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漕船

“看来你对朝政很熟吗?”陆若初心中的猜想离真相又靠近了一步。

沈绾一怔了一怔道:“那是因为我父亲是户部尚书。”

“这么说也是。”

沈绾一在朝中多年,知道目前国库亏空,边境鞑鞳来犯,粮草军队,急需白银。

自从皇上给了陆若初令牌,随时出宫观察国债实情。虽有成效,战争一日不停,边塞百姓无法安居乐家,国库便需要凑集白银,以备不防之需。

陆若初十分严肃道:“先前的股票之术,已经进行四月之久,该筹的钱也筹了,边塞即使再需要白银,也不能从这个地方入手了。”

沈绾一又拿了一颗橘子,剥了起来:“是啊,再筹的就不是白银,而是朝廷信用。”

“所以,我们要换个入口。”

沈绾一手中动作停顿下来:“自古以来,国库亏空,既然已经取之于商了,百姓贫苦,如今只有一条路——官。”

“没错,准确来说是贪官,沈大人将上年朝廷之处给我看过了,行驶在运河线上的漕船有几千艘乃至万艘以上,每年可以运输粮食为400万石左右,而且每艘船载量二三百石不等,是周国南北交通的大动脉。但是其中德州漕船费用奇高,比江浙两代漕船都高出些许。”

“你的意思是......”

两人相识一笑。

当封禅大典彻底结束,陆若初便上奏此事,边塞事情十万火急,沈大人鼎力支持。

皇上便给了陆若初留了一千名禁卫军,便返程回京都。

沈父在德州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对沈绾一好生劝说,但她偏要留在这里,只能托陆若初好好照顾她,

德州知府李大人恭迎皇帝入住宅院休息,几日后又恭迎皇帝离开德州,正松了一口气。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人,好久不见。”

德州知府李魁猛然回身,垂首行礼:“好、好久不见,太子殿下。”

几日前,太子殿下在德州遇难之事,街巷尽传,李魁自觉小命不保,短短几日,如同过了几年。

好不容易,上天有好生之德,让这太子殿下捡回一条命,也让他捡回一条命,正想安稳过日子,尽快致仕回老家。

怎知道,又碰到这个不怕死的鬼了。

陆若初见他迟迟不抬头,问道:“李大人,在想什么呢?”

“下官、下官在想、想给太子殿下安排住处。”

“不用,还住那里,我们东西都没收。”沈绾一站在一旁,直接回绝他。

黄昏时刻,陆若初见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李大人,将我这些禁卫军安排在我住房附近,我可怕出什么意外?”

三月底,暖阳天,李魁出了一身冷汗,用衣襟擦拭额头汗滴:“下官自会尽全力保护殿下。”

“让你保护我岂不是更不放心。”陆若初围着李魁踱来踱去,看着李魁直发毛。

“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太子殿下尽管提,下官必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办。”李魁垂手,眼球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陆若初缓缓说道:“把最近一年,漕船建造费用账单悉数拿来,放于我房中,我要查账。”最后几个字,他说的一字一顿,不容他人质疑。

李魁一脸谄媚的样子:“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德州,不如尝尝当地的特色,查账这种事情,还是都察院更加擅长。”

“你什么意思,是不敢提供账本吗?”

“不、不不是,这不是怕累到太子殿下了。”

沈绾一受不得李魁胡搅蛮缠,一把抽出身侧禁卫军的长刀。唰——的一生,长刀已经横在李魁的脖子上:“在废话,我就砍了你。”

陆若初笑出了声,“李大人啊,太子妃可生气了,若是一个时辰后,我看不到账本,你就不用看明天的太阳了。”他洋洋得意的看着沈绾一。

沈绾一收了刀,陆若初便挽着她住房走去:“伤好些了嘛?想吃什么?”

“已经好了,这些日子我们不便外出,让禁卫军去买就好。”

陆若初吩咐几名禁卫军去当地最有名的酒馆买些酒菜。

李魁满脸沮丧的回到府中,幕僚老头一头银发,两眼昏花,一眼便看出他忧心忡忡,问道:“发生何事了?”

“郑先生啊,不好了,太子殿下要查漕船建造费用的账单,当时我们——”

幕僚先生并不慌张,梳理自己的白胡子,道:“让他查,能查出什么?”

“当时我们谎报了钉子等铁制料器的数量,若是被他查出......”李魁急的团团转,这一天都没有好好进过茶水,仰头对着壶嘴喝了一壶茶。

“哪有如何,钉子都在漕船内部,他还能一根根拔出来数吗?再说木已成舟,漕船建造已经结束,他也无法看到新的船只建造,你怕他作甚。”这幕僚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

李魁见他如此,便慢慢放下心来:“郑先生说的对,就算他们对我我,也要讲证据。”

幕僚郑老头哼哼低笑:“我们这可是真账本,让他查,一层一层查。”

“是是是,账本是真,又无实证,怕他作甚。”李魁逐渐恢复了理智,吩咐下人做几个好菜,今晚要与郑先生畅饮。

一个时辰之后,漕船建造的账单纷纷被送了过来,摆了一个桌子。

“这怎么这么多啊?”陆若初看着桌上的书籍账单,“这须看好几日吧。”

沈绾一知道漕船建造所用器料居多,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满满的一书案都是。

陆若初打开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某年某年某月某日用了木材、铁制、人工、绳索、帆布等多少、当日价格多少价格,汇总多少白银。

事无巨细,果然术业有专攻。

沈绾一也拿起来一本,翻开两页,忽而问道:“你是怎么突然想查漕船的。”

陆若初坐在长椅上,一脚踩着椅面,不停抖腿,并没有回答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沈绾一眼光紧紧盯着他:“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怎么会呢?”陆若初接着看账本。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沈绾一将手中账本甩来过去,陆若初一把抓住。

“好好好,我说,上次花灯节,你们是不是一起吃饭了?”

“我们,吃饭?”沈绾一一脸茫然。

“就是很多人了。”陆若初不想说的太过明显。

沈绾一想到那日确实在清波馆吃饭,那天有她、双儿、姜念可、林清也、陆芷芷、陆璟、陆之州。确实挺多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吃饭?再说这和漕船有什么关系呢?”沈绾一一脸质问的看着他。

陆若初有些不好意思的刻了两声,显然他不太想提起这件事情,“咳咳,我当时就在对面春风楼,你忘记了?”

沈绾一嘴角勾起:“然后呢?”

“清波馆一座难求,那日是谁定的,想我约你见面,你并未前来那日,那雅座我可是约了好久的。”陆若初又说到伤心处。

沈绾一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清也她——”

“我并未说她,毕竟她的钱财皆来自府中,她能日日挥霍,能常去清波馆,能随时有座位。我看不懂珠宝首饰,但是我看得懂她很有钱,有钱的不像当官之家。”陆若初温和说道。

沈绾一些许不服,林清也向来单纯,自然不知道这种事情:“那我也是很有钱,很爱挥霍,你为何不怀疑我呢?”

陆若初喝了一口酒,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的钱都藏在床下,我知道你有钱。”

“你怎么知道?”沈绾一猛然站起来。

陆若初转了转眼珠:“那个那个、哦~晚上睡觉的时候,黄金闪到我的眼睛了。”

“好了,不闹了,我查过了,林清也的母家并不是显赫之辈,也并非商贾之家,她父亲的职位很难收受贿赂。但——”陆若初十分认真的说道。

沈绾一明白他的意思,接着说到:“但她的舅舅吴书达任工部尚书。这些房屋船只建造之事都要过他的手,你又查到去年漕船花费金额颇多,所以才——”

但是事情并未尘埃落定,这些都是猜测,并不是事实,有可能是吴大人徇私舞弊,也有可能是知府李魁暗箱操作。

“真相未出之前,我选择相信清也,但我不相信其他人。”沈绾一缓缓道。

吃了清也一顿饭,现在就要开始掘她亲戚的大门了。自觉有些小人心态,不过这才是国家大事,贪污**乃是大罪,视民生不顾更应受万人唾弃。

陆若初知道她与林清也女孩子知道关系好,安慰道:“真相还未得知,一切都是不是定数。还朝廷一个真相,还百姓一个真相。”

“那是必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若初从一顿饭想到此处,是有些聪明睿智在的。

他一页一页详细看着,只觉思路有些不对,忽然听到沈绾一问道:“若你是那贪官,你会从哪个地方入手呢?”

陆若初看着账册上的器具:“若是我,定从木材、钉具入手。木材使用众多,价格不菲。钉具价格向来较高,总价不低,至于人工,我相信那些干活建造的人比我们更上心。”

沈绾一一字一顿道:“没错。”

“那我们就从木材、钉具入手,查看往年使用总量,和购买价格,若有起伏,必定有问题。”沈绾一抓了一把空气,挥舞着

“若是在现代就好了,我们有一种东西叫电脑,一眼就看出差异。”陆若初不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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