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骄丝毫没有威胁的意思,更像是直接提剑砍人。
剑口锋利,往里一寸,孟裕的脖子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液顺着皮肤纹理留下,有点痒,但更多的是恐惧。
天子剑在手,哪怕顾骄在此将孟裕就地正法,也没有人敢说半分不是。
他就算再忠心,也得顾惜自己的性命不是?
孟裕立刻差人去唤周行,生怕晚一步,顾骄就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周行跟着小厮到的时候,孟裕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周行为人本就胆小,见此场景更是一下软了身。
“王……王爷,这是何故?”
顾骄没在意他,只是沉声问道。
“本王问你,丰州城及边上一共驻扎了多少军队?”
主城一般只能有少数守城军,像周行这样统大量兵马携管四大州的军队,通常会在四州之间修建军营,以便随时调配,但丰州情况特殊,百姓均被军队管辖,只有周行才清楚具体人数。
周行暗暗瞟了一眼孟裕,小心翼翼地开口。
“三……三千。”
顾骄沉色,手中却上了几分力道,孟裕痛呼,鲜血涌注。
“本王要听实话。”
这招杀鸡儆猴对周行实在管用,他再不敢看孟裕的暗示。
“五……五千,王爷,真的只有五千。”
“好,本王给你一个时辰,召集好五千人马,即刻出发。”
顾骄眼神示意,让暗一跟着他,免得周行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等周行出了门,顾骄就收回了剑。接过沈清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剑上的血迹。
“别让本王知道你在丰州背后生事。”
话毕,金龙剑入鞘,顾骄带着暗卫离开了知州府,只剩下孟裕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的血已经流到了衣领口也无暇顾及。
半响,待他回过神来,急忙招来管家。
“快,快马加鞭送信给太子,顾骄已经带兵前去剿匪,杜斌一事怕是藏不住了。”
他摸过脖子,血迹已经凝固了,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顾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孟裕揭过纸,执笔,挥墨而下。
他将手书交给心腹。
“暗中将消息散出去,尤其是京都还有禹州。”
……
一夜未眠,等要出城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顾骄吩咐,让暗二和手下青卫时刻注意着孟裕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注意其余州卫守兵的动向。
杜斌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不能再拖,来不及等到和五千将士一起出发,只能带着周行和禁军轻骑,先行赶路。
土匪盘踞于山脉,易守难攻,他们经此大动,也不会轻易下山。要将其擒获,只能选择上山,直捣据点,逐个击破。
暗一他们踩过点,最好的山上口在司州,从司州边上的夷县上山,可避开荆棘与乱石。
快马加鞭乃至午后,才到了司州境地。
司州知州是认得周行的,立刻开了城门放行。
连着时辰赶路,马儿也受不了这种强度,着人牵下去喂水喂草料,好生歇息。
顾骄命人将周行软禁在偏房,除却一日三食,不得与任何人相见。
暗一留在此的探查青卫已经候着了,上山的路线还有据点摸得一清二楚。
但沈清突然小幅度扯了扯顾骄的衣袖,快速做了个嘴型:房上有人。
沈清是包括顾骄在内,所有人里面轻功及五感最好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也是顾骄为何执意要将沈清放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当然,私心想和沈清一直呆在一起也是真的。
除了沈清之外,竟无一人发现,看来房顶之人轻功也是极高。
顾骄做了个手势,沈清不着痕迹地退至人群外,朝着有人的方向运气行去。
……
“主子,杜斌手下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很多,按照据点判断,少数也有两千余人。”
一名青卫上报道。
这已经算得上是叛军的地步。
一则,治理者大乱,百姓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一旦食不果腹,最后都会奔向土匪。二则,若山林深处真的是赵乾煜养的私兵,那剿匪的难度,就会大上许多。
暗一接过青卫手中的地图,递给顾骄。
上面大大小小的据点竟有二十余个。
但顾骄手中此时只有皇帝赐的一千禁军。
情况有些棘手。
暗三倒是没想那么多。
“周行手中不是还有五千人马,等他们到位,应当足以。”
顾骄摇头。
“不可用。”
他接着说。
“周行手中的兵捞油水、欺压百姓,好日子享惯了,你让他们正儿八经地来剿匪,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匪兵。”
“再者,周行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兵,你敢把后背交给这些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人吗?打不过可以逃,但自己人背后捅刀,不得不防。”
顾骄对暗卫营的人更甚从前,暗三有疑虑也就直言不讳。
“那为何要费心费力地将人诓出来?”
顾骄指着地图将夷县、司州、丰州连成一条线。
“丰州在后,孟裕若是手中握有足够的兵力,一旦攻过来,我们则是腹背受敌。就算本王死在这里,孟裕也可以说是派兵救援,但不敌山匪,将自己摘个一干二净。”
因此,周行不能留在丰州,更不能让他带兵,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但现下最棘手的问题依旧是,只有禁军一千,要如何解困?
“叩叩”,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主子,属下暗五。”
沈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他一身青衣在一众暗卫中脱颖而出,衣衫未乱,但腰饰却因追逐有些凌乱。
旁边的青卫一时间都没认出来这是那个常年冷脸的暗五大人。
“主子,抓住了,现在人捆在柴房。”
众人不解,二人在打什么谜语。
“问出什么了?” 顾骄问道。
沈清将搜出来的东西交给顾骄。
是一块象牙一样的配饰,上面刻了一个“飛”,像是派系的族令。
“飞?这是何意?”
沈清开口回答道。
“回主子,他说他名唤韦乐清。应当是南域那边的飞契一派。他轻功不在我之下,但打架不是很在行,才将其抓获。”
南域顾骄了解得不是特别多,但飞契一族还是有所耳闻,其家族以轻功和飞禽传讯著称。
曾经顾老王爷有缘与飞契的长老相识,获赠了一对传讯的飞鹰。顾骄没怎么见过,因为他父亲将飞鹰用来和母亲互传手书了,以解战场相思之苦。飞契族养的飞禽都认主,后来王爷夫妇一走,这对飞鹰也就跟着走了。
但飞契一族鲜少显于人前,且此人能以“乐”字排名,应该是飞契这一辈的嫡传公子,怎会投靠到杜斌门下?
“有问出他的目的吗?”
沈清沉默片刻,才慢吞吞道。
“有……”
“他说他是来……下毒的。”
“……” 众人沉默。
这厮也太过狂妄。
顾骄也有些意外。
“你……动刑了?”
“没,属下直接问的,他就招了。他说毒埋在司州府的黄果树下,让属下不信可以去搜。”
顾骄示意,青卫前去搜查,不多时,一个白色瓷瓶就放在顾骄案上。
很好,人证物证具在。
沈清解释道。
韦乐清交代,他是帮南域毒宗的一位朋友欲去茺州海域采一门稀罕药材,不料遇上大浪,遭遇翻船,被杜斌的人救了上来。飞契一族为人单纯,救命之恩必报,虽然他不认可杜斌所行之事,但他答应帮杜斌做一件事,事成与否,再无干系。
但顾骄的关注点很明显不在这儿。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们聊这么多?”
沈清愣住。
“没,就只说了这么多。”
顾骄神色才好些。
话说回来,现如今,韦乐清被抓,杜斌得不到顾骄的确切消息,至少动作不会那么快,他们还来得及作准备。
但无论如何,入夜之前,必须想出一个对策来,如何以一千禁军,端了杜斌的老窝。
“主子。”
沈清开口打断了顾骄的思绪。他拿过笔,在众多据点之间寻得一处空地,点下一墨。
“这里,应当在他们的存粮之地附近,若我们能想办法以火烧之,也许会有奇效。”
暗一不解,他们多次摸上山探得据点所在,却从未发现储粮仓,小五是如何判断得知?
沈清看向顾骄,得到肯定,才答道。
“粮仓离山口不能过远,搬运困难;也不得在正当中,因为炊事熏烟容易暴露;其他地方,要靠近水源,同时还不能离各个据点过远,思来想去,只有这周围,较符合条件。”
顾骄看向沈清的眼神透露着满意,看来之前每日监督沈清熟读兵书,没有白学,有一种吾家暗卫初长成的自豪感。
“不错,阿……小五的判断没有问题。”
“今夜可让暗五先行带两百人马,摸到粮仓附近,以起烟为讯号,暗一、暗三与本王各带一队人,趁乱上山,借夜色行动。很多土匪上山都是无奈之举,只要能抓到杜斌,未伤人者,尽量也不要伤他们。”
“是。”
此次局面必然是以极少对多,若是太子真养了私兵,情况更是难说。
“今夜必是一场恶战,所有人务必小心,若是敌不过,以保命为主。”
他想到前世最后一战,也是这些人舍了命陪他。
“活着回来。”
“是,主子。”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今晚子时,城门集合。”
……
一千禁军已经率先在城门汇合,从这里到夷县不远,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顾骄再三嘱咐沈清,不要恋战,只要火油燃起,立刻撤退。
对方人数众多,即使沈清武艺再高强,也不免有失手的时候。
顾骄拉住沈清,低声私语。
“以少敌多,阿清,一定要活着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雄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说以少敌多?”
打架好难,剧情好难,想谈恋爱,救命,这几章我尽量写得清楚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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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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