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生活惬意,没有早朝的烦恼,二人总是直接睡到午时才起。
青阳和忍冬习性偏早,为了不耽误它们的正常生活,除了必要的饲养要求,基本都把它们扔到了薛淮义的院中,由外祖父照料着。
但今日不同,前几日因乞巧而作废的酒局之约被定在了今日,本是顾骄在庆丰楼设宴,款待邓斯铭。但外祖父闻言,又临时起意将人约至府中做客。正巧洛川无战事,陆怀川不知为何也溜出了军营,歇在了邓府,索性就变成了“三世家宴”。
把酒言欢还未开始,就收到了宫中传来的密函。
顾骄手中捏着信,逐字念出。
“丽妃难产,刚出世的皇子胎死腹中,丽妃悲思过度,于殿中自尽。”
四人闻讯皆是沉默,皇子难产夭折或许是个意外,但在这个关头,却变得极为关键,搅乱了京中风云。
这丽妃肚中再无希望,那台面上就只剩下了唯二的皇子。
皇帝年岁渐长、太子势微、睿王崛起,争储之事势在必行,虽然赵乾煜母家有定国公这一顶梁柱,但文官之首林相保持中立,武将之中顾骄又与太子生了嫌隙,官员之中没人敢第一个跳出来站队。
“赵乾煜定会想尽办法阻止顾骄回宫。”
陆怀川出声道。
他虽然常年在西防大营,但京中局势还是有所耳闻,更何况邓斯铭已经同他说过丰州之事,陆怀川对太子也生不出什么好感。
薛淮义在主位一句未言,邓、陆二人不知顾骄身份,思虑得定然不同,但薛淮义如今巴不得有人能阻止顾骄回京,远离那场纷争。
但邓斯铭反驳道。
“想阻止顾小子回宫还是不容易,他还爵位在身,更何况身上还领着禁军统帅一职。”
陆怀川白了他一眼,眼神暗指沈清道。
“如今顾骄身上背负的舆论还不够严重吗?”
陆怀川甚至能在洛川的茶馆听到二人绘声绘色的故事,更别提在京都会传得有多么疯狂。
皇帝如思虑此事先不说,不过为了暂避风头,也不该让顾骄此时回京。但京都风云万测,依照赵乾辛如今手中的势力,定然斗不过赵乾煜。
他面色沉重,接着道。
“更何况,我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邓斯铭迎上他的目光,陆怀川眼中阴翳乍现。
“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咬牙吐出这句话。
顾骄和沈清自然是不清楚当年往事,也就不会知道邓、陆二人之间流转的心思。
顾骄心中有数,无论如何,他皇室中人一直有人盯着他,总是会被牵扯进去,现下只是不知道赵乾煜会如何出招罢了。
薛淮义看懂了陆怀川的担忧,毕竟伤人最深的并非伤身,而是伤心,从牵绊最深之处拦腰斩断,就算是再强大者也成疯魔。
当初陆老将军则是如此,陆家有儿子,大儿子陆怀泽少年成名,未至及冠便已袭爵,携妻女镇守西域洛川。
当年洛川一脉实力强悍,但对中原人实在心狠手辣,只要攻下敌方城池,第一件事便是屠城,陆怀泽夫妇凭借一身勇武,带着两万大军守住了西域边境,从敌军手中救下了数座城池,以洛川一脉划分界限,从此才有了西域的安宁。
百姓对陆怀泽的敬仰无法用言语可表,如今薛淮义一家所居住的怀泽县就是当年陆怀泽以命死守所护下的第一座城池。因此,以陆将军的名字命名,以此纪念他镇守西域所留下的贡献。
陆家父子兵,多少人表示艳羡,但皇帝刚刚上任,并无政绩,武将位高权重又深受爱戴,皇室中人又该如何做想?
所以,在陆怀泽夫妇双双身陨之时,皇帝第一件事并非褒奖功臣,而是将陆老将军携陆怀泽遗女接入京中居住,明面上实行安慰,实则想要架空西防大营兵权。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陆老将军幼子陆怀川会在这时站出来,趁定国公还未将人派至洛川时,一手揽过了哥哥手中的大任,至此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哥哥所留下的西防大营,没有任其流落至他人手中。
从此,这西防大营还是姓陆,陆怀泽的一番心血没有枉存。
同样,如今顾骄生出了软肋,皇帝或许不会心狠到屠杀亲子,但也绝不会允许顾骄与一名暗卫如此苟合。
可顾骄是个什么样的人,薛淮义再清楚不过,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若真有人因此伤了沈清,那顾骄会做出什么事,还真是无法预计。
不若先探一探沈清虚实。
薛淮义思至此,出言道。
“都说怀川武力高强,却从未亲眼目睹。斯铭和夜阑我是熟悉的,今日不若让怀川与沈清切磋切磋,好让我们观之一二。”
大家虽然不知道薛淮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将军既然发话了,饭后活动活动倒也可以。
薛府虽然不大,但一屋子的武将,自然是修建了练武场。
场边常用的武器都是配备齐全的,陆怀川常年马背上作战,直接挑了把长枪在手。
沈清扫了一眼,其实这些武器他都不常用,感觉还没腰间的匕首好使,但掏出短兵似乎又显得不太尊重人。
正当他思虑之时,顾骄将佩剑扔了过来,他伸手接住。
“用这个吧。”
沈清眼前一亮,主子的剑,虽然比不得短匕趁手,但已经是他用得最熟捻的兵器了。
其余人观之,皆是没眼看,比个武还要吃狗粮,真是受够了。
陆怀川出言提醒。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兵器一寸长一寸强,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你。”
没等沈清开口,顾骄就怼了上去。
“陆小叔,你可不能轻敌,若是用长枪输给了用剑的可是没面子极了。”
陆怀川笑之,这个护媳妇儿的主。话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不如就练兵场上见真章。
二人翻身上场,抱拳鞠躬,以示开始。
陆怀川常年征战,气力非凡,单打独斗更是不在话下,但念在沈清也算家中小辈,不能让人输得太难看,还是留手一二。
没成想就在他收力之时,却差点被沈清手中剑挑翻了枪,而沈清更是不按常理出牌,只要有一招突进,接下来便是招招直冲要害,陆怀川还需使出全部实力,才能与其相对。
居然比顾骄那小子更难打。
陆怀川这才认真起来,观察沈清的招式。
但沈清生猛地攻击还是有弊端,很轻易就会露出防守破绽,长时间作战是不行的,所以最后还是陆怀川赢下了对决。
沈清谦虚地向陆怀川表示自己还需多加学习,其实陆怀川心中才刚刚暗松一口气,幸好没有在邓斯铭面前丢脸。
他偷偷看了一眼场下的邓斯铭,却发现对方正不怀好意地嘲笑自己,顿时恼羞成怒,转头把火撒向了顾骄。
“你小子应当是打不过吧。”
没想到顾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嘿嘿,沈清本身就是暗卫中佼佼者,我的暗卫我打不过又有何妨?”
陆怀川一哽,没想到这厮这么不要脸。
“出息!”
他将手中长枪扔过去,被顾骄稳稳接住,这厮甚至还握着长枪将沈清牵下比武台,没眼看。
薛淮义看了全程,在一旁大笑,对沈清道。
“就是要凶一点才行,免得顾骄欺负你。”
顾骄佯怒,抱怨道。
“那孙儿岂不是得被人欺负了去?”
“你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这些日子住在薛府,沈清对顾骄言听计从,薛淮义有时候都怀疑是顾骄强迫了人家。
但仔细观察,又发现二人这是乐在其中。
邓斯铭在一旁未言,他本身就是武师傅出身,对这一招一式,看得更为透彻,对沈清反倒是担忧更甚。
“你的招式基本都是在进攻,从未有过防守,这般打斗,不仅损耗自身体力,更是把破绽留给对手。”
陆怀川点头表示认可。
“若你能变换攻守,假以时日,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沈清知道二位长辈都是出于对他的关切,立刻行礼回复道。
“主子身边暗卫五名,青卫若干,大家各司其职,护其一脉,而我,本身就是负责以杀护主。”
除开懂医术的暗四,其余四人,全局有一、防守归二,暗五所在的位置本身就是以进攻为防守,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开出一条血路,护主子离开。
但这种打法往往还有个更可怕的名字,俗称:以命换命。
以命拼出一条路来,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
顾骄在一旁蹙眉,若非邓斯铭提点,他还不知道暗卫阵型还有这般安排。
所以上一世的最后,暗卫之中才是沈清拼出了一条血路,护着自己离开。
所以即使是真的逃出了追捕,沈清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因为突出重围本身就已经是巨大消耗,他已是无力逃走。
所以即使是这样,沈清依旧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送到了飞石峰,甚至替自己挡箭。
顾骄恨不得回去扇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对沈清再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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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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