脸上染上一片绯红,嘴巴微微颤抖。
“咋了你要哭啊?”
裴展闻言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真是惹人怜爱。
屈同尘皱起眉毛,很是不解:“裴展?裴展?”
裴展带着哭红的眼睛转身跑出院落,留屈同尘在原地傻傻的不知所措。
“我也没说错话啊……”
裴展一路跑,头发被吹乱了也不管,羊脂玉簪摇摇欲坠。这一跑,白嫩的脸上多了些红色,显得更加眉清目秀。
他看见一间铺设着云龙玉砖的宫殿,龙纹蜿蜒,里面的烛光明明灭灭,青玉古铜鼎里散发着淡淡的白烟。
他停住脚步,推门而入。
殿里悬挂着流苏灯盏,灯光透过细密的红色绸缎,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金碧辉煌的宫殿添上一抹柔和与神秘。
紫檀雕璃的御案前,一身青衣的衡观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
他乌发浓稠如墨,唇色殷红,在隐隐约约的光影下勾勒出俊美的弧线,宛如兰枝玉树。
“裴展?”
感觉裴展和屈同尘那个互动也挺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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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进入听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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