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错,没有你,孤怎么会死?”
“难道孤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孤?你说啊,你说!”
“孤真的很疼,五脏六腑都疼得紧。姜游,你会疼吗?”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五官扭曲,说话的时候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鲜血越来越多,那是……萧孟淮的脸。
姜游双目紧闭,嘴里不断嘟囔着:“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啊……”,姜游突然睁眼,额头冷汗直流。原来是一场梦!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气息,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稳了些。
梦境中的萧孟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么狼狈,那么无助,又那么……令人心疼。不过,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姜游揉了揉脸,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萧孟淮是以何种方式死的呢?他不会真的是像自己梦中的那样被毒死的吧!
真是糟透了!那梦境也太真切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梦境影响了,姜游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一个罪人。
她扭头看向外面,天刚蒙蒙亮。左右是睡不着了,不如练剑。
姜游快速换了一身墨色衣衫,抄起她的百利剑走出房门,径直走向后花园。
清晨,空气中似乎有些潮气,今日的风也是若有似无的。她在一空旷处站定,目视前方,右手微动,空中当即划过一道弧线,剑光刺眼。
随着姜游的动作变化,百利剑不时发出哗哗的剑鸣声,响亮又悦耳。
她一边练着剑,一边整理着脑中的思绪。不知昨夜那女鬼因为什么原因并未对陛下有什么动作,不过早晚会再次行动,确实应该早做准备了,还有那静园要去一趟。她打定主意,收剑入鞘,耳边骤然响起掌声。
姜游顺着声音看去,一袭银白长袍映入眼帘,又是萧旭。
她走近两步,向萧旭见礼,“属下见过雍王殿下”。
萧旭“嗯”了一声,淡淡开口道:“听闻这两日姜护卫护驾有功,屡次在危急关头救回陛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姜家女儿。”
姜游面上浅笑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家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快速整理好表情后,抬头回道:“雍王过奖了!保卫陛下的安全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只是,雍王这大早上的来修明宫所为何事?不会……就是单纯在这里夸奖属下吧?!”
雍王也不恼,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醒来便听闻昨夜修明宫有邪祟,便来看看陛下的情况。当然,现在看起来,一切井然有序,想来陛下也无事。”
姜游恭敬回道:“是,雍王放心,陛下有先皇的在天之灵所庇佑,相信任何邪祟都伤他不得。”
萧旭朗声一笑,道:“好,那本王就放心了。不过,姜护卫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危啊,毕竟刀剑不长眼,命可只有一条。”
姜游看着萧旭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憋什么坏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时间还早,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先去静园看看。
没过一会儿,姜游就走到了静园。她刚踏入静园,便闻到一阵又一阵扑鼻的花香和草香味。这里种植了很多珍稀植物,皆是由珍木署打理。
她停下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老爹的身影,突然想起,林老爹应是前两日回乡了。听闻珍木署刚刚换了一个管事,还是林老爹的二儿子,叫什么她倒是没太注意,只是想到以后没法蹭林老爹的饭,不禁有点伤感。
姜游记得虞敬昨夜说过,初九那日追到静园附近,就突然不清醒了,而且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却再也寻不到女鬼的踪迹。这是凭空消失么?按理说,静园的占地面积着实不小,以虞敬的功力,清醒过来之后应该很快就搜寻遍了这地方,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发现不了。莫非宫里真有邪祟?
姜游正欲往前走,便听到斜后方一个声音直冲耳际,“你是干什么的?这里可到处都是宝贝,要是损坏了你可赔不起”。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着竹青长袍的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对着姜游咆哮道:“问你话呢,怎不回答?再不说话,我可要叫人来了。”
姜游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她顿了顿,不答反问:“那你知晓此为何地?”
男子哼了哼,道:“自是知晓,此为静园,陛下极为喜爱之地。”他抚了抚袖沿,继续说:“你还没回我话,倒是问这作甚?”
“陛下喜爱静园正是因为这里没有聒噪之人,你若再要吵吵嚷嚷,恐怕先被带走的不是我,而是你了”,姜游拿出腰牌,“令出,莫问”。
男子登时傻眼,“你……”。
“你什么你!该是换我来问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姜游眼神犀利,只看着他。
男子气势已不复先前,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凶神恶煞的女子,一时手足无措,早忘了是他无礼在先,此时只得回道:“下官是珍木署当今的管事林泽,家父掌管珍木署多年,大人或许知晓”。
姜游点了点头,说道:“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先前十分认同,如今倒是觉得也不尽然,毕竟你似乎与林忠文大人可没什么相像之处。”
林泽气血上涌,脸色通红,他以为把父亲搬出来可以找回点儿面子,没想到又被奚落,但他也不敢再出声。
“好了,今日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就算了,多学学你的父亲,这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姜游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这儿子可没有林老爹一点风范。
林泽站在原地,看着持剑远去的女子,心中忿忿不平。
穿过静园,便是墨斋。陛下喜爱墨斋的清净,尤其是天不亮的时候,他往往会在这里看看书、练练字。
姜游跨入墨斋之时,抬眼正看见萧孟淮放下笔,她走到书案旁,并不言语。
萧孟淮拿起纸张轻轻吹了吹,随后递向一旁的姜游,“给孤念念”。
姜游赶紧捧住,将纸翻转,骇然失色,她看向萧孟淮,“这……”。
“念!”,萧孟淮斜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她咳了咳嗓子,一字一字念道:“我、儿、命、苦,君、必、还、之。”
听姜游念完,萧孟淮还是一副极其镇定的样子,也不说话。
姜游有些忍不住了,向他问道:“陛下这是也听到那个女鬼索命的传闻了?”
萧孟淮睁开眼,慢慢说道:“对。不过现在不只是女鬼索命了,宫里面还在传言九幽监女刺客离奇死亡一事也是这女鬼做的。孤倒是不知,现在这女鬼竟这么厉害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凶犯突然由人变成鬼,何其离谱!
闻言,姜游两只眼睛睁得更大。这打死她也想不到,这两件事是怎么被联系到一起的?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那陛下,那个所谓的女鬼索命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听宫里的人说过那女鬼是……是先帝当年的宠妃崔妃,这……”
“纯属一派胡言。”
萧孟淮看向姜游,继续说道:“女鬼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更遑论说那女鬼是崔妃。”
姜游看着陛下笃定的样子,不由疑惑道:“陛下为何如此肯定?”
萧孟淮回答道:“因为崔妃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偷偷送出宫了。”
姜游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脑海里一下子全是宫里人说的那些过于生动的流言,什么“发了疯”,什么“下了诅咒”,宫廷秘闻果真骗人啊!
虽然她也不觉得那些流言会是真的,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人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萧孟淮看她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笑说:“关于崔妃为何要离开皇宫,孤确实不知道,但是崔妃离开的时候是孤亲自送她离开的。后来,父皇只能对外说崔妃不在了。除了父皇,这件事母后应该最清楚。”
姜游恍然大悟,既然崔妃离开了,那么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失宠妃子索命这回事。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忙道:“这么说来,这流言还是冲着陛下来的。流言的真假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有一天陛下突然暴毙,那么宫里大部分不知情的人都可能以为这是女鬼索命,凶手就会逍遥法外。”
萧孟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再度拿过那张纸,上面的“我、儿、命、苦,君、必、还、之”八个字着实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说道:“这流言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姜游,你和虞敬着手查清楚这件事,孤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是。”
姜游连忙应下,不过她突然想起来秋云说的清心姑姑,说道:“陛下,关于崔妃的事情好像是福康宫的清心姑姑所说,清心姑姑现在是太后非常信任的宫人,你看这……”
萧孟淮眼神中闪过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件事和福康宫的人扯上了关系。他眉头一下子皱起,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来,说道:“照查不误,无论任何人都不必顾虑,孤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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