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未见人影，却已扬起阵阵尘土，光感受地动，少说也有数千人。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眼前。

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眼前人，顾骄眼中的惊喜不加掩饰。

“邓叔，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邓斯铭，早年间是王骁胜旗下的一名副将。后来陆家在与洛川对阵时，痛失世子夫妇，陆老将军重伤回京，再提不起大刀，只剩下不及弱冠的小儿子陆怀川镇守西防大营。陆老将军不免担心，于是求到了顾老王爷头上。

一番商议后，将邓斯铭派到了西防大营，帮着陆怀川一步步接过军中事务，如此算来，已经有好些年没再见过面。

但在邓斯铭走之前，顾骄和这位叔叔不可谓不熟，顾骄使得最好的一套枪法，就是师从此人。

多年未见，情谊犹在。

不过，邓斯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他翻身下马，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可能有几个营的兵力，大片火把照亮了视线，这些将士个个身强体壮。

邓斯铭这是把陆家精兵营搬过来了，少说也有三千人。

“前日，你外祖父托人送信给我，信上告知，你或许在司州会遇到危险，恐有性命之忧，请我带兵前来救援，快马加鞭，幸好赶上了。”

“外祖他......”

顾骄一时哽塞，这一世未曾有时间去探望过外祖父，更别提书信，但他老人家还是事事记挂。

邓斯铭看出了他的心绪，重重地拍上顾骄的肩膀。

“此事结束之后，去禹州看看，他老人家身子骨好着呢。”

顾骄点头。

天色大暗，正是出手的好时机。有了邓斯铭的加入，人手就能施展开了。

顾骄重新布局。

“暗三、暗五，你们带禁军一千先行摸上山，无需烧粮仓，只需点燃几个营帐，让他们自乱阵脚即可。”

“是。”

“其余人在山下等号令，山头火光气，便是号令，立刻攻山。”

他又单独嘱咐暗一。

“务必找到杜斌藏身之所，拿到他与孟裕通信的证据。”

“是。”

……

山路无灯，为了掩藏行踪更不能点火把，沈清和暗三只能借着月光上前。

偷点营帐这种事还是要人少才好做，沈清只点了几个身手好的出列，去摸边缘的据点。其余人都分散开埋伏，一旦土匪自乱，就可以开始进攻。

暗三在一旁看着沈清游刃有余地安排，不禁感叹。

真是和主子越来越像了哈。

安排好禁军，二人继续向当中迈进。

杜斌果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摆在一旁，就等着天亮离开。

有夜巡的人靠近，沈清伸出食指指向地面，示意暗三躲起来。

待他们离开，沈清起身准备继续向里。

身旁的暗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语道。

“你想干什么？让你放火不是让你深入敌营。”

沈清冷静地拍开他。

“去点杜斌的帐子。”

杜斌此人胆大心细，不然也不能和一州知州做上交易。

如果只在营帐周围引起注意，杜斌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剿匪之事定然能完成，但事关孟裕和太子的证据就很有可能全被摧毁，甚至连杜斌人可能都抓不到。

只有把乱子惹到他脸上，才能多乱他心神，给主子他们留出时间。

“三哥去不去。”

暗三咬牙，这小兔崽子，还能放你一个人进去吗？回去主子不得削了他。

“去。”

刚才顺着外围的一圈转下来，大致的布防安排沈清已经了然于心。

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尤其是杜斌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逃兵，夜巡人员最密集的地方，离他的大帐一定不远。

蓝顶白帐，门口还有俩守卫，帐内喝酒说话的声音一刻不停，这里一定就是杜斌的大帐。

待第一波夜巡的人过去，沈清和暗三缓步靠近，声音入耳。

“明日下山，定要让那顾什么的小子扑个空。”

另一人接过话，听话中意思应该是杜斌。

“不要着急，这顾骄还有没有命活到上山还说不准。”

“大当家此话何意？”

“南域的飞契一族听过没，轻功天下一绝，我让飞契那小子下毒去了。就算下毒未果，至少也能送个信儿回来。”

杜斌抿了一口杯中酒，韦乐清没有送消息，顾骄应该还没有动身，只要过了明日，他就只能扑空，这丰州依旧是他能叫嚣的天下。

“里面的人都安顿好了吗？”

“当然，大当家的安排可谓是天衣无缝。”

沈清在帐外，没听懂什么是里面的人，但他知道，有人要给主子下毒。

等不了一点儿，他给暗三比了个劈手，二人将准备好的火油往帐上一倒，再引燃一角，随即隐于暗处。

一个点着火，其他几位也收到信号，依次点燃大帐，很快，山头就被火光笼罩。

......

“大当家的，走水了！！”

杜斌几人火急火燎地冲出来，营帐已经被烧了一大半了。

外面众人乱作一团，都在忙着救火。

“怎么突然走水了呢？真是奇怪。”

只有杜斌神色一变，暗道。

“不好。”

他急忙撇下众人，绕到后山口。

杜斌庆幸，幸好自己没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大帐，全都藏着在不起眼的后山洞口处。

本想留着这些东西，等后面和孟裕谈条件，但顾骄他们已经趁着夜色攻上了山。

为了保全性命，以防被对方搜到，这些证据自然是留不得了。

他打燃了火折子，想要毁尸灭迹。

一根暗箭飞出，直接将火折子断成了两截。

“谁？”

沈清没有多言，从杜斌出帐开始，他就一直盯着，跟着他到了这里。

果然，找到了主子想要的东西。

必须留下了，这是沈清唯一的想法。

为了方便夜行，沈清没有配剑，只好以身肉搏，但招招狠厉。

杜斌刚开始还能接下三招，但他又岂是沈清的对手，眼看落入下风，再这样下去，不仅会被擒，连这些信件也保不住。

杜斌灵机一动，哼，不是要证据吗？那就用命来换。

他不再和沈清缠斗，转头将洞口的东西往一旁的石泉坑里扫。

山间雾重，这种常年蓄水的坑洞往往都是沥青遍布，一旦纸墨一类的东西掉进去，就再也无法辨认，也无法指证。

沈清腾出手，飞扑过去接住。

这正好如了杜斌的意，他从腰间掏出藏好的匕首，狠狠往沈清背后扎去。

……

顾骄这边看到了山上的火光，立刻和邓斯铭一起，带着将士上山。

土匪们救火本就搞得人心惶惶，回头发现领头的杜斌等人已经消失不见，更是溃不成军，原本上千的土匪，在面对严阵以待的将士，只剩下抱头逃窜的本能。

奋力反抗者杀无赦，伤人者抓起来，剩下的一些投诚的投诚，缴械的缴械，短短三四个时辰就已经处理完毕。

邓斯铭跟着顾骄到了土匪据点的内围。

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但射箭用的靶场、练兵用的稻草人，以及地上遗失的长枪长刀。

邓斯铭捡起掉落的兵甲，仔细辨认了背后的编号。

“全都是兵部新一批的东西啊，用的比陆家军都好。”

但常年不在京都的邓斯铭还是有疑问。

“看这规模少说也有两三千人，这么大一笔辎重消失，户部这些查不到吗？林相也老糊涂了？”

顾骄接过去仔细辨认。

他摇头道。

“这不是拨下来的辎重。如果三防营少这么大一批东西，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被发现。”

“但这些都不是从其他地方扣掉的，而是做了一批新的。”

邓斯铭大吃一惊。

“新的？”

顾骄将编号递过去。

“赵乾煜很聪明，他每一季多报了两个营的数量上去，自然没人发现，再利用其他渠道转运出来。”

三个字锤在邓斯铭心间。

“你说，这些，这些都是太子做的？”

顾骄未说是与否，但成年皇子就那么两个，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些事，邓斯铭心中自有决断。

他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大刀，用力往地上一劈，凌厉破空，尘土飞扬，好刀！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呀。”

“主子，没找到杜斌。”

暗一运功落到顾骄面前。

自上山过后，暗一就开始找杜斌的藏身之所。但奇怪的是，所有大帐空无一人，他身边几个眼熟之人暗一都一一抓起来了，唯独找不到杜斌。

“东西呢？”

人没了就没了，但物证不能丢，这是唯一能撬开孟裕那间密室的兵器。

暗一摇头。

“经人指认，杜斌的大帐被烧得一干二净，连一张纸都没有留下。”

有蹊跷。

杜斌不会把自己的大帐放在最外侧，为何会烧得最厉害？

除非……有人刻意去点了他的营帐。

顾骄灵光一闪。

小五！！

顾骄神色一变，快步向外走去。

“走，通知所有人，先找到暗三和暗五。”

众人刚到烧毁的营帐外，就见暗三快速奔来。

“不好，主子，小五不见了。”

打架快快结束，这一小段剧情走得一卡一卡的。谢谢每天和我互动的宝子，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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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